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
所有人交卷。
其實卷子魏硯都不用看,便都知道他們寫了什麽。
有極盡誇讚他的功德的。
比如說:他的開疆拓土,要知道不管是蟬鳴州,白雲州,還是大河州,那都是極其廣大的土地。
還有誇他治國有方,大魏百姓生活一片欣欣向榮。
甚至……
還有誇他長得帥的。
不過其實來來去去, 誇人大抵也不過就是這些了。
關鍵就在於,誰的文采好,誰寫的字好看。
以及,這自己的容貌肯定也是一項標準。
不過此時的在座各位,無不是百裡挑一,所以容貌這方面,其實根本拉不開什麽差距。
“太上皇,我們都作好了。”
“嗯!”
魏硯差點打呵欠, 然後問道:“你們覺得, 當駙馬最重要的是什麽?”
說著,魏硯便指著下手的一個人道:“你來回答。”
“要對公主好?”
舔狗!
魏硯暗暗地鄙視了一番。
不過……
也著實是卑微得讓人心疼。
魏硯肯定道:“這只是其一。”
“你說。”
魏硯又指著第二個人道。
這人回道:“要夫妻和睦。就像是太上皇跟太后,
以及太妃們一樣。”
魏硯:“還是沒有說到重點。”
魏硯接下來,也不繼續問下去了。
而是直接發表自己的看法道:
“當駙馬,最重要的,其實是為人要正,你們回去等通知吧。”
這一天兩天的時間,肯定是不可能立刻定下來的。
更何況……
魏硯都還沒有問過魏元夕的意見呢。
一個小時,半個時辰的時間,也足夠魏元夕在高處拿觀景望遠鏡,把每一個駙馬的人選,都挑了一遍。
其實大部分都長得挺好的。
而且年紀都不大,都在二十到二十二歲之間。
估計……
應該是質量最好的一批了,其他那些年紀過小,跟年紀過大的,都沒有進入最終輪,被有司提前就篩掉了。
魏硯拿著答卷, 便回來找魏元夕。
“怎麽樣?看上哪個了?”
魏元夕被魏硯的話術給控制了。
如果魏硯現在問的是有沒有看上的。
那她肯定會說沒有。
但是現在魏硯說的是看上哪個。
她總得回答一個。
這時一旁的宮女也是道:“公主看右手倒數第一的男子看得最多。”
魏元夕被同伴出賣了。
“萃竹, 你今天是皮癢了。”
魏元夕立刻打算什麽時候,把她丟到洗衣房去幹幾天苦力。
魏硯心想,這右手邊倒數第一的,那不就是他看上的嗎。
只能說……
對方文采還是有的,只是跟崔氏那些比起來,有點弱。
不過其實……
他卻是更喜歡對方的文章,因為怎麽說,崔氏那些,已經陷入到了駢文為了追求辭藻華麗,而可以胡說八道、胡亂堆砌的地步。
其實……
魏硯更喜歡說人話的。
“那個,我覺得也不錯。只不過坐那個位置的,身份肯定是最弱的,說不定只是個平民之家,這門不當戶不對的……以後怕是要有不少的家庭矛盾。”
魏硯一邊說著風涼話,一邊觀察著魏元夕的反應。
她著急了。
“那父皇覺得那個好?”
魏硯再添了一把火,“這崔器,我覺得不錯。就是坐左手邊第一的位置的。”
魏元夕便想了想崔器長什麽模樣, 雖說也好看,而且家世出眾,可問題是, 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說起來……
這魏元夕看上的,偏偏就長得有些柔弱。魏硯心說,果然女孩子都喜歡這種男的。
魏硯現在就生怕,對方關鍵時候會硬不起來。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魏硯猜,對方應該是學校出來的代表。
這種人吧。
可能但凡遇到一些挫折,就會承受不住,而且,更惡劣的還有,他們一旦到了歇斯底裡時,甚至還很可能會逐漸變態。
如果是放到世家大族當中,這樣的情況倒是不會發生。
畢竟……
世家大族更注重的,其實是臉面。
只不過……
有時候為了這種臉面,很多東西,似乎也只能是埋藏起來,只是讓人覺得表面光鮮。
這內裡的苦,也只有自己知道。
只能說……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優缺點吧。
魏元夕聽了魏硯的話後。
倒也不能說不喜歡,可就是覺得不太有感覺。
見她不情願地支吾起來,魏硯也是道:“崔器不喜歡,那就之前那個吧,不過接下來,我還得再接觸接觸。”
魏硯話這麽一說。
基本上就等於是確定了。
不過……
這種確定,接下來,必然還有條件。
然後……
魏硯便又找了個機會,把對方給叫了過來,陪他一起釣魚。
張奴奴也沒想到,太上皇竟然會喊他一起釣魚。
關鍵是,還沒有其他人。
這是不是意味著什麽?
