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硯很明白,如果自己不能跟弘化公主坦白,弘化公主未必會幫自己。
而且……
其實說白了,他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個馬匪。
面對一個劫走了公主的馬匪,如果不是有著前面救人的一幕,說不定現在對方已經讓人把他給包圍起來了。
在又給弘化公主分析了一番大唐前三名的敵人,其中吐蕃就排在第三。
而且是潛藏在暗處,威脅最大的敵人後。
弘化公主便再也不想聽他的道理了,她只是想知道,魏硯接下來要作何打算?
陛下那邊要怎麽處理,吐蕃那邊又要怎麽處理?
現在魏硯是兩邊都得罪了,而且兩邊都不討好。
魏硯便對她感歎了一句:“人生漫漫,走一步,是一步。”
“既然這事是因我而起,我就不會闖了禍然後撒手就走。”
“肯定會給雙方一個滿意的交代。”
“所以我才找到了你。”
弘化公主不解:“我能做什麽?”
“你給李世民寫一封信,這樣至少能先緩解一下我跟大唐的關系。”
……
很快。
魏硯跟弘化公主就談好了。
這忙對她來說,難度並不大,會寫‘文章’就行。
之後魏硯又盯上了一邊有點猥瑣的慕容諾曷缽。
再次跟弘化公主確認道:“你真不用我把你也給搶走?”
事實上,多一個吐谷渾,對魏硯來說,也不算是什麽事。
反正他把吐蕃都給得罪了。
就是接下來這如何安置弘化公主,比較地困難一點。
弘化公主便剜了他一眼。
你現在吐蕃都還沒有解決呢。
魏硯知道她是不信自己。
也罷!
再看看情況再說。
不過總的來說,兩人還是比較地般配的。
正當兩人談完,準備回去的時候,南邊,又有一隊人馬被押送了過來。
是一小隊唐軍。
可問題是……
威信王的兒子拉巴子不確定這些人是不是壞人,因此,就留下了一部分看著這些人。
這些人也識趣,都放下了刀劍,隻說他們要求見弘化公主。
這不,弘化公主立刻就見到了。
席君買在見到了弘化公主後立刻就自報了姓名。
“大唐鄯州果毅都尉,席君買,見過弘化公主。”
對了!
他身上還有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腰牌。
而當他看到魏硯竟然跟弘化公主走得很近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瞬間想過一萬種可能。
你說……
這搶走文成公主會不會是吐谷渾的主意?
因為如果文成公主去了吐蕃和親,那對誰最沒有好處。
肯定是吐谷渾啊。
這吐蕃每次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而且還殺了吐谷渾不少人,搶了不少牛羊,你現在說不打了,和親了,那最生氣的肯定是吐谷渾。
不過很快,席君買又否定了這一猜想。
因為吐谷渾就現在這國內一盤散沙的情況,別說找吐蕃報仇,能不被吐蕃再揍一次,都算是好的了。
弘化公主看了看腰牌。
“席都尉不必多禮,大唐收到了我們的信了?”
“收到了,只不過……大軍調集應該還需要一些時間。而且……如今似乎也沒有那個必要了。”說著,席君買便看了看魏硯。
魏硯也在看著他。
之前離得遠,席君買還不太能夠確認。
現在年齡,樣貌,乃至身高都能對得上。
“公主為何與這劫匪……”
只能說席君買是個狠人,看了魏硯的表演,竟然還敢當場拆穿魏硯的身份。
弘化公主看了看身後的魏硯,也是道:“此事說來話長。”
之後……
為了給兩人留下足夠說話的空間。
魏硯便率先提出,有話要跟慕容諾曷缽說。
慕容諾曷缽表示很驚奇。
因為他不知道魏硯有什麽要對他說。
離開了五十步後。
魏硯便開始對慕容諾曷缽洗腦道:“青海郡王覺得,吐谷渾還有沒有復國的希望?”
魏硯此話一說。
慕容諾曷缽一時間竟不能理解,魏硯到底還是不是大唐的人。
因為但凡是大唐的人,都應該不會希望吐谷渾復國。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慕容諾曷缽便道。
“我覺得吐谷渾很難復國。”魏硯分析道,“因為吐谷渾的南邊是冉冉升起的吐蕃,東邊是隨便都能把吐谷渾摁在地上摩擦的大唐,吐谷渾誰都打不過。”
“相反,還會成為兩邊互相爭搶的對象。最終……不管吐谷渾願意不願意,吐谷渾都會在兩國的爭端之中,被一點點地分化,撕碎,然後最終走向滅亡。”
“你有家國情懷麽?你當吐谷渾的王,是為了什麽?”
