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光的夜空卻不顯得晦暗。

　相反，還頗為明亮。

　格溫在車頭主塔的最高層，望著窗外的場景，心中湧出萬翻思緒，但最後還是緩緩吐出一句話:

　“我超，火光連天。”

　火光連天。

　地獄來到了人間，不知道是不是撒旦的粉絲行為，總之，光視野范圍內就有不下十道火坑與傳送門。

　同時另外一邊。

　“我超，那個缺德老開了遠光燈?”

　與惡魔們的傳送門對應的是某種光耀的巨大大門，門後能夠看見可以用來拍攝侏羅紀公園與白堊紀野人求生的遠古森林公園。好公園，看上去總歸是原始和遠古，高大的樹木幾乎是化石，大概有小牛大小的蚊蟲飛來飛去——也只有小牛大小的蚊子能夠讓格溫遠距離看見了。

　一批批長的奇形怪狀，比惡魔還惡魔的背後生長羽毛的天使從中飛出來。

　惡魔與天使在空中編織出了一幅古典空戰(二戰)的場景。

　狗鬥，轟炸，正面對槍以及板載。

　格溫沒見過對如此擁有著如此仇恨的種族，更讓人驚訝的是，天使下手甚至比惡魔還惡毒。

　惡魔墜地的時候會冒出黑煙，進行一個精妙的撤退，拖著殘軀逃回去。而天使不然，這些奇行種天使墜地前會抓一兩個墊背的，進入到一個瘋狂的境地。

　太板載了。

　“這些是天使麽?怎麽看著……”

　“天堂山的天使早就沒了，你想象中的那種像是悼歌天使一樣的人形態好看的天使，都已經是相當珍惜的非自然產品了。”佩妮用著陰森的口吻說道，“根據魔女wiki的說法，這一批嚴格來說是逆天堂山天使。當天堂山破滅之後，它們的血與淚落在地上，形成了對整個多面宇宙的詛咒，從而形成了一個專門生產黑化天使的產地，從而誕生出這些奇形怪狀的品種。”

　“居然是這樣?佩妮小姐，那它們為什麽在黑化之後還會對惡魔進行如此憎恨的攻擊呢》”

　雪妮絲這位黎明槍聖有著非同小可的交際能力，居然輕輕松松的就和佩妮交上了朋友。

　她對這位修女打扮的車靈用著比較尊重的口吻詢問著。

　“很簡單。源於一種生存空間的憤怒。”

　這個問題似乎有點敏感，佩妮一言不發只是看著達芬奇，而這位魔女則走出來給她們解答。

　“逆天堂山的位置就在深淵之中，可以說，天使種族想要除掉惡魔，從原本的生存方式的勢不兩立，直接變成了生存空間的爭鬥。爭奪生存空間之戰之中，它們意識到要比過去更凶狠，更殘忍才可以獲得生存空間。”

　“可她們才是外來者不是?”

　肯尼有點茫然的問道。

　這天然的話連格溫都笑了。

　“正是因為是入侵者，它們才更要凶狠去摧毀原住民的一切。你該不會希望它們自覺感受到錯誤吧?”

　砰——

　一發碩大的熔岩火球砸在了主塔上面，整輛列車的運行節奏都為之頓了頓。

　陰沉的修女車靈說道:

　“主塔遭到攻擊，能量層級為340，主塔受到損害，損害層級為0042……我們能讓它打一整天。”

　佩妮最後開了個玩笑。

　“可不能讓它無限制打下去，誰打我們的?”

　“稍等。”

　佩妮的影子中湧出來觸手，這些軟體的頂端是深黃色的獸童。

　“哇哦。”雪妮絲聳了聳肩。

　肯尼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手也抓了一下格溫的手腕。

　“……”

　她偏了頭一下，手松開，抖了抖身體。

　“我說佩妮，你能不能換個，造型?”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哈啊?什麽意思?”

