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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宗探案之人面妖猴》第5章
  六合縣位於揚州府西,距州府治所較遠,為了盡快趕往,眾人一路上快馬加鞭。狄宗也就無心欣賞周邊的景色。天氣雖已至夏秋之交,但道路兩旁樹木稀少,陽光曝曬下仍覺得乾熱。沿著道路行進了約莫一個時辰,眾人都有些疲累,溫開便下令休息。趁著休息的空兒,狄宗找到了此次前往蒲台村的向導,六合縣出身的捕快馮大膽詢問蒲台村的情況。馮大膽本名馮旦,因為膽子大,力氣也大,所以衙門上下都管他叫馮大膽。“哦,那裡是個山凹子,那祠堂就在村後的山上。”馮大膽是個三十多歲的壯漢,一身肌肉,留著絡腮胡子。他舉起水壺灌了一口水接著說:“不瞞大人說,我年輕的時候還去看過那裡的祭祀哩!”“哦?”狄宗一副感興趣的樣子,馮大膽摸了摸胡子努力回想著:“那怎麽著也是十年前了,那裡的村民有祭祀猴神的習俗,都是由當地的大戶申家操辦,祭祀用的貢品是活物,活雞或者活鴨,我記得我看的那次是。。。好像是活雞。”狄宗點點頭,馮大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至於別的咱就不太記得了,我那次也是偷著看的,那祭祀不允許外村人去的,我是偷著藏在遠處的樹上,所以看的也不太真切。”“過去這麽多年還能記起來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多謝馮大哥。”狄宗拍了下馮大膽的肩膀。馮大膽連忙拱手失禮:“在下一個捕快,怎敢自稱大哥,大人叫我馮大膽就好。”狄宗平時為人謙遜和善,對下屬和家裡下人從來不擺什麽架子,況且他壓根就沒把這個官放在心上,呵呵一笑:“不妨,大家都是公差為民辦事,我又年輕,叫一聲大哥也不為過。”二人又聊了兩句,刺史溫開命令啟程,眾人便又上馬飛馳而去。

  六合縣是個中縣,縣城不大,只有一條南北向的主街,兩條東西向的主街。縣衙和驛館緊挨著坐落於其中東西向的一條主街上。縣衙內,縣令汪遠大剛剛接到一起報案,報案的是蒲台村的富庶大戶申家,申家大管家來報說他家的護院丁二不見了。“怎麽又是蒲台村!”汪遠大真真的是頭痛不已,但是這申家是縣中名門大戶,縣城內也開有買賣,平時也有些來往,不好推辭,便派手下的張捕頭帶著一班衙役跟隨那大管家回去協助查找。好不容易打發走申家的人,剛坐到後堂喝不到半盞茶,看門的衙役便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汪縣令見狀大聲呵斥:“你這廝,身為官差如此慌張,成何體統!”衙役急忙告罪:“大人恕罪,確有要事稟告!”“說!”“刺史溫大人已到縣衙門外!”“啊!”汪縣令驚的茶盞差點沒端穩。“快,快!速速迎接!”

  待他率縣丞縣尉一乾人等疾步出門,看到刺史溫開和一個身穿青色圓領官服年輕人正站定說話,身後跟著數名衙役。汪縣令快步上前,對著溫開行了大禮:“卑職六合縣令汪遠大率縣衙僚屬恭迎刺史大人,刺史大人駕臨,下官有失迎迓,望乞贖罪!”“汪縣令和各位同僚快快請起。”“謝大人。”汪縣令等人站起身來。溫開笑道:“是本州來的唐突,怎能怪罪貴縣,不必多禮。”隨後一指狄宗道:“這位是神都大理寺派來的狄宗狄評事,協助貴縣查辦妖猴一案。”狄宗上前見禮:“下官狄宗見過大人。”溫開接著道:“他也是本州的恩師,當朝宰輔狄閣老之孫。”溫開故意將後半句加重語氣。汪縣令急忙回禮道:“原來狄大人是狄閣老之孫啊,失禮失禮!狄閣老三朝重臣,兼有神斷之名,實乃我輩楷模,我等敬仰萬分啊!”“好了,

