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三日,13:55。
回到港城警署的白鬥,車還沒有停穩,就見古羽臣已經等在了院中。古羽臣拉開車門上了車“走,咱們去見見馮金海。”
“馮金海?去哪兒見?”白鬥有點兒迷糊。
“厚德大廈!”古羽臣看著前方說。
“好嘞!”
厚德集團,前身是港城老鹽場,所有的基礎也都是老鹽場改製後打下的。盡管現在的厚德集團涵蓋了鹽業,漁業,畜牧養殖,禽蛋養殖,肉類加工,進出口貿易,物流貨運,科技孵化等等幾十個門類。但是十二年前,只不過是把老鹽場門口是牌子換成“厚德鹽業公司”而已。
所謂“厚德”,取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從這點兒看,厚德集團做到了。從成立至今十二年,發展成如此規模,產能和稅收在全國都能排的上號,確實可以說是“載物”了。
古羽臣要去見得馮金海,就是厚德集團現任的CEO,所謂的司政或者首席執行官。從司政這個級別上看,貌似跟司刺也差不多。據說當年老鹽場改製的時候,面向全社會招商引資,馮金海以一百萬資金入股持有了10%的股份,從而在改製後的厚德鹽業公司有了一席之地。十幾年過去,厚德鹽業公司也成長成了如今的實業大鱷,而馮金海,也從最初的小股東,站在了金字塔的頂端。
哦,忘了說了,現在的厚德集團馮司政,現在並不叫馮金海,而是改名叫做馮勢坤。不錯,跟厚德遙相呼應的名字。
至於古羽臣是怎麽知道厚德集團老總馮勢坤就是十五年前的馮金海。這就得感謝羊拐子胡同的高矮胖瘦黑白二人組了,因為速遞員又又又給他們送了一個盒子,然後連盒子帶速遞員都被高琳程列安排的布控人員請到了秋官駐地。
盒子裡照常是兩萬塊錢和一封信,信裡寫著:厚德集團馮勢坤,十五年前馮金海。至於速遞員,審查的結果確實是個速遞員。盒子的來源是一個帶著帽子捂著口罩看不出年齡的人給的,這個人給了速遞員二百塊錢,讓他按照地址送件,前提是單獨送,不走速遞公司。速遞員一看距離也不遠,關鍵是二百塊錢白得,就給送了。高琳程列把情況匯報給了海司寇,海剛峰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古羽臣。
古羽臣和白鬥來到厚德大廈總部,四十幾層的大廈矗立在離海邊兩三公裡的位置。遠山,大海,秋日的暖陽,使的大廈熠熠生輝,輝煌氣派。古羽臣跟門衛出示了證件說明來意,門衛打了個電話,不一會一個一身套裝的妙齡女郎走了過來。
“您好,警官,我是馮總的助理蘇婕,請跟我來。”蘇
古羽臣和白鬥跟著她進了大廈。電梯一路來到四十層,出了電梯,迎面就是一整間通透利亮龐大無比的房間。似乎這一層就這一個房間。房間中央靠窗的位置擺著一張無比龐大的辦公桌,瞅著得有二十幾米長。辦公桌後面有個人背對著電梯口正在看著窗外的風景,他那個位置看海絕對爽。
聽到腳步聲,辦公桌後的人轉了過來。背頭,考究的西裝,保養的油光水滑的胖臉,小眼睛,塌鼻子,大且厚的嘴唇,為了掩蓋面容的油膩,特意帶了副複古的純圓小墨晶眼鏡。整個看上去,像極了百多年前海城使館區裡的“買辦”。
“哎呀呀~歡迎歡迎!介個市政廳滴王大秘已經給我打過電話啦,說系都城來的大領導要到我這裡視察工作,
沒想到這麽快就來了~”馮“買辦”站起身來,滿臉堆笑,非常熱情的來到古羽臣面前,抓起古羽臣的手就猛搖了起來。那嘴裡的金牙晃的人眼暈。 古羽臣跟白鬥有些蒙圈,什麽視察工作?但很快古羽臣就反映了過來,串了。
“咳!那個馮總啊,這裡邊可能有些誤會,我們不是來視察工作的,我們來是因為別的事。”古羽臣平靜的抽回手對眼前的“買辦”說。
胖子明顯一愣,然後尷尬的收回手,大笑著道:“哎呀呀,尷尬了,尷尬了,你看看,我介都沒有搞清楚情況,啊哈哈哈~來來來,有事情坐下說,坐下說。小蘇啊,上茶,上茶~”
