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孔二宗爭鬥,這是當年歷史上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事情。
這件事情裡面詭譎雲湧,真相早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遠走。
反正也沒有人知道事情的真正情況,不如就用這件事情好好的利用利用。
哪怕重新將這件事情翻出來,估計也沒有人能夠查得清楚。
渾水摸魚,最合適不過。
孫傳庭心裡想的很好,那就是將這個桉件重新翻出來,說如今的孔家之人並不是正兒八經孔子的後人。
只要將這個烙印摁在他們的身上,就算將當今衍聖公殺了,也沒人能挑出什麽毛病出來。
這事情不管是操作還是整個流程,都比較簡單,也不費什麽功夫。
回去之後,孫傳庭坐在書房中,靜靜的思考著這件事情。
沒費多長時間,孫傳庭就將這件事情的詳細過程梳理清楚。
在孔家中找一個血脈比較遠的人,然後再偽造一些證據,再讓這些人將這些所謂的“證據”在市井上傳蕩。
大體流程就是這樣,只要操作的好,輕而易舉就能將這件事情處理好。
“這件事情,要不要給陛下說說?!”
孫傳庭走出了書房,站在外面的院子中,看著天上的星辰,眉頭皺起。
想了一會兒,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種事情只能孫傳庭自己去做,要是將這件事情告訴孫傑,相當於將皮球踢到了孫傑那裡。
這樣一來,就算孫傳庭想的再好,那也和孫傑脫不開關系。
所以,這件事情就只能由孫傳庭自己來想辦法,不能告訴給孫傑。
想清楚這裡面的關竅後,孫傳庭就著手去辦了。
......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尤其是金陵,寒風刺骨,就像是刀子一樣,割著人的臉。
不過,對於那些達官顯貴來說,不算什麽,他們有禦寒的衣物,隨隨便便就能應付過去。
金陵城中的百姓們日子越來越苦寒,沒有禦寒的衣物,只能在寒冬當中默默忍受,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渡過這個冬天。
楊嗣昌作為當今兵部尚書,手握大權,自然不會擔心自己吃不上飯。
事實上,現在的他日子很好,現在正在皇宮當中,陪著當今皇帝朱慈烺吃飯。
朱慈烺這個皇帝,簡直就是笑話。
不僅沒有任何大權,生活之事上,甚至還要遵守楊嗣昌制定下來的規矩。
他不是沒想過反抗,可現在天下除了楊嗣昌之外,也不知道誰還會忠心他。
人走茶涼,哪怕是皇帝也是如此。
暖閣中的朱慈烺看著面前一桌子的美食,沒有任何食欲。
楊嗣昌坐在他的對面,吃的津津有味,就像是餓了好幾天一樣。
和皇帝同坐一桌,要是其他的臣子,早就被嚇的顫顫巍巍不知所措,可是對於楊嗣昌來說,沒有任何的害怕。
如今的朱慈烺,不過是寺廟裡面的泥菩薩罷了。
捧他,他是皇帝,不捧,他就是一個小娃娃。
他夾著一塊肉,放進嘴裡,小心翼翼的咀嚼著。
似乎很美味,他嘴角微微上楊。
放下快子,看向坐在對面的朱慈烺,問道:“陛下怎麽不吃啊,可是味道不和?”
語氣雖然平靜,可還是將朱慈烺嚇了一大跳。
就像是當年的萬歷小皇帝在見到張居正時那樣,甚至比那種樣子還要過分。
朱慈烺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恐,急忙夾著桌子上飯,往嘴裡塞。
看著這個樣子的朱慈烺,楊嗣昌笑了笑。
此時的他,就像是當年歷史上的曹操,又或者是董卓。
閉上眼睛稍微思索了一會兒,
大概,當年張居正也是這樣吧。這才叫大權在握,讓皇帝低頭的滋味,可真舒服啊。
楊嗣昌睜開了眼睛,繼續解決桌子上的飯菜。
他很享受現在這種天仙般的日子,和當年當臣子時相比,這日子可真舒服。
他也知道自己的舒服是誰給的,這可不是面前這個小皇帝給的,而是那個手握重兵的鄭芝龍給的。
“師傅,聽說孫賊已經拿下山東了?!”
正在吃飯的朱慈烺,停下手中的動作,忽然看向楊嗣昌,問出了這個問題。
楊嗣昌微微一怔,不悅在臉上蔓延。
“這話是誰告訴陛下的?”
楊嗣昌目不斜視的看著朱慈烺。
如今的整個皇宮,上上下下都是楊嗣昌的人,對於這種消息,管理的非常嚴密,禁止任何時局消息傳進宮中。
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防住。
“是鎮海侯家的公子說的,前幾天,他來了一趟宮,說了現在的時局消息!”朱慈烺小心翼翼的看著楊嗣昌,生怕惹他不快。
爬滿怒色的臉,又瞬間恢復正常。
如果是其他人,楊嗣昌還能處置,可要是鄭芝龍的兒子的話,那就只能當這事沒有發生。
“哈哈,這消息臣倒是不知道,可能是坊間的傳聞吧,可能是有人蒙騙了鎮海侯家的公子吧!”
楊嗣昌哈哈笑著,打著哈哈。
只能這樣,不然還要和鄭芝龍作對嗎?
朱慈烺沒再說話了,沉默了下來,靜靜的吃著飯。
楊嗣昌見朱慈烺沒有追問,也放松不少。
吃的差不多了,楊嗣昌沒有在這裡多待,告了一聲退,安排了功課,就走了。
看著楊嗣昌走出的背影,朱慈烺臉上的乖巧消失的一乾二淨,陰狠取而代之。
人在陰險當中最容易成長,從楊嗣昌他們當年拋下崇禎南下至今,在朱慈烺的身上發生了不知道多少事情,當年只是一個啥也不懂的小屁孩,如今,也懂了很多。
不過,年齡擺在那裡,只是剛剛開了智,對於很多事情也隻流於表面。
楊嗣昌走後不久,一個少年進了宮。
他便是當今鎮海侯鄭芝龍的兒子鄭森,也就是以後的鄭成功。
“臣鄭森拜見陛下!”
