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正是各家都祭祖的時候。
江知夏一個女子自然是不需要祭祖的。
倒是何叔一家,跟知夏稟報過之後,就在自己住的東廂房裡,隔出來一塊地方,掛上了從老家帶過來的族譜,又擺了一個小小的供桌,放上各種水果點心,也不拘著男女了,何叔,張嬸帶著小曼跟著一起給祖宗磕了頭。
何叔流著眼淚跟祖宗告罪這一家子的香火就斷在他這一代了。
何叔一家祭完祖之後,就趕緊出了房門乾活了。
要劈好整個半個月要用的柴,要切好晚上要用的肉,還要把菜都擇好。家裡也要打掃乾淨,要把所有的垃圾都扔掉。因為大年初一,垃圾都不能往外扔的。要不然就是把自己的財運給扔出去了。
楚天闊在自己宅子裡祭完祖,來到知夏家裡敲門的時候,知夏正換了乾活的衣服,在廚房裡和張嬸,小曼一起準備下午做菜需要的食材和配料。
見到楚天闊來了,知夏忙洗了手,要把他讓到大會客堂去喝茶,就聽他說道:“我來幫忙吧。”
江知夏訝異的看著他,不確定的反問道:“你要進廚房來幫忙做飯嗎?”
自古以來,都有君子遠庖廚之說。雖然,這句話的本意是君子懷有一顆仁心,不忍見到殺生之事,因此要遠離廚房。但是,不知道為何,傳著傳著就變成了男子不能進廚房,君子恥於庖廚之事了,否則就是有失男子氣概。
楚天闊看到江知夏驚訝的樣子,忍不住彎了一下唇角。
知夏就覺得像春天的花突然開了一下似得。真要命,果然是冷酷的人不要輕易笑啊,容易要人命啊。
“是的。我進來給你幫忙吧。我不是什麽富貴出身。並不是什麽都不會的。”楚天闊忙說道。
“那你給我燒下火吧。我正好要把這個排骨焯一下水。”江知夏見有人肯幫忙,也就不管了。張嬸正好要出去給何叔搭把手,於是,就把火石交給了楚天闊。
楚天闊拿起火石,熟練的打著火,就把稻草往灶膛裡面扔。扔完之後,就把柴火一股腦的塞在了灶台裡,結果灶台裡冒出一陣煙之後,火就熄滅了。
“哎呀,你真的會乾活嗎?”江知夏疑惑的問道,“你都不把柴火先架好,怎麽能點著?”
楚天闊聽了,微微一囧。
他確實不是什麽富貴出身,只是,他跟著楚雄到軍營的時候,楚雄已經是校尉了,手下有一堆的小兵,並不需要他做什麽活。
“我會的。你別急。”楚天闊虛張聲勢的悶聲說道。他努力回想之前看到的其他人怎麽生火的。然後把柴火架了個中空,放上易燃的秸稈,再用打火石打著火之後,就把稻草扔進了灶膛裡,火呼的起來了。
“哈哈,看來剛才是失誤哈。”江知夏見火起來了,爽朗的笑道。
楚天闊呆呆地看著大笑的江知夏。
江知夏看到楚天闊呆呆看著她的樣子,不由的擦了擦臉頰,疑惑的問道:“我臉上有灰嗎?”
“這裡有。”楚天闊不由自主的虛點了一下知夏右邊的臉頰,然後不由的有點心虛的低下了頭。
江知夏用手袖子隨便抹了一把臉,想了想等會還要乾活,難免會沾上灰,所以乾脆不管了。
接著,知夏就把排骨放到涼水裡,加了點酒,就開始焯水了。
中午,大家簡單的吃了一頓飯之後,就繼續準備起過年的菜來。
紅燒魚,紅燒排骨,
熏雞,鹽水鴨,烤鹿肉,銅邊爐等等都一一的開始做了起來。 酉時初,天色剛剛擦黑,滿滿當當的一大桌子菜冒著熱氣就已經擺在了大會客堂的大方桌上。兩邊的書房門一關,再把大門關上,厚厚的門簾子阻擋了外面的冷風。屋裡擺了好幾個炭盆,方桌上也放了幾個小小的碳爐子,上面放著小小的銅鍋子,咕咚咚的冒著熱氣。雖然是寒冬,屋裡卻是暖融融的。
何叔,張嬸和小曼誠惶誠恐的站在桌子旁邊。
“姑娘,奴們就在廚房候著。您跟楚大爺一起在這裡吃就可以了。”何叔垂著手說道。平時,姑娘待他們好,他們就已經很知足了。如今有外客在,他們怎麽能跟主子和外客一起上桌吃飯呢?
楚天闊聽到何叔的話,期待的目光看向江知夏。他本來也是以為能單獨跟知夏一起過個除夕,誰知道知夏說要一起過年,不拘主仆,這樣熱鬧一些。
知夏的話讓他不禁黯然。早知道如此,他還不如托人走個後門,把楚沐風也換出來一起過年呢。
“平日的自然是該講規矩就講規矩。今個兒是過年,大家湊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楚大哥,你不介意吧?”江知夏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楚天闊問道。
楚天闊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看,楚大哥也不介意。今個兒就不分主仆,都一起熱熱鬧鬧的過個除夕。想講規矩,明個兒再講”。
看到楚天闊點頭,知夏更加興奮。她今年還是第一次以自由身過年呢,不管其他,一定要熱鬧起來。
於是,江知夏和楚天闊坐了主位,何叔和張嬸和小曼分別在兩側和下首坐了下來,張嬸坐在知夏的旁邊,方便伺候知夏。 何叔就坐在了楚天闊的旁邊,來陪楚天闊喝酒。
誰知,何叔剛打開一壇楚天闊帶過來的好酒,江知夏就把就酒杯伸了過來,“今個兒高興,給我也倒點。”
眾人都驚訝的看向江知夏。
“你能喝酒嗎?”楚天闊關心的問道。
“許久之前喝過,現在不知道了,先給我倒點嘗嘗吧。”江知夏笑了。
前世的時候,她的酒量算不上高,但是相對還是不錯的。白酒喝過一點,紅酒也能喝一瓶,啤酒就沒數過。因為,她不願意在外喝醉,所以能喝多少的底子倒是不知道多少。
今世倒是沒喝過酒。
不過,看這酒的度數估計也高不到哪裡去。
見江知夏興致如此之濃,大家也不好掃了她的興致,就給她倒上了一小盅。
那是一口盅,也就一口的量。就算都喝了,一般也沒事。
大家共同舉杯之後,江知夏先是嘗了一口,發現是辣辣的白酒味道,也嘗不出來多少度,於是一口喝掉了。
這讓旁邊的楚天闊阻止都沒成功,只能無奈的搖頭。
“好了,就喝這一杯吧。今天是除夕,要守歲的。”楚天闊阻止江知夏又伸向酒壺的手,柔聲說道:“我們今天也只是微酌。你若想喝酒,改日我送你幾壇子花酒和果酒。那個甜絲絲的,適合女子喝。”
江知夏想了想,自己的第一個自由身的除夕,確實不好喝的醉醺醺。
她也要守歲的,在宮裡,她倒是想守歲,可惜第二天很早就要起來乾活,實在沒那個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