　“魔女語種的一個分支，意思是:你幾把誰，我幾把誰。”

　看著肯尼有點憋紅的臉蛋，雪妮絲憋著笑說:

　“佩妮小姐想說的大概是‘關你什麽事’。”

　“好強的攻擊性。”

　達芬奇看著樂。

　佩妮掃了她一眼。

　“少說兩句吧，格式化AI。”

　“QNMD。”

　難得一副英倫風公務員感覺的達芬奇會破防，佩妮這個車靈目前為止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嘴子確實不乾淨。

　當然，也許並不算是‘問題’，反而能作為特色。

　畢竟黑眼圈G奈V字連身修女服加黑絲襪與黑手襪的頹廢哥特風大姐姐，對於許多人的瘟都死岔劈系統都是狠狠地直擊，這一拳打入了心中的馬島。

　轟隆隆。

　主塔發生了微微的顫動，控制房間的窗外，一根黑黝黝的炮口伸了出來。

　“鎖定目標，發射V31照明彈。”

　砰！

　炮口的光芒一閃。

　頓時空中一下進入了明亮的白晝，一個擁有巨大雙翼的惡魔的身影被暴露了出來。

　但…

　“目標已排除，消耗1枚照明彈。”

　惡魔墜地後就成為了粉末。

　即使是魔女使用的照明彈，對於一些比較低級別的怪物來說都有著恐怖的破壞力。雖然說格溫也聽說過許多遊戲裡面有著‘照明彈槍’這種武器，並且往往像是手榴彈一樣的可消耗武器……

　“是這家夥打我們麽?”

　“熔岩惡魔，管它是什麽，總之算是一種現代化武裝的惡魔。許多平行空間中的科技進化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互相殘殺就是人類那不變的天性。戰爭，巨炮與坦克還有美妙的板載衝鋒，死亡與被摧毀的巨炮跌落天幕，落到宇宙天幕的最下方，深淵……”

　“這些惡魔就誕生了，熱愛拿著火焰力量不斷地去挑釁別的生物。我們被攻擊了，很大可能是因為我們的列車看上去比較的龐大。”

　“那它們可真敢。”格溫搖搖頭。

　轟隆！

　“發射照明彈，摧毀目標。”

　佩妮一言不發的又開炮了一下，有點病弱感覺的面龐上面掛著種愉悅的笑容。

　“……”

　“放心好了，照明彈還有的是，當初這個工廠是專門製造照明彈的，正軌炮彈我們沒有，但照明彈，有一堆呢。”

　佩妮難得為自己的行為解釋。

　格溫收回了目光。

　這樣下去會不會出問題呢?

　格溫猜測。

　……

　大概列車開動了兩個小時左右，格溫從舒適的補覺中起來，走到了大廳裡面，給大夥整了一批黃金酥炸雞腿。

　這美味連AI魔女吃的都不亦樂乎。

　格溫坐過去，對方看看了他一眼，動作稍微淑女了點。

　“達芬奇，作為AI魔女你也擁有肉體麽?”

　“當然啊。”

　“可這不會影響你麽?作為，你知道的，AI。”

　達芬奇吃著滋滋冒油的黃金脆皮炸雞，美美的嗦了一口自己的食指，笑容帶著一點點不經意的風情。

　“會影響啊，從具體數據來說，因為肉身，我減少了將近百分之三十五的計算能力。”

　“那……”

　“但能做人，為什麽要做機器人?”她挑選了一杯胖貓燈帶上來的可樂，吸了一口，“拋棄了人性，拋棄了人的享受與劣根，那麽自稱為人，也未免太過於自大。”

　“你確定你說的不是做題家麽?”

　“做題家只是優秀，優秀與訓練自己的定力，跟完全性的舍棄人性是完全不同的東西。我聽說過魔女之外的生物有‘將自己替換為機械從而獲得進化’，但沒有人性的人有什麽意思?”

　感覺到了達芬奇稍微的敞開了心扉一點。

　AI魔女對於自身的存在有著一定程度的思考，或者說，會思考自身的存在，這本身就是‘其人性’的一種典型的象征。

　“喵嗷嗷！”

　貓燈們湧了進來。

　格溫一開始沒有在意，畢竟貓燈就是這樣子的生物，感覺到或看見有吃的東西就會一股腦的湧進來的生物。但格溫看見這些貓燈進來後也不吃東西(第一時間沒吃)，而是一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軟噠噠下來，過了五六秒才反應過來有吃的。

　看見這種反應。

　格溫立馬站起來，抓起了正在埋頭猛吃的雪妮絲:“有情況，姐妹。”

　“嗯?”雪妮絲飛速抽出手帕擦乾淨手，然後往外跑。

　格溫看向佩妮。

　佩妮攤開手，嘻嘻笑了聲:“我不知道數據，但有怪物來了。”

　“蘇卡！”

　肯尼也扔下雞腿，擦乾淨手同時拎起步槍跟上他們。

　……

　“這樣沒問題嗎?”