貴縣,咱們進去說話吧。”溫開適時地插了一句。“遵命,請刺史大人及諸位隨我到後堂。”汪縣令等人引著二人來到後堂。  狄宗心裡對溫開十分佩服,果然不愧是上州刺史,精通為官之道,寥寥數語就敲打了汪縣令,將主動權送給了我。剛才的兩句話表面上看只是介紹一下狄宗的來頭,可狄宗卻明白這是溫開怕這縣令欺他年輕,官卑職小,查案的時候不會鼎力相助,甚至利用他正七品的官職強壓狄宗干擾查案。經溫開這麽一說,神都大理寺的官員,還是當朝宰相皇帝身邊的紅人重臣狄仁傑的孫子,哪個敢輕視?想要找麻煩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這官場之道我還差得遠啊。”狄宗內心讚歎跟在溫開的身後來到了縣衙後堂。

  賓主落座,衙役上過茶便退了下去,汪縣令率先開口:“不知刺史大人遠道而來駕臨卑職治所有何訓教?”溫開道:“貴縣,那妖猴一案可有進展?”汪縣令一聽心中一顫,心說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怎麽刺史大人親自來查這案子了?連忙起身請罪:“回刺史大人,此案尚無任何進展,是卑職無能,請大人責罰。”縣令頓了一下,猶豫著要不要對溫開說明今日申家之事。溫開焉能看不出,直接問:“汪縣令看來是有什麽話要對本州說?今日本州會同狄大人前來就是為了查查此案,有什麽情況但說無妨,不得瞞報!”“是,是,”汪縣令再次謝罪道:“是卑職無能,卑職剛剛接到報案,蒲台村又有人失蹤了!”

  狄宗眼睛一亮,和溫開對視了一眼。溫開讓那縣令講明情況。縣令命錄事取來口供筆錄念給眾人聽。申家莊管家吳謙今早來報,說家中護院丁二失蹤。那丁二是申家莊的護院,二十五歲,三日前說家中有事乞假歸家,說好次日便歸,但第二日整日未歸,又過了一日仍不見人。申莊主發覺情況不對,便於今日一早差下人去他家尋找。那丁二家住在鄰村,離譜台村不遠,他並無妻小,家中只有老父,可老父說丁二並未回家。下人回稟後申莊主覺得不妙,便趕緊差管家前來報案。

  “大人,我覺得有必要馬上趕往蒲台村。”狄宗聽完對溫開道。溫開點點頭,汪縣令急忙說他已令捕頭帶領衙役前去查看,讓眾人用了午膳再走。溫開擺手道:“不必,本州與狄大人即刻前去,汪縣令,你立即準備。”“是,是。”汪縣令滿頭是汗的準備去了。

  一盞茶的功夫,汪縣令進來稟報人馬已齊備,狄宗隨溫開和汪縣令出了縣衙大門,見縣尉已帶領幾名精乾的衙役候在一旁。汪縣令一臉殷勤的說道:“蒲台村屢發凶案,下官擔心刺史大人與狄大人的安全,特命縣尉率隊護衛。趙縣尉和手下這幾位都是衙署內的好手,其對蒲台村也很熟悉,可以充當向導。”溫開滿意的嗯了一聲。狄宗想到那人面妖猴殺人的案子就是這位縣尉帶著人巡山搜捕的,待會兒尋個時機好問一問當時的情形。

  眾人上馬,趙縣尉一馬當先引著眾人往蒲台村而去。出城沿大路先往西走,一炷香的功夫道路逐漸轉南,四周的景色也變了,方整的農田變成了果林,道路兩邊出現了起伏的小山包,樹木繁盛,鬱鬱蔥蔥,不時傳來鳥鳴聲。又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兩邊便已是高山峻嶺,路也變窄了許多,眾人不由得放慢了速度。“大人們,馬上就到了!”趙縣尉回頭喊到。果然,沿著蜿蜒的山路拐過一個彎,一座規模頗大的村子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眾人打馬走進村子,狄宗見這蒲台村前低後高,一條小溪圍繞村子的外圍而過,幾名正在溪邊洗衣的村婦不時瞥他們一眼然後聚在一起悄悄的議論著什麽。村子周圍是幾片不大的農田,狄宗的目光越過農田投向不遠處的大山,那萬壑綿延的山中不知是否還藏著那隻人面妖猴?是否還隱藏著其他的秘密?須臾,狄宗將目光轉回村子,能看到他們所走的道路直穿村莊,消失在後邊的山林間。路上三三兩兩的村人見到大隊的人馬趕緊散到道路兩旁,有些驚恐的望向他們。“大人,前邊就是申家莊了。”趙縣尉指著村莊高地上的一大片建築說。那莊子在村子最東頭,再往後便是山了,雖只見得飛簷頂瓦,但那規模形製一望便知主人家財力不俗,走近了,狄宗才看得真切,不禁讚歎好大氣的莊子!

