藍塵親昵地拉羽朵來自己身側,兩人挨著腦袋說起悄悄話,又是捏捏她的鼻尖,又是上她腰間撓癢癢,變著花樣逗弄。沒一會,二人便兩小無猜般卿卿我我,好比金蘭之交的深情膩在一起,勾肩搭背,難舍難分。
羽朵樂得呵呵直笑,和藍塵挨在一起,一個惠風柔懷,一個綿楚依人,兩人都是鶯鶯燕燕的腔調,玉軟花柔地說著什麽。
一群小妖霧裡看花般瞠目醉心,眼瞅著藍塵在那邊撥雲撩雨,和他們的大王打情罵俏,可他們的大王還不知世間有情愛這個東西,羽朵如今算是,全然不懂何為情愛?也不知無德仙君使出這樣的奸計,有何意義呢?
劉喵喵一頭霧水,不知藍塵葫蘆裡賣的什麽藥?羽朵天真爛漫,從未涉世,渾然不明世間險惡。她此刻毫無防備地待在藍塵身邊,且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劉喵喵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藍塵鋌而走險,又要傷害羽朵怎麽辦?他隻得悄聲命令多嘴:“即刻去姥姥洞府前,請姥姥速速前來相救。”
多嘴哭喪著臉,哼哼唧唧地原地扭捏,並不敢前去攪擾,可見劉喵喵怒瞪自己,抬手威懾警告,多嘴也隻得縮著脖子乾咽口水後,灰溜溜地前去報信。
藍塵在一棵樹梢上變出秋千,帶著羽朵坐上去,他施法揚起秋千輕搖,羽朵樂得咯咯歡笑。
少頃之後,藍塵和羽朵一起坐在秋千上,他逗著羽朵同自己玩拍手背的遊戲,玩了一會,又和她玩起了猜拳的遊戲,再之後又輕輕一撚兩指,在羽朵耳邊搓出一聲“砰”的細小脆響之音,變出一隻流光溢彩的蝴蝶,撲扇著紫色的翅膀,飛落在羽朵掌中。
旋即變出更多的蝴蝶飛來,斑蝶翩翩,群蝶嫵媚,振翅旋飛,千嬌百媚。
羽朵歡喜地托著瞧看,一眼不眨地盯著問:“這是何物?好漂亮……”說話間,起身去追飛在空中的蝴蝶。
藍塵跟來她身側,撩起羽朵的下頜,對她和煦一笑,將她耳鬢落發掖在耳後,傾身湊來她耳邊,低聲問道:“此方秘境的入口,在何處呢?”
羽朵還瞧得出神,盯著那些蝴蝶甜甜微笑,並未答話。
藍塵隨即輕輕一揮衣袖,她掌中的蝴蝶及周圍的蝴蝶,瞬間化作星星點點靈光,飛散消失。
羽朵眉尖翹起,忙去追趕,望著消失的蝴蝶,眼中湧上些許哀愁,回身雙瞳剪水瞅著藍塵,便來扯著他的衣袖搖晃,糯糯撒嬌道:“無德仙君,把它們變回來!那些蠢物雖然低賤,但是很好看……無德仙君~!把它們變回來嘛!”
藍塵悠然淡泊地看著自己的指尖,輕輕擦拭後,雙手環臂於胸前,滿結面糾地望著羽朵,故作悵然一歎,不慌不忙道:“剛才那些,喚作蝴蝶,你若是喜歡?回答我的問題後,我給你再變出更多的來,整日陪著你玩。”說罷,眉眼一挑,唇角略彎揚起。
羽朵抿唇一笑,乖順地點頭“嗯!”了聲後,湊來藍塵身邊悄悄地一指遠處。
藍塵順著她所指望去,原是一座灰色的石亭。
羽朵踮起腳尖,湊在藍塵耳邊,躡聲道:“就在那裡。”
她說完,又回頭偷瞄一眼劉喵喵,見他緊張地對自己招手示意,讓自己快點回來,離藍塵遠些。
羽朵卻不以為然地笑笑,揮手發話道:“沒事沒事,你們走吧,我們說悄悄話呢,你們都離遠些,不要偷聽。這是我們高貴聖靈間的談話,方才我們都拜過金蘭姐妹啦!無德仙君已經是本王的太翁,
往後他和本王便是骨肉至親!你們這些輕賤的孽畜,不配聽到……” 言畢,自己一愣!
又想起姥姥交代過的話,忙輕拍拍自己的雙唇,告誡自己,不能再說這樣的話,也不能再有這樣的想法,省得無德仙君也覺得自己腦子不好,往後不能平等和睦地相親相愛,剛認的親人,又丟了怎麽辦?更可怕的是,若是讓姥姥聽見,會害得無德仙君小命不保,她也要被訓斥。
劉喵喵腸子都快氣斷了,哭喪著臉攤手原地轉圈,心中直呼:你不知道無德仙君是個危險人物嗎?還沒被馴化呢!若是一會又起了歹心,傷著你,該如何是好?