　佩妮問。

　“完全沒有問題。親愛的佩妮，這是對於烏托邦局勢的新舉措與新機制，我們務必要抓住機遇，敢於奮鬥，做最前線的標兵，為新時代譜寫最美的樂章。對於格溫他們來說，烏托邦的既定命運似乎已經注定，但若是抓住切入點，抓好落腳點，勇敢順潮流而為，也許會有轉機。”

　佩妮罵了一聲。

　“混帳魔女。”

　過了半秒，她又有點猶豫的問道:“他真的會是奪心魔麽?”

　“我假設他會。”

　“有根據?”

　“你在沙漠中的一個荒漠加油站裡，讓你逃脫苦海的只有巴士站的倒數最後一班列車。然後你看見列車來了，你會上車麽?哪怕它可能‘不是最後一班車’?”

　“……”

　“你沒得選。相信我，或是相信你自己的判斷，由你。”

　佩妮的面部被陰影覆蓋。她開始等待。

　……

　“你怎麽知道有怪物上來的?”

　雪妮絲出了門，騎上了一隻鼴鼠人的背(這種直立行走像是袋鼠一樣的鼴鼠人喜歡背東西)，才試探著:“是源力麽?如果是的話我就不問了。”

　不，我不相信源力。

　格溫偏了下頭，騎上了另外一隻鼴鼠人的後背，回答:“不，是經驗。”

　“說下說下?”肯尼熟練的拍了拍鼴鼠人的脖頸。

　嗖！

　先是她的鼴鼠帶著她飛奔而出，然後是格溫與雪妮絲。

　這種速度比正常烏托邦人全力衝刺的速度要快。

　差不多十秒鍾能前進將近百米，差不多兩分鍾能夠穿行整整六節車廂，四到五分鍾就能夠從奪心貓號的車頭到車尾，這樣一說的話，其實奪心貓號也確實不算大的一節列車，但從正常的列車來說，有這麽大的面積確實是比較嚇人的一件事情。

　“經驗就是，貓燈如果一進來不立馬開吃的話，說明她們感覺到了危險，並且是逃進來的。”

　貓燈的逃命本能極強，不要問為什麽這麽多年貓燈都沒有‘倒霉貓’，再倒霉的貓在逃避危險這個能力上面都有著獨特的本領與大師級的造詣。

　可以說，貓燈真正算得上是‘技能’的東西，就是‘逃跑技術’。

　是連格溫這種浸淫武道多年的立棍級單打武學專家都可以借鑒的逃跑技術！

　同時，危機感應也比滴都俠還要牛！

　“你說的太有道理。”

　肯尼的聲音有點像是在憋笑。

　這個時候由於外面有怪物，貓燈們集體縮進去車頭城堡裡面了，因此說一下貓燈們的壞話倒也是無所謂的事情了。

　雪妮絲最近打牌被貓燈們打悶掉了。

　也陰陽怪氣了一句:“貓燈們跑路是有四爪再加一尾的。”

　這件事情還是格溫做的錯事。

　貓燈們如果沒有被激起興趣的話，出現的打牌貓燈一般都是弱者，就是那種黑暗決鬥者出場時第一個被秒掉的雜魚級別的家夥。但格溫這邊打牌比較多，因此大量打牌貓燈慕名而來。

　從而誕生了高質量的貓燈。

　可以說，格溫的心靈風景已經成為了打牌貓燈的龍場。

　在老鄉人號的貓燈想要打牌，都會過來進行貓界鬥牌傳說-老鄉人站的挑戰。目前來說，大師級打牌貓燈已經佔領了杆位，起步有著極大的優勢。

　說人話就是，這邊都是精品打牌貓燈，輕而易舉的就通過牌技把雪妮絲打崩了。

　可笑這黎明槍聖還吹噓自己的打牌實力，真就一點實力都沒有，硬是在吹水！

　三人騎在鼴鼠上面，很快就看見了荒野爬上列車的怪物。

　悼歌天使正在與這些怪物交戰，佔盡上風。

　大部分是食屍鬼，喪屍，還有低等級的惡魔。

　悼歌天使雖然等級不高， 但她們有槍哇！

　標配的烏托邦人的雙衝鋒槍加手槍加一背包的彈藥的裝配，讓她們毫不留情的碾壓了同級別的怪物們。

　“悼歌天使可比貓燈要堅挺多了。”

　雪妮絲二度黑屁貓燈。

　大概也是因為放心。

　畢竟沒有貓會在這種時候出來……

　“喵嗷?貓好像聽見了有人在說貓！”

　貓瓦羅拎著血淋淋的重劍走了出來，毛發上全是怪物的血肉組織。

　這貓是頂的。

　不怕怪物，就恨怪物少了，給貓練拳都不夠用的。

　雪妮絲乖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