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楊覺得自己教了大半輩子書，今天才真的算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先是聽說自己班上又出了個覺醒者，這可把他給高興壞了。

　　要知道，往屆一個班上能出一個覺醒者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結果這回高二都還剩一個學期沒上完呢，周勉就成為班上第二名覺醒者了。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黃楊又能多拿好幾千塊的獎金了。

　　要是周勉和王瀟瀟兩人裡面能有一個考上少年班……

　　說不定黃楊明年的高級職稱都有希望了！

　　結果一節課上完，宋北明突然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出來，說他也覺醒了。

　　這下子黃楊是真的有些喜從天降、受寵若驚、如獲至寶、美不勝收、欲與天公試比高的意思了，一回到辦公室就開始寫報告，帶著幾分炫耀和得意，準備向教務處申請覺醒者特別補助。

　　誰能想到，這還不算完。

　　他這邊屁股還沒坐熱呢，另一邊少年班招生辦的人居然來了！

　　還說要將宋北明特招入學！

　　一時間黃楊感覺自己都快被幸福給砸暈了，一個班出了三個覺醒者，其中一個還得到了少年班的特招……

　　就算是重點班的老師都不敢這麽夢吧！

　　可現實就這麽明晃晃地擺在了黃楊的面前。

　　但這特麽竟然還不是最刺激的。

　　這才一眨眼的工夫，宋北明居然把少年班的人給拒絕了！

　　緊接著，少年班的老師不僅沒生氣，反而擺出了一副非他不要的態度來……

　　瘋了。

　　全都瘋了。

　　一時間，黃楊感覺自己可能確實是格局小了，人家宋北明和唐老師可能是在玩兒欲擒故縱、欲拒還迎，你逃我追你插翅難飛的情趣小遊戲呢……

　　不過說歸說，黃楊對宋北明的友好度卻是一點兒漲跌都沒有，可謂穩如死狗。

　　所以宋北明自然也猜不到黃楊此刻的心理波動，當然，就算猜到了好像也並沒有什麽用處……

　　此時的他眼瞅著唐夜對自己的好感度莫名突破了及格線，臉都黑了。

　　自己想去少年班的時候吧，連個覺醒者都不是。

　　自己好不容易偷偷覺醒了吧，原本已經在袁通的勸說下放棄了報考少年班的打算，結果人家反而找上門來了！

　　這尼瑪上哪兒說理去?

　　於是宋北明攤牌了:“唐老師，我聽說，去了少年班會有生命危險，是真的嗎?”

　　唐夜似乎有些意外於宋北明的這個問題，卻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問道:“你平時出門兒坐車嗎?”

　　“不坐。”

　　唐夜一愣，隨後皺著眉頭道:“我們手裡有你的打車軟件訂單記錄……”

　　這次輪到宋北明皺眉了:“這算不算違反了聯邦信息保護法?”

　　“九年前所頒布的第三修正案規定，在涉及到國家安全的情況下，個人信息不受聯邦保護，視情節大小由紅屋審核。”

　　宋北明一臉的無語:“這跟國家安全有什麽關系……”

　　唐夜倒是一臉鄭重其事:“少年班隸屬於聯邦教育委員會，受審計局和國防部雙重監管，就算不是特招，入學前也是要接受全面信息審查的……”

　　正說著呢，唐夜猛地反應過來:“我跟你扯這個幹什麽……你把我思路都搞亂了！我剛才說到哪兒來著?”

　　“呃，坐車……”

　　“對！我是想告訴你，少年班的死亡率比聯邦每日的車禍死亡率低多了，

俗話說得好，人生自古誰無死……”　　“那不是俗話，是古詩。”

　　唐夜友好度-1

　　唐夜友好度-1

　　唐夜友好度-1

　　……

　　“我就說這意思！”唐夜翻了個白眼道:“相反，你要是進了少年班，不管是你自己，還是你的家人，生命安全才能有更大的保障，就說你之前遭遇的那場車禍，要是對方提前知道車上有一個少年班的學生，動手前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膽氣，不為別的，就因為少年班這塊金字招牌……”

　　“唐老師……”宋北明猶豫著將其打斷道:“您之前，乾過傳銷吧?”

　　唐夜友好度+1

　　唐夜友好度+1

　　唐夜友好度+1

　　……

　　唐夜友好度:70。

　　宋北明怎麽也沒想到，好家夥這友好度一會兒加一會兒減的，居然眼瞅著還突破七十大關了啊！

　　什麽時候做傳銷都這麽值得自豪了嗎！

　　“好小子，有眼光！行了，我還有事兒要忙，今天就是來通知你一聲的，到時候要是不來報到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說不好就給你定個叛國罪，你自己想好了。”

　　唐夜笑眯眯地拍了拍宋北明的肩膀，又朝一旁跟個雕塑似的黃楊點了點頭，轉身便走。

　　絲毫不給宋北明挽回的機會。

　　直到走到樓梯轉角處，唐夜看著周遭無人，這才從兜兒裡摸出來一顆玉色的骰子，輕輕往天上一拋，不等其落地便接到了掌中，攤開一看。

　　六點。

　　唐夜眉頭一挑，收起骰子，一邊往外走，一邊自言自語道:“這麽大的點兒，究竟是他運氣好，還是老子洪福齊天?”