  莊門前站著一群人,為首的是位體態略顯臃腫的老者,穿著寬大的袍子,身邊是位打扮華麗的夫人,雙手輕輕攙扶著他,看上去比老者年輕許多,另一邊站著一名衙役打扮的漢子。三人身後還有一位小姐模樣的少女,身邊也有丫鬟陪侍,另有兩個仆人站在更遠處。

  眾人來到莊前下馬,那名衙役立刻上前單漆跪地行禮:“卑職蒲台縣捕頭張方拜見刺史大人。”汪縣令介紹道:“大人,這就是卑職剛才提到的張方張捕頭。”“張捕頭免禮。”溫開讓他站起來,張方將身後的老者引薦給眾人,原來這老者就是申家莊莊主申廷旭,老莊主在他的夫人——那位比他年輕許多打扮華麗的美婦人申氏的攙扶下拜見了溫開等人。“刺史大人與諸位大人光降寒舍乃是鄙人的榮幸,老朽已略備粗茶淡飯,請諸位大人移步。”申廷旭頗有長者的風范,引領眾人穿過大門進入山莊之中。

  只見山莊古樸典雅,院內古樹參天,看得出那些樹未過多修剪,順其自然的生長著。走在莊中就好像身在樹林一樣,與遠處的山林恰似融為一體。沿著遊廊穿過一道門,便看見一汪小池,池邊建有假山,山上修有一亭,亭上有匾名曰“聽風”。申莊主不顧年邁不便,執意引眾人上山一觀。狄宗站在山頂的亭子裡居高臨下舉目遠眺,大半個蒲台村的風景盡收眼底。山莊的每一處都透著氣派、秀麗、清幽, 頗有魏晉大家隱士的風范。大家紛紛讚歎,申莊主頻頻捋須,頗為得意。隨後他引眾人來到池邊的一樁房屋,房內熏香四溢,美酒佳肴早已擺好。申莊主將溫開讓於主座,溫開再三推辭不過,便坐下了。

  “這蒲台村也沒什麽好的,只有一些山味魚鮮,還望各位貴客不要介意。”申莊主端起酒杯敬了眾人一杯,旁邊的夫人低聲勸他不要再喝卻被瞪了一眼,不再說話。雖然申老莊主嘴上這麽說,但是這桌上的菜肴卻十分豐盛,特別是有一種魚肉餅狄宗第一次吃到,那餅子的餡是醃過的魚肉和蟹肉剁碎了混在一起被薄薄的脆餅包著,咬上一口滿嘴的鮮香。除此之外,烤鵪鶉、燒魚頭、蔥爆羊肉等也讓奔波一上午的眾人食欲大開。

  酒足飯飽,申莊主讓仆人將席撤下,換上茶水。狄宗心中掛念著案子,便開口詢問丁二的下落,老莊主神色黯然道:“回這位大人,丁二仍不見蹤影。”汪縣令忙換來張捕頭,張捕頭說他們已經搜索了大部分地方,只剩下神猴祠堂所在的“三道梁”還未搜過。聽到“三道梁”,申莊主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妙表情。狄宗敏銳地觀察到了老莊主的微妙變化,提出此時剛過未時,適宜帶領大隊人馬上山搜尋。溫開本想隨他一起去,但是被狄宗攔了下來,他是刺史,正四品的封疆大吏,萬一出什麽事誰也交代不了。在狄宗等人的勸說下,溫開這才同意留在莊中等待消息,同時命人將妖猴一案的卷宗拿來,申家本就是原來擔任祭祀的祀主,他便邀了老莊主一同探討這神猴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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