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麻將一直打到了下午五點多，幾人吃過晚飯之後，宋北明終於接到了白齊的消息。

　　於是宋北明無比“遺憾”地表示不能再打了。

　　四人散場，自然是各回各家，沒有多麽鄭重其事地告別，大家都只是如往日放學那般揮了揮手，便走進了不同的夜色中。

　　宋北明帶著宋溫暖打了一輛車，直奔審計局的大樓。

　　說起來，自從請假不去上學以來，宋北明來審計局的次數，已經僅次於回家了，搞得像他自己的地盤兒似的。

　　進到辦公大廳，要不是性格使然，宋北明甚至可以熟稔地跟一眾探員打起招呼來。

　　掃了一圈兒，今天倒是沒看到老王，宋北明輕車熟路地來到白齊的辦公室外敲了敲門。

　　“進來。”

　　宋北明打開門，卻被眼前的一幕整得一愣一愣的。

　　因為辦公室裡除了白齊之外，還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帥哥坐在沙發上喝茶呢。

　　“姓名:張萬森。

　　友好度:30。

　　仇恨值:0。”

　　宋北明看著眼前的數據，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張萬森會變形術他是知道的，所以眼前這個長了一雙桃花眼的帥哥雖然看起來陌生，但宋北明知道他就是那日假扮顧海棠想要對自己動手的家夥。

　　仇恨值歸零宋北明也是知道的，他猜測應該是審計局的探員在抓捕張萬森的時候，後者把仇恨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導致突破了100的數值。

　　但問題是……

　　這特麽三十點的友好度是哪兒來的啊！

　　跟宗學武一樣，又一個斯德哥爾摩患者?

　　宋北明的這番疑惑落在白齊的眼中，顯然代表著另外的意思，於是他從辦公桌後站起身來，笑著介紹道:“他就是張萬森，這是他本來的樣子。”

　　宋北明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樣，對白齊點了點頭，然後不等張萬森主動站起來，便先行一步拉著宋溫暖坐到了他的的對面。

　　只見後者放下了茶杯，將身體微微向前探了探，臉上帶著迷人且飽含歉意的笑容，對宋北明道:“宋……同學，我對我的行為表示深切的抱歉，你應該知道，我也只是收錢辦事，並不是對你有任何的私人仇怨。”

　　宋北明對此不置可否，轉頭對白齊問道:“看來他很配合審計局的工作?”

　　白齊笑著走到張萬森的身後，雙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看起來有些親近，卻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森然意味:“這小子倒是怕死，剛一來，我們的人還啥也沒問呢，他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樣，全都抖落出來了。”

　　聞言，宋北明終於笑了，他看著張萬森說道:“我原本以為我們會在看守所之類的地方見面。”

　　張萬森的臉上仍舊帶著溫暖的笑容，用一種盡可能的討好語氣道:“白科長說，只要我積極配合，他會想辦法為我爭取緩刑，所以宋同學，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這下子，宋北明似乎有些明白對方的友好度是從何而來了。

　　但他卻沒打算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反而對張萬森問道:“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你已經做到了，就是供出幕後的雇主，我今天來，主要是想知道，你有沒有什麽願望?”

　　這話都把張萬森給聽愣了，他臉上的笑容第一次顯得有些不太自然。

　　“宋同學這是……這是什麽意思?”

　　宋北明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比如你有沒有什麽夢想?你原本就想當一個殺手嗎?還是有什麽別的抱負?你很缺錢嗎?缺多少?都可以說來聽聽，

我看看有沒有機會幫你實現。”　　張萬森一臉懵逼，感覺腦子都快轉不過來了，結果還是白齊在他的肩頭拍了拍道:“照實說。”

　　“呃……”於是張萬森斟酌了一下語氣，苦笑道:“哪有人一開始就想當殺手的啊?我以前剛剛覺醒的時候，也想考少年班，不過運氣不好，出了些意外，就沒能考上，我是在農村長大的，家裡窮得厲害，好不容易出了我這麽個覺醒者，我爸高興得好幾天沒合眼，把家裡唯一的一頭老母豬給殺了，砸鍋賣鐵才供我來城裡讀書、考試……”

　　說到這裡，張萬森的情緒難免有些低落，但卻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所以我想著，哪怕考不上少年班，能憑自己的能力多賺些錢，讓爸媽過上好日子也行，但夢想總是美好的……你應該也能看出來，我的變形術，說白了，還是乾些違法犯罪的事情，最合適……”

　　宋北明聽完張萬森的故事，內心其實並沒有太大的觸動。

　　畢竟，這世界上比張萬森過更慘、更苦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他只是為了了解對方的需求，從而達到更重要的那個目的。

　　“原來是這樣……那倒是好辦，那你願不願意跟著我乾?我一個月給你五萬，不，十萬的工資吧，也不需要你為我賣命，主要就負責給我當個，嗯，管家吧。”

　　聽著宋北明這番莫名其妙的招攬，張萬森還沒反應過來，倒是白齊笑著說道:“北明你這可不地道啊，我本來還準備把他給招到審計局來呢，早知道你今兒是過來挖牆腳的，說什麽我也不讓你來了。”

　　宋北明哈哈一笑:“白叔說笑了，不過這麽一說，他的能力倒也的確很適合審計局……”說著，他又對張萬森道:“我當然不是強迫你，其實進審計局也是個不錯的出路，畢竟是聯邦公務人員嘛，鐵飯碗，主要還是看你怎麽想。”

　　張萬森這會兒都傻了。

　　半個小時前，他還被關在拘役間裡，等著被轉入審計局的臨時看守所，結果這一轉頭，自己的事主竟然要招攬自己?就連審計局的人也說要給自己一份工作?