白鬥在旁邊看的一身雞皮疙瘩掉了幾層,實在是有點兒不忍直視。
“馮總還認識這幾個人嗎?”古羽臣開門見山,坐下後就取出了常寶庫與李發祥的照片,當然,是翻拍的十幾年前的照片。根據劉進寶那本花名冊上的記錄,當年馮金海跟這倆人走的比較近。
“呀~!哎呀呀~!介不是【褲頭】跟【發鍋】嘛~哎呀呀~一晃都系五年了啊~”馮“買辦”看著照片感歎連連。
“哦~,看來馮總並不避諱馮金海這個名字的過往嘛。”古羽臣略微有些意外的看著馮“買辦”。
“介有什麽避諱滴,我改名字只不過是為了更符合集團罷了。在集團裡我也從來沒有不認我以前是個苦哈哈鹽工的事情。反而因為那段經歷,讓員工們工作起來更加有激情和上進心哦!哈哈哈~”馮“買辦”笑呵呵的說。
“不知道我的這些前工友們,出了什麽事情嗎?讓各位領導不遠千裡的來找我?”馮“買辦”放下照片問。
“兩個問題:一個是朱長富,王大剛,王大強三人的S因;另一個是常寶庫他們在外有沒有什麽仇家?”古羽臣單刀直入的問。
“長富哥跟大剛大強兄弟倆都是颶風來的時候被砸倒的窩棚壓死的。颶風來的時候是晚上,白天氣象台就預報過了,【庫頭】沒敢睡,帶著我們幾個在工具房裡打牌。打了沒一會兒,長富哥和大剛大強說是困了,回窩棚睡一會兒,結果沒成想他們仨睡的那麽死,颶風來了都沒醒。結果等風停了,人已經救不回來啦。唉~我記得很清楚,我們趕到窩棚,扒拉開屋頂的時候,長富哥他們仨保持著睡覺的姿勢,幾根粗木房梁壓在身上,就那麽去了~這些年,我都時不時的在夢裡夢到當年的場景~”馮“買辦”滿臉悲戚的說。
“那方虎和張木根呢?”
“當時虎哥和根哥說是去別的窩棚救人,結果就再也沒有出現~後來場裡說是失蹤了,【庫頭】還帶著我們沿著港海沿線找了好幾天,結果也沒找著。”馮“買辦”情緒更加低落。
“那常寶庫他們,或者說你們當年有什麽仇人嗎?”
“當年我們一群苦哈哈的鹽工,還都是下苦力的臨時工,哪有什麽仇人?最多休息的時候進城裡排擋擼個串兒喝點兒酒,喝的高了跟人吵吵幾句。苦哈哈出門就是掙點兒辛苦錢,也不敢跟人動手,哪裡能有什麽仇人。”馮“買辦”苦笑著,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時光。
“那,朱長富,王大剛,王大強他們當時買過什麽保險嗎?”古羽臣第一次正視著馮“買辦”問。
“保險是場裡給買的,每個人都有,就是那種意外保險,好像最多能賠80萬,不過誰都沒在意過。後來颶風出了這個事故,【庫頭】帶著【發鍋】他們找場裡找保險公司解決理賠的事情,前後得有半年多吧,才解決了。我那會兒讓颶風給搞怕了,就先辭職回家了,具體他們怎麽解決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後來我日子好了,也給長富哥和大剛大強哥家裡寄過幾回錢,包括虎哥,木根哥家裡也一樣。”
看不出來,這個馮“買辦”還是個念舊情的人,心還挺善。事情聊到這兒,古羽臣已經暫時沒有什麽想問的了。跟馮“買辦”要了朱長富,王大剛,王大強,方虎,張木根五人家屬的地址和聯系方式後,就告辭離開。
出了大廈上了車。白鬥問古羽臣“頭兒,這個馮金海靠譜嗎?我老覺得怪別扭的。”
“是吧,很別扭對吧,不否認任何事情,然後對十五年前的事情又記得這麽清楚,還如此有情有義。這哪裡像一個家大業大的大集團CEO啊,對不對?”古羽臣淡笑著說。
“對啊,這根本不像個老板嘛,哥長哥短的,還是對十五年前的一群舊工友,甭說是工友了,好多同學戰友的年頭長了感情都會淡成個鳥。這馮大老板得對常寶庫他們多有感情啊。”白鬥拍著方向盤說。
“行了,先回港城警署,估計晚上風司隸他們也該來了。”
越野車往港城警署的方向開去,車後金光熠熠的厚德大廈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