“是只是為了自己對權利的欲望,還是……至少也該考慮一下吐谷渾的百姓?”
魏硯的一連番發問,直接把慕容諾曷缽問懵。
“先生的意思是……”
慕容諾曷缽直接對魏硯用了一個尊稱。
魏硯接下來便開始編,“我遊歷過很多西邊的小國,這些小國常年陷於戰火之中,而且這些戰火往往是由於兩個大國為了爭搶地盤而引起的。如今,吐谷渾現在就是這樣一個情況。”
“我是看在你是弘化公主的夫君,也算是自己人。說起來,文成公主是弘化公主的堂妹,那我跟你就是堂兄弟,這才對你說的這些話。”
“盡早找一個有實力的大國投靠,而且,一心一意地幫助這個大國,並且盡可能地成為其中的一員,否則,以後青海這塊地,還能不能在你跟你子孫的手上,都是個問題。”
“現在只是亡國,但至少青海一帶還在你的手上,但以後,這青海可能就不屬於你了。”
慕容諾曷缽可能現在還不太能理解魏硯所說的話。
因為在他看來,自己已經向大唐臣服。
而且,跟吐蕃不能說打贏,但是也不能說完全不能打。
只要讓他再休養生息個十年二十年,說不定就又是一條好漢。
說不定還敢繼續去碰瓷大唐。
怎麽就好像自己要滅種了似的。
只能說,大概是魏硯不懂吧。他們草原民族,一時興衰是常有的事。
“你是想勸我倒向大唐,可本可汗已經向大唐臣服。”
“而且,你說的盡可能地成為其中的一員,又是什麽意思?”
“難道我如今還不是其中的一員?”
魏硯便白了一眼對方,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過個十年,二十年,還能復國,甚至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跟大唐比一比手腕?”
慕容諾曷缽不敢說話,不然魏硯把這話傳回去,大唐皇帝就要拿他是問了。
魏硯繼續道:“如果你還在你們的老家,大唐的東北,說不定還有可能,因為沒有人會阻礙你的擴張,只要你能把草原上的部族都征服。”
“可你現在要面對的,是吐蕃跟大唐。”
“將來的吐谷渾,就是四戰之地。”
“你不會有那個時間。”
“而且,現在你也不可能回去東北。”
慕容諾曷缽:“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魏硯:“以後一定要讓你的兒子去大唐當官,而且永遠效忠大唐,就算以後青海真的被打沒了,說不定被吐蕃佔領了,只要大唐一旦奪回失地,大唐唯一能想到的。”
“就是讓你的子孫後代回去青海當郡王。難道大唐還能派一個大唐的人去青海當郡王?只要你能保住還有一個子孫在大唐待著,那你的子子孫孫,就永遠都會是青海郡王。”
“……”慕容諾曷缽。
慕容諾曷缽不得不為魏硯的智慧所折服。
“那我為什麽不能投靠吐蕃?”
慕容諾曷缽又問道。
“因為吐蕃跟吐谷渾太相似,吐蕃佔了吐谷渾的地,完全可以自己住下來。還有你的子孫後代什麽事?你的子孫後代也將面臨更多的競爭。”
“而大唐不會,因為大唐的人住不慣這些地方。”
慕容諾曷缽:“所以你說的融入其中,就是這個意思。把自己真正地成為大唐的一部分。”
魏硯道:“大唐向來有賑災的傳統,以後,過不下去了,去找大唐要賑災的糧食,大可不必去搶。你若是真的把自己當做是大唐的子民,大唐便不會真的見死不救。除非大唐的皇帝是個昏君,已經沒得救了。”
當然,這只是魏硯的美好想象。
具體實施起來,會如何還很難說。
畢竟生活習俗不同,世界觀、人生觀不同。
說實話,很難處到一塊去。
言盡於此,魏硯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另一邊,顯然,席君買跟弘化公主也談妥了。
沒想到魏硯竟然還是為了家國大義。
只能說……
也是情有可原,準確地說,是事出有因。
原是不可能原的。
他是大唐鄯州的果毅都尉,如果有機會,他應該還是會選擇拿下魏硯,然後讓魏硯伏法。
你別跟我解釋,你去跟陛下解釋吧。
但他知道,以之前魏硯在戰場上的表現,他跟魏硯動手,應該就是找死。
找個機會跟他過兩招。
先試一下魏硯的深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