　　這柳暗花明也不是這麽明的吧?

　　這反轉來得太快實在是讓人腦子跟不上啊！

　　當然，張萬森懵歸懵，內心的情緒波動還是很誠實的。

　　“姓名:張萬森。

　　友好度+1

　　友好度+1

　　友好度+1

　　……

　　友好度:53。

　　仇恨值:0。”

　　眼看自己的這番話有了成效，宋北明當下開始了他的祖傳絕活兒。

　　趁熱打鐵。

　　“至於說緩刑的事情，我這邊可以給你寫一份諒解書，雖然不一定有用，但我相信至少能讓白叔這邊好操作得多，另外我還可以出錢給你請個好一點的律師……”

　　這一套手段，在之前宋北明面對宗學武的時候，就已經玩兒得順風順水了，現如今面對張萬森更是手到擒來。

　　果不其然，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對方的友好度已經漲到70多了。

　　但怎麽說呢，宋北明總感覺有些別扭。

　　你看像李福菊、白齊這些人，老早就對他的友好度達到80了，結果這麽久接觸下來，那友好度是真的穩如死狗，一點兒都不帶漲的啊！

　　哦，李福菊之前倒是漲了幾點，但也只是杯水車薪。

　　事實上，別說李福菊和白齊了，就算是刀哥、大能哥他們，對宋北明的友好度也是增長緩慢。

　　大能哥那邊，還是因為宋北明變相地救了他一命，友好度才堪堪破百。

　　相較而言，反倒是像宗學武、夏霜、張萬森這些，一開始對宋北明的友好度為零，甚至還有大把仇恨值的敵人，漲起友好度來就跟不要錢似的，那真是稀裡嘩啦，霹靂哢嚓的啊！

　　這特麽是個什麽原理?

　　宋北明暫時搞不清楚，但他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財富密碼。

　　原來複製別人能力最快的辦法，是特麽化敵為友啊！

　　坑爹呢這是！

　　好氣啊！

　　但氣歸氣，宋北明嘴上的輸出卻一點兒不見緩的:“你要問我為什麽願意不計前嫌，其實很簡單，我很欣賞你的能力，感覺你只是當一個殺手的話，實在是屈才了，你值得更光明的前途，你值得賺到更多的錢，讓你的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怎麽樣，願意跟我乾嗎?”

　　此刻的宋北明仿佛化身為了傳說中的成功學大師，雙眼都閃爍著蠱惑人心的光芒。

　　白齊也適時地拍了拍張萬森的肩膀，笑道:“不用有壓力，也不用擔心你如果不選審計局的話，會遭到報復，北明是我侄兒，不管你是為他還是為我工作，都是一樣的。”

　　宋北明順勢給出了致命一擊:“當然，如果你實在不願被束縛，想要以自由身去生活，我也支持，但殺手這個行當實在不好乾，出去之後能金盆洗手就金盆洗手吧，要不然以後要是惹上了你惹不起的人，可不是誰都像我這麽惜才的。”

　　宋北明的這一番苦口婆心，甚至讓人忽略了他的年齡，聽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個初出茅廬的高中生。

　　張萬森坐在沙發上，雙眼有些無神，良久之後，他張了張口，猶豫著道:“我能不能……回去想想?”

　　“當然可以。”

　　話音落下，那股熟悉的溫熱立刻襲上了宋北明的後頸，他知道，事情成了。

　　於是他給白齊使了個眼色，後者便非常默契地叫人來將張萬森帶回拘役間了。

　　直到這個時候，白齊才突然開口道:“對了，宋文還被關在十一樓，你想見他嗎?”

　　宋北明一愣:“不是說他昨天就能被保釋出去嗎?”

　　白齊聳了聳肩道:“大概是他背後有高人指點， 知道出去之後只有死路一條，乾脆把我們審計局當成庇護所了。”

　　“嗯?”宋北明有些疑惑。

　　“他雖然是你父親的弟弟……”白齊輕輕笑道:“但你父親生前的有些朋友可是不管這些的，勾引大嫂，這在古代，是要浸豬籠的。”

　　宋北明恍然。

　　此刻的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昨天白齊說宋文會被保釋的時候，會顯得那麽的雲淡風輕。

　　但宋北明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那許世蓉呢?”

　　白齊的眼底閃過一絲寒芒，嘴角卻帶著笑道:“早在宋文被抓的同一時間，她就失蹤了，根據我這邊兒所查證的消息，她應該是逃出了華夏大區，往北美的方向去了。”

　　宋北明眉頭緊鎖，還在思考白齊這番話的深意。

　　後者卻長歎了一口氣:“原本我是不打算把這事兒告訴你的，但我又擔心刻意的隱瞞會造成咱倆之間的隔閡，北明啊……你要知道，我雖然不是華夏人，我媳婦兒也不是，但並不代表我們就有異心，在北美大區，同樣有很多你父親生前的好友，我們都是聯邦人，天然就應該是堅定的盟友。”

　　白齊的這番話說得很是懇切，卻聽得宋北明有些雲裡霧裡的。

　　他隻好點點頭道:“那是當然，別的我不敢說，但白叔對我的好，我是記在心裡的。”

　　聞言，白齊不禁又笑著露出了他那口標志性的大白牙:“好，那白叔我就在這兒預祝你去了山城那旮遝，大展宏圖，武運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