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顯靈,佛祖顯靈了!”
有百姓注意到了緊那羅,他的一身慈悲氣質很容易讓人聯想成佛門的大德高僧。
場面頓時混亂了起來,無數百姓朝著緊那羅奔去,蠻子們愣愣地看著站立虛空的緊那羅,一時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這些牛羊,突然就有了力氣。
剛才,不還是無精打采的嗎?
那個和尚,怎麽在天上?
遠處,一個原本跪伏在地的精壯漢子,眼中似乎恢復了神采,亦是站起,向著緊那羅的方向跑去。
路上,有一個渾身淌血的婦人,伸手抓住了漢子的衣服,“救...救命。”
“幹什麽?!”漢子瞪了一眼婦人。
“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婦人指著自己的小腹,那裡有一道猙獰無比的巨大傷口。
裡面,隱隱可見一個沾染著血泥的嬰兒。
“晦氣。”漢子皺眉,避開了婦人帶血的手。
然後猛地將婦人踹向一邊,吐了口唾沫,“滾開,別打擾老子去找佛祖。”
說罷,便欲轉身離開。
乖乖,這麽一耽誤,怕是佛祖庇護的人就更多了。
到時候,他怎麽擠得過那些刁民。
只是,漢子轉頭,卻看到一個和尚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可不就是剛才出現在天上的緊那羅。
漢子心虛地看了一眼被自己踹到在地的婦人。
卻見她此刻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了。
漢子一時間冷汗直冒,對著緊那羅直接跪了下去。
“佛祖...小人求佛心切,剛才不是故意的,求佛祖饒命,求佛祖饒命。”漢子不斷地磕頭。
“貧僧不是佛祖。”緊那羅道了句,沒有理會這個漢子,便是向著那婦人走去。
空氣突然凝固下來,所有人好似都被定住一般。
只有那婦人,一臉悲切,她看著緊那羅走到自己的面前,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抓住了緊那羅的僧衣,“救救孩子...救救。”
緊那羅沒有躲開,任憑婦人抓著,纖塵不然的僧衣之上,染上了猩紅的血。
他俯下身去,掌心之中出現了一團乳白色的光暈,輕撫婦人的眉心。
也就在這一刻,婦人身上的傷勢,在快速愈合,緊那羅探出手去,一個嬰兒被他抱起。
“多謝仙人,多謝仙人...”婦人看著緊那羅抱起自己的孩子,眼裡盡是感激。
“貧僧來晚了。”緊那羅柔聲道。
“不晚,不晚。”婦人安詳的笑了,嘴角卻流出了一癱黑血,雙目渙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你這...又是何必。”緊那羅臉色一滯。
婦人倒地,一個咬碎了一半的毒丸從嘴裡滾了出來。
緊那羅看著懷中的女嬰,如何不知道,這個婦人的深意。
搖頭歎了口氣,求死之人,他救不活。
緊那羅邁步,走入了觀音禪院之中。
周遭的空氣依然凝固,只有觀音像中閃爍著點點的靈光。
那是....眾生念力。
觀音像中,觀音虛影出現。
她亦是穿著一襲白衣,頭髮並未以簪子挽起,反倒如無天那般披散。
而那身大慈大悲的氣質,早已蕩然無存。
觀音,已經入塵。
緊那羅知道,曾經高高在上的觀世音菩薩已經消散了。
“無天,你終究還是來了。”觀音看著緊那羅,
神情複雜。 當時無天留了觀音一絲魂念,卻是落到了長安城的觀音像裡。
“阿彌陀佛,小僧緊那羅見過觀音尊者。”緊那羅對著觀音行了一個佛禮。
“是善屍嗎?”觀音看出了端倪,深深地看了緊那羅一眼,“沒想到,你卻是走到了我們的前面。”
“阿彌陀佛。”緊那羅沒有否認。
“哇哇——”
這個時候,緊那羅懷中的女嬰卻是睜開了眼,哭了起來。
“這女嬰倒是有些慧根,可以收她為徒。”觀音笑道,此刻她並沒曾經觀音尊者的架子,眼中盡是落寞。
“尊者在這裡,倒是想了清福,這麽多凡人給你貢獻信仰,怕是離複生之日也不遠了。”
緊那羅沒有回應觀音,反而是略帶嘲諷地說了一句。
“你是在怪我,沒有出手庇護那些凡人?”觀音一瞬間便明悟了緊那羅的想法。
卻是繼續說道,“是了,貧僧流落於此,借香火顯化些法力,也並不是什麽難事?”
“可惜尊者沒有,沒有幫助那些凡人,只因為尊者你多耗一點香火,便會拖延一絲復活之機。”緊那羅笑道。
觀音面色一滯,“救的了此間凡人,救不了眾生。”
緊那羅聞言更是冷笑,“當年你也是在長安布道,言大乘佛法可普度眾生,使陳玄奘前往西天求取三藏真經。如今真經取回,我並未見眾生得到普度。”
“八百年了,貧僧只見世間生靈塗炭,如修羅地獄....”
“那是眾生愚昧,雖有真經,卻無人誦讀,如之奈何。”觀音淡淡道。
顯然她並不認為這是佛門的過失。
是了,佛門隻傳佛法,於這眾生又有何錯。
人間罹難,淪為浮屠地獄,不過是眾生貪欲,怪不得誰?
“世人愚昧,然後多施苦難,讓他們於苦海中頓悟,最後升西方極樂?”
緊那羅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卻是繼續說道,“麻痹世人之心,好收割信仰,可不就是你們所謂的手段?”
觀音聞言微微變色,胸口起伏,卻是又說不出什麽話來。
“尊者,可願意跟我打一個賭注?”
“若尊者贏了,我便提前讓尊者複生,再不找尊者麻煩。”
緊那羅抱著女嬰,向禪院之外走去,臨末卻是回頭,笑道,“不知尊者,敢不敢賭?”
“賭什麽?”
“就賭本座....能不能救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