只見他心有惴惴。
不過這種心有惴惴,卻不是其他人那麽直接,說我不要公主。
他的心有惴惴,是對自己前途渺茫的一種擔心。
他家裡母親對他挺好的,尤其是這十幾年來,大魏年年豐收,在他七歲那年,他有幸被抽到成為大魏第一小學的學生。
之後……
幾乎就是在家裡人的庇護之下,成為了學校裡不說數一數二,因為也沒有統計過,但至少,應該說,還是比較靠前的人。
怎麽說呢。
讀了那麽多年的書,他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麽。
至於他家裡人……
反正……
感覺差不多時候,就找一門親事好了。
本來,都差不多快把主意打到隔壁鄰居家的小紅的身上,但小紅跟他從小玩到大,他也一直把對方當做是自己的妹妹。
這小紅,恐怕不太好。
但最終,他還是要找一個人成親的,這麽一想,好像小紅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兩家人都知根知底的。
只能說……
他的一切都好像被安排好了,這前二十年,也一直過得順風順遂,看不到什麽大災大難,在學校裡讀最好的書,拿名列前茅的名次,之後,自己的婚事,好像也開始被父母著手安排。
他本以為,自己的一生可能就這樣了。
沒想到……
那天,他忽然看到了大魏長公主要招駙馬,符合條件的自己去報名,咳,他怎麽可能湊這種熱鬧,但禁不住損友多,一起碰運氣,都去報名了。
結果就是他的那些損友都被刷下去了,可他卻留了下來。
大概,這便是上天給他的一次機會吧。
一次他自己控制自己人生的機會。
說實話,在答卷的時候,他原本想著,隨便寫寫就算了,但後面,他又覺得,為什麽不稍稍地努力一下,失敗了,也沒關系,如果是成功了……
那就當做是自己選擇的路吧。
沒想到……
此時此刻,他便坐在太上皇的身邊,他的壓力很大。
大魏百姓都傳,太上皇是神仙,如今坐得這麽近以後,他發現確實如此。雖說他不知道太上皇今年多少歲,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太上皇的年紀一定不小。
可卻能保持如此青春永駐,實在是有點不可思議。
當然,據說,太上皇把這叫做科學。
魏硯開著讀心術,所以,他的每一個想法,魏硯都能聽得到。
說實話。
魏硯覺得對方頓時很有意思。
這是一個很善於思考的年輕人。
當別人都在忙碌於前程、世俗的時候,而他,卻是獨自徜徉在自己的思維之海中。
魏硯便道:“你學校的老師,難道沒有教你如何立志?”
如果是後世培養‘工人’的學校,魏硯覺得,那肯定沒教。
但是!
大魏第一小學不僅僅只是後世的那種培養‘工人’的學校。
這時對方便道:“有,修身齊家治理天下。”
魏硯回道:“我還以為沒教呢。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退位?”
“為什麽?”
他開始有點八卦。
魏硯便道:“因為當皇帝很麻煩,自己過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人活一世,逍遙自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豈不美?又何必一定要去追求什麽個人的名利、地位。還有其他人對自己的看法。當然,這些的前提,都是不去傷害任何人。”
“學生受教了。”
魏硯:“你願意娶我的女兒,大魏的長公主?”
對方便有些猶豫,道:“學生不能說完全願意。”
之後對方又補充道:“不過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機會, 我一定會對公主好,不負公主。”
魏硯:“我就把這當做是你作為男人的承諾,如果有一天,你變了,那我就把你閹了,再把你發配邊疆。給你一個人生忠告,不要太在意別人對你的看法。駙馬怎麽了,我也是駙馬。”
雖然現在對方可能還不太明白。
不過魏硯還是要說。就當做是打一針預防針吧。
對方也不禁有些錯愕,因為他不知道魏硯為什麽要這麽說。
所以……
意思就是,自己真的被選為駙馬了?
好像……
他都還沒怎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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