藍塵心裡憋笑,輕拍著羽朵的額際,“真乖!”讚許後,又欲蓋彌彰道:“那你現在就打開禁止,可好呀?”
羽朵眼睛一眨,笑笑道:“你還沒叫我大王呢,稍後,姥姥還要對你下鎖魂咒,讓你從今以後都必須聽命於我。再說了,我也打不開。等你被馴化後,叫了我大王,我去幫你求姥姥。”說罷,很是疼愛地拍拍藍塵的頭,卻還抱怨道:“你就不能彎下腰同我說話嗎?總是站得這樣高,我往後要同你說話時,還得這樣一直仰視你嗎?”
藍塵雙眼微眯,盯著羽朵清澈的水眸,滿腹狐疑:難道這丫頭是跟我裝傻?欲擒故縱?鎖魂咒!那我日後還走得了嗎?難怪這些小妖對她唯命是從,敬若神明,怕是此咒厲害無比……
他輕淺地詭異一笑後,一言不發,毫無征兆地又扼住了羽朵的脖頸,靜靜瞪著她須臾,便冷冷道:“馴化本君?你不是辟邪金鵬?倒是個稀罕物種,本君先收了你做靈獸,看你以後還如何猖狂!”
羽朵呆呆一歪頭,豁然翹起了眉心,握上藍塵的手腕,關切問道:“莫不是你先天不足?故而喜怒無常?還是說,男子這個物種都是陰晴不定嗎?難道這也是在逗我玩?”
藍塵心中癡笑,望了又望她後,不答此問。少頃思忖,隨即撤了手,轉而一把提著羽朵的臂彎,將她拽來自己身前,旋即另一手搭在她腰間,足下輕輕一點,便帶著她一起,飛身朝著石亭而去。
紫羽蒲英隨風而起,朵朵紫羽飛懸半空後,好似刻意避開他們二人,旋即消散融入周遭,好似瞬間融化了一般,再無蹤影。
劉喵喵急得跟過來,卻未敢進入紫羽蒲英田內,遠遠指著藍塵,厲聲喝斥道:“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都告訴你了,若傷害大王,你也別想好過!莫再做無畏地頑抗!”
藍塵帶著羽朵落在石亭內後,他兩指在空中畫出一個靈光閃閃的金色圓形圖案,圖案中間的六芒星緩緩轉動,他將此團縮小後,停在羽朵胸口處,神情儼然一掃劉喵喵,冷喝道:“本君既然知道了羽朵的真實姓名,若將這血契結印打入她體內,與她結血定盟,那她日後便是本君的靈獸。是爾等現在就打開禁止,放本君離開,還是從今往後,此地本君說的算?”
羽朵回頭看著藍塵,無比誠然道:“我真的打不開,他們也打不開,沒騙你。姥姥從來不讓我踏出家門半步,此地只能進不能出,他們也出不去的……乖!不鬧了,我帶你去吃果子,往後疼你寵著你。”說話間轉身,笑盈盈地拍拍藍塵的頭,哄道:“你的孝心我知道了,全然是體恤我的心情,想出去幫我尋我的爹娘,還給我帶好吃好玩的東西,不妨事的,無需太過著急,等姥姥給你下了鎖魂咒,我就求她打開禁止,放你出去多玩個幾日。”
藍塵氣得咬牙,一把撥開羽朵的手,怒道:“你當本君是三歲孩童嗎?跟你去見了那位姥姥,本君還走得了嗎?”
羽朵眨眨眼睛,嘻嘻一笑道:“那我喚她出來與相見你!”說完,深吸一口氣,就預大喊。
藍塵迅即緊捂住羽朵的嘴,她被藍塵捂得呼吸困難,掙了掙後,隨即雙手用力掰摳藍塵的手指,稍得空隙,便張嘴就狠狠一口咬在藍塵的手指上。
藍塵疼得臉都憋紅了,起掌恐嚇,真想一掌拍在羽朵的額頂之上,略微教訓,讓她再淘氣。
劉喵喵大喝一聲:“住手!”他見藍塵停手,即刻又道:“我已經派多嘴去請姥姥了,姥姥若出手,十個你也不是對手,我勸你乖乖放了大王。只要大王一會幫你求情,姥姥必能饒你一命!”
藍塵疼得就要喊出聲來了,可羽朵還咬著不松口。打又打不得,罵她也是無用。萬般無奈下,藍塵一著急,倏地俯身上前,微微啟唇,輕咬在了羽朵的耳廓之上。
心道:有本事,你別松口,我就不信,你不怕疼!
