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八月十六。
漏刻剛剛過了巳時,也就是九點鍾左右的樣子,江知夏家裡的大門就被敲響了。
不一會兒,就見著張嬸笑呵呵的來報,說是楚天闊來求見,已經在前院大堂等著了。
江知夏有一瞬間的驚訝。
從上次楚天闊回了軍營之後,到現在差不多一個月了,除了那次因為棉花的事情,把他喊回來簡單的說了一下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雖然中間還是有書信往來開始的時候是楚天闊問柳文禮有沒有再來的事情,間或夾雜著一些日常瑣事。後來就是說棉花的進度的事情,說他已經安排了兩個得力的手下,快馬加鞭的去往崖州了。
江知夏聽了稟告之後,先是驚訝,然後是一陣難以抑製的歡喜之前楚天闊一到休沐日就過來,她倒沒覺得什麽。現在,這麽久沒來,她還是真是稍微有些不習慣。
於是,她快速的穿戴好衣物,就急匆匆的跑去了前院。
邢若蘭驚訝的看著江知夏喜形於色的樣子平日裡的江知夏可是淡定又溫和的。
“快收收你的樣子吧。嘻嘻。”
小曼看到邢若蘭驚訝的樣子,嬉笑著說道:“楚大爺是姑娘的未婚夫婿。對姑娘可好了。”
一開始,江知夏和楚天闊定親的時候,他們一家子都為姑娘擔心過。畢竟姑娘可是難以生育的啊。
他們是下人,生死榮辱都是隨著主家的。他們也沒什麽辦法。因此,就放下了。
後來看到楚天闊對江知夏變本加厲的好,就更加放下心了。
就像姑娘說的,生活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盡力而為。
且說,江知夏快步走到了前院會客堂門口,才放慢了腳步。
楚天闊聽到了腳步聲,站起身來,微笑著看著江知夏。
“楚大哥今日是休沐嗎?”
江知夏看著笑如燦爛煙花的楚天闊,嘴角也不由的被帶動的笑了起來。
“是啊。今日休沐。”楚天闊心情極好的說道。
“我的父親從邊城來了,現如今在我家裡。他想要見見你。”楚天闊笑著又投下一個重磅消息。
“見。。。。見。。。見我?”江知夏難得的磕巴起來。
“是啊。父親收到了林伯父和威武侯的飛鴿傳書,知道了我定親的事情,所以就日夜兼程從邊城趕過來了。不過,半路的時候,他舊傷複發,所以後來就乘坐了馬車,因此走了一個來月才到。昨日裡剛剛趕到了京城,就去了郊外的軍營,正好跟我一起過了中秋節。”
楚天闊笑著跟江知夏解釋。
他父親當然不是收到了林將軍和威武侯的飛鴿傳書,而是他發的傳書。
他說了自己的心事,請父親過來主持後面的禮節和文書。
昨日傍晚,他還打算回來京城,找知夏過中秋呢。
結果,父親傳了話給他。他一直等到入夜了,才接到父親。
於是,他們也沒回京城,直接在軍營裡住了一夜,正好讓父親跟老友敘敘舊。
不過,他當然不敢跟江知夏實話實說。
“可是,我們是假定親。。。用不了多久,就要解除婚事的。用不著見家長吧?”
江知夏怯怯的說道。
要命哦,怎麽就到了見家長這一步了?
這假定親怎麽越來越朝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了。
“這個。。。我也沒想到林伯父和威武侯都給我父親發了信。現如今,他都來了,還迫切的想要見你。他剛剛舊傷複發還沒好全,身體本就孱弱,我也不敢說出真相來刺激他。你看,去見一見吧?就當做小輩拜見長輩好了。
”楚天闊絞盡腦汁的勸道。
江知夏只是猶豫了一會,就答應了不說楚天闊是為了幫助自己,才假定親弄成現如今的狀況。就說前世,她也是見過男性朋友的父母的。隻當做拜見長輩好了。
楚天闊見她答應了非常高興。
於是,兩人約定了吃過午飯,過了未時,就去楚天闊的家裡拜訪長輩。
楚天闊高興的回到自己的家去見了父親楚雄。
“看你這麽開心,那小姑娘被你騙過來見我了?”
知子莫若父。看著楚天闊神采飛揚的樣子,楚雄笑著調侃道。
“爹料事如神。”楚天闊笑著說道。
“你打算怎麽辦?就這麽騙著她成親?”
楚雄不讚同的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婚姻大事,不可兒戲。尤其,她還是你心上的女子。對自己的心上人,可不能這麽做。”
楚雄的目光迷離而又傷感。
見此,楚天闊就知道父親是想到過世多年的母親了。
“我。。。”楚天闊有一些羞愧。
他從軍多年,並不是簡單的衝鋒陷陣的兵卒。從幼時父親發現他極為聰慧之後,就請了夫子來教他讀書開蒙。
本來是想讓他走科舉的,可是,他後來發現他對兵書的興趣遠大於科舉文章。
雖然夫子說他聰慧絕倫,定然能高中皇榜。可是,他仍然是毅然決然的入了軍營。
從一個小小的兵卒做起,一路披荊斬棘,年紀輕輕的就當上了從三品的副將。
雖然,也有楚雄在軍營中保駕護航的原因。但是,在軍營中,若是沒有真本事, 那可降不住人軍營中,那可是靠實力來說話的。
尤其是後幾年,他側重於在軍營中出謀劃策。所以,凡事都會帶一些謀算,哪怕不是刻意的。
“我對知夏,是真心實意的。自然不想騙著她成親。但是,現如今,知夏對我感情不深。好不容易得了這麽一個機會,我能跟她扯上關系。所以,我實在是不想輕易斷了。”
楚天闊小聲的解釋道。
等他看到楚雄不讚同的神色時,又著急忙慌的說道:“不過,成親前夕,我自然會與她分說明白的。”
看到了楚雄緩和的神色,他又加上了一句:“現如今,我也是想順著形勢逼一逼知夏自己的心。知夏是不是喜歡我,我不明了。但是,她定然是不討厭我的。我覺得她對我是有好感的。”
楚雄聽了這話,有些哭笑不得。
“你倒是自信。罷了,這話也不必對著我說,你還是找時間去跟你那心上人說去。”
楚天闊難得的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低下了頭。
室內安靜了一會,楚天闊又抬起頭,正色的對著楚雄說道:“多謝爹。我何其有幸,有您這樣一位開明愛護子女的好父親。”
楚天闊是真的感激。
現如今,別的不說,單說姻緣一事,哪裡就有做子女的先斬後奏,做父親的不但不生氣,還百般為子女周全的?
“你若安好,我也算對得起你的母親了。”
楚雄又出神的望向門外的天空。
楚天闊知道,母親的去世,已經把父親的心魂都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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