　　另外一邊，宋北明唉聲歎氣地回到了教室，剛一坐下，顧海棠就已經一肘子拐過來了。

　　“跟你說什麽呢?”

　　“叫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唄。”

　　顧海棠一臉驚訝:“你都特招了還需要考文化課?”

　　宋北明心想這話好有道理，但具體什麽情況他剛剛也沒來得及問，看來只能之後再去趟老黃的辦公室了。

　　相比考不考文化課，這會兒的宋北明更在意唐夜走之前說的那些東西。

　　進了少年班，對自己和妹妹才有更好的保障?

　　以後再有人想要對自己不利，也得掂量掂量少年班這塊招牌的分量?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話說得比顧海棠要有道理多了。

　　宋北明又不傻，等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這才發現自己之前是鑽牛角尖兒了。

　　聯邦是覺醒者和超凡者的聯邦，這人呐，一旦有了超脫常人的能力，便不可避免地會滋生出一些欲望和野心。

　　所謂視凡人為草芥，不過如此。

　　這一天天的，別看新聞上好像說得一片歌舞升平，但哪兒哪兒不死人啊?

　　宋北明算是運氣好的，這些年有袁家的照拂，倒是沒過過什麽苦日子，至少有飯吃，有衣穿，有書讀，這世界上比他苦的人多多了。

　　他想成為覺醒者，是為了讓妹妹過上好日子，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有能力報答袁家的恩情。

　　但成為覺醒者就夠了嗎?

　　也並不是每個覺醒者都可以過得比普通人更好的。

　　大能哥、刀哥他們是有袁家養著。

　　而像蕭行之、王旦他們，還不是得為了賺錢上綜藝，搏熱度?

　　大家都是打工人，誰也別羨慕誰。

　　聯邦不是人民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聖級強者的，是那些高得你看不見的財閥們的。

　　宋北明沒想讓聯邦變成自己的，他沒那麽高的追求。

　　他只是在想，如果自己之前是少年班的學生，那麽，華叔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那兩個殺手真的會心存顧忌嗎?

　　李福菊跟他說，那兩人之所以會對自己動手，是因為他那個便宜老爹有很多敵人，或許便是所謂的父債子償。

　　那麽，這次李福菊來了，自己僥幸活了下來。

　　下次呢?

　　如果他們選擇對宋溫暖下手怎麽辦?

　　一時間，宋北明的思路越來越清晰，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眼界還是太窄了。

　　一心只是想要成為覺醒者。

　　考少年班都只是附帶的。

　　但在成為覺醒者之後該怎麽做，考上了少年班又意味著什麽，他卻從來沒想過。

　　自己那便宜老爹隨隨便便就能惹來三品的覺醒者發動襲殺，那他豈不是得成為超凡才行?

　　超凡夠嗎?

　　想要讓自己和妹妹活得更好的前提是，活著。

　　想要報答袁家恩情的前提是，像華叔這樣的事情不能再上演。

　　宋北明曾經看過一句話，金錢可以讓真理沉默，而在權利面前，金錢一文不值。

　　但在這個世界，力量才是永恆的。

　　面對可以毀滅整個世界的神聖級力量，哪怕是權利，也需要噤若寒蟬。

　　神聖以下，皆螻蟻。

　　所以現在宋北明有了新目標。

　　他想要超凡入聖！

　　當然……

　　相比起上一個成為覺醒者的目標來說，這個步子是不是邁得有些大，會不會扯著蛋，宋北明並沒有考慮過。

　　畢竟俗話說得好，從零到一才是最難的，至於從一到五千億……

　　反正有了目標的宋北明一掃之前的渾渾噩噩，目光也不自覺變得銳利了起來。

　　立刻被講台上的數學老師付自立敏銳地捕捉到了，當即欣慰地抬了抬手:“好，那麽這道題宋北明你來回答。”

　　宋北明:???

　　而一旁的顧海棠則恰到好處地低聲道:“請一頓火鍋。”

　　宋北明磨磨蹭蹭起身，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

　　“選A。”

　　……

　　在顧海棠的幫助下，宋北明總算是穩住了“少年班天才”的名頭，結果剛一下課，他的課桌前便呼啦啦地圍上來了一大群同學。

　　為首的正是呂興才。

　　“明哥周末我過來接你啊?你朋友有沒有忌口什麽的?還有什麽需要的你盡管說，畢竟是為了慶祝你被少年班特招嘛，大家都得去啊！”

　　顧海棠:???

　　宋北明:???

　　周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