豈料不然?藍塵還沒用力咬下去,羽朵就先哼哼笑著松開了小嘴,脖子一縮,軟嬌嬌道:“好癢啊,你為什麽要舔我?”說罷,摸摸自己的耳廓,問道:“莫不是你獸性未退?聽說禽獸都喜歡舔人!”
藍塵如凝固般,保持姿勢,定在原地!
眾小妖和劉喵喵,對藍塵剛才的行為,都看得張著嘴傻了眼,無德仙君這是要綁架大王?還是調戲大王呢?難道外面的世道變了?如今都流行這樣撩撥姑娘?
羽朵這樣一說,藍塵竟不好意思起來,臉頰微微泛紅,心跳加速,愣住片刻後,閉眸側首,挪開和羽朵對視的目光。
默了片刻,藍塵咬牙凝吸,便猛地回頭,提起羽朵的胳膊,手下發力,向著自己面前一拽,冷聲呵斥道:“你休要再同我裝瘋賣傻,快說,從這石亭何處離開?”
羽朵有些害怕地皺起眉頭,捂著自己被他捏痛的臂膀,怯怯一指他們身旁的一根石柱。
順著羽朵所指的方向,藍塵側首一凝,這石柱上雕刻這山川日月,於是環視此尖頂灰石涼亭。
整座灰色石亭由三根石柱支撐而起,每根石柱上都雕刻著不同的圖案。另一根石柱上,雕刻著幾隻或妖媚或凶殘的精怪模樣。還有一個石柱上,不知雕刻著什麽,柱子周身都被薔薇纏繞包裹。
朵朵粉色的薔薇花,嬌嬌嬈嬈的姿態將這根石柱包裹嚴實。粉色的花朵帶著氳氖嬌羞,層層疊疊,妙處橫生靜默在其上,將此石柱上的圖案,隱藏其中。
藍塵又回頭望向那根雕刻著山川日月的石柱,眉頭緊鎖,厲聲問道:“如何打開?”
羽朵指著石柱,弱弱開口道:“撞上去就行,不過……”她話還沒說完,藍塵真的松開了自己,旋即飛身撞了上去。
咚的一聲後,藍塵捂著自己的腦門。
羽朵可憐兮兮地“哎呦!”替藍塵喊了聲疼。
藍塵迅即回身揪著羽朵的耳朵,壓著怒火,再問:“你敢耍我?”
羽朵擺擺手,示意自己沒騙藍塵,他便又問,“你之前怎麽出去的?”
“我啊?”羽朵回想一下後,說道:“我當時在這邊玩,聽見外面很吵,就把耳朵貼在柱子上聽,沒想到,我就掉出去了,然後,就把你撿回來啦!”
藍塵怎會相信她此言?如今知道了出口,不如強行破除試試,他迅即調息運氣,將靈力聚集於單手掌心,須臾間,藍塵掌心內藍芒大盛。
劉喵喵見那血契結印還聽著羽朵胸口處, 他們也不敢貿然上前,隻得高喊道:“別做徒勞之事,沒用的,羽朵,快回來!等會再傷著你了,躲遠些。”
羽朵“哦!”了一聲後,正要走開藍塵身邊,藍塵迅即一把拉住羽朵的臂彎,不讓她走開。
若此法不行,他還可繼續挾持羽朵,怎會輕易放她離開?
只聽藍塵一聲怒喝後,隨即將掌中的靈力全部祭出。
轟的一聲,轉瞬同那根石柱撞在了一起,霎時間石柱上金光大盛,又是轟的一聲,隨即將藍塵擊在其上的力量全部反彈了回來,且衝擊力更為強大,嗡鳴一炸,將藍塵和羽朵震得飛去了,撞在了那根遍生薔薇的石柱之上。
這震蕩的靈氣波動,嗡的一聲四散而開,將圍在石亭外的小妖們震得倒飛出去好遠,有些修為低微的小妖,旋即口吐鮮血,趴在地上緩了片刻,才能起身。
劉喵喵剛才躲開波及後,嗖地又飛入石亭內查看,可石亭中,只剩藍塵剛才繪製在空中的血契結印點點潰散,卻不見了藍塵和羽朵的身影。
劉喵喵急得抓耳撓腮,手足無措,一陣亂喊後,正要親自前去找姥姥稟告此事,卻回頭瞧見,一道紅光婉婉落在羽朵剛才作畫的矮桌旁。
殷紅的靈光散去之後,一位英姿颯颯的紅衣女子站在那裡,她烏發如緞,冷豔無儔的桃花美顏上飛揚英眉,更襯這位絕代佳人的高傲和愛憎分明,回眸一瞥,眼神咄咄逼人,目中森冷又無情。
她垂眸瞧著桌上那幅畫,目光如炬地看了畫中男子的臉須臾後,揮手將此畫化成飛灰,隨風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