鄭森站在禦書房中,朝著朱慈烺行了一禮。
朱慈烺不顧面前尚未收拾的碗快,急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連連說道:“鄭愛卿不用如此,鄭愛卿不用如此!”
鄭成功站直了脊背,看向朱慈烺。
“剛才在來的時候,見到了楊大人,現在看這局面,看來是楊大人在這裡吃了飯?!”
鄭成功指著面前的這些碗快,問道。
碗快有兩幅,除了朱慈烺面前放著一副之外,就是他對面的一副了。
如今整個江南,敢這樣做的人,除了楊嗣昌之外,找不出第二個。
鄭芝龍的權勢比楊嗣昌還要大,但他對這種事情不感冒,也不喜歡進宮找朱慈烺。
對於鄭芝龍來說,朱慈烺就是一個半大的小屁孩,就是一個傀儡,找他沒什麽用,也沒什麽事情找他。
“你們都出去吧,沒有陛下的命令,禁止任何人進來,否則,小心你們的性命!”
鄭森又看向房間中的這些太監和宮女,臉色不善,語氣不爽。
這都是楊嗣昌的人,他可不會給什麽好臉色。
哪怕楊嗣昌當面,也要喊他一聲鄭公子。
房間當中的這些太監和宮女們,也不敢有什麽怨氣,只能恭恭敬敬的走出去。
所有人走後,朱慈烺才敢吐苦水,他一臉苦澀,“誰說不是呢,已經吃過飯了,先生硬是讓我陪著他再吃一次!”
“楊大人雖然是當今的朝廷命官,但是他做的那些事情,實在是有違臣子之道......”
鄭成功開始給楊嗣昌上眼藥。
他們兩家應是一夥的,可是鄭成功不管這些。
現在正是熱血少年,一身熱血未涼,心中想的是大明江山,想的是萬裡河山。
盡管年齡不大,但是和歷史上的他如出一轍,甚至還要比歷史上的更加激烈。
“當今朝廷奸佞當道,要不是這些奸佞的話,孫賊又如何能發展到這一步,歸根結底,都是奸佞的過錯!”
沒有說奸佞是誰,也已經很明顯了。
如果是一個老辣的皇帝,就會思考鄭成功說的這些話是為了什麽,其目的又是什麽?
總不可能真的是為了自己著想,從而除掉楊嗣昌。
還有這話,到底是他自己的想法,還是鄭芝龍的想法?
他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難道真的如同他說的那樣,是為了自己著想?
朱慈烺現在年齡還小,經歷的事情雖然不少,但看問題還是很表面,自然想不到這裡,以為鄭成功是在為自己著想。
一時間,讓朱慈烺感動不已。
鄭成功現在還真的只是出於自己的想法來的,並不是鄭芝龍的指使。
如今的場面,和歷史上極為相似。
雖然是父子兩人,但是差別何止千萬。
鄭芝龍可不會乾出這種事情,這樣做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想要將孫賊解決掉,就必須將這些奸佞處理了,要是不能將這些奸佞解決掉,那麽這些人就像是蛀蟲一樣,啃噬著大明的根基......”
鄭成功滔滔不絕。
他的老子鄭芝龍此時心裡也有擔憂,不過,和鄭成功的完全不同。
書房中的他,看著桌子上的一張地圖,眉頭緊鎖。
他的兩個兄弟鄭芝虎和鄭芝豹站在他的前方,同樣愁眉苦臉。
“孫賊如今已經拿下了山東,距離咱們不遠了,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早晚有一天會殺到咱們這裡!”
鄭芝龍的聲音在房間當中響起,當中滿是擔憂。
說起來,在之前,鄭芝龍根本就不擔心這些事情。
一是孫傑距離他還遠,二是他不知道孫傑的實力以及兵馬實力如何。
在海面上縱橫了這麽多年,鄭芝龍對自己的軍隊很自信。
可是現在,孫傑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就拿下了整個山東,其速度之快,讓他驚心。
如果就這樣不管的話,遲早有一天,孫傑就會兵臨城下。
之前,鄭芝龍往山東派了一些士兵,是打算往那邊滲透的兵馬。
這些士兵在孫傑進攻的時候,直接退了回來。
本來,鄭芝龍還想的是讓這些士兵和孫傑的兵馬碰一碰,好歹也要試出一些。
可根據回來的士兵說,根本沒有辦法抵抗,別說抵抗了,連那個心都沒有。
這些士兵回來的時候,說的那些話非常誇張。
什麽“天雷滾滾”,什麽“天地動蕩”種種詞語層出不窮。
這些士兵都是鄭芝龍的親信,他相信。
“難道,孫賊的實力真的有這麽強悍嗎?要真是這樣,那咱們該怎麽辦?”
鄭芝虎的臉色很難看,難看到了極致。
“那咱們現在該怎麽辦?從孫傑開始進攻山東,一直到山東被攻陷,才過去了多長時間?
以咱們的實力來看的話,想要將山東拿下,恐怕也要好長的時間,這樣比的話,咱們,恐怕不是對手啊!”
鄭芝豹的臉上滿是擔憂以及陰沉。
房間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在絕對的實力之前, 任何花言巧語都是虛假。
他們三人很擔憂,很忐忑,但也僅此而已了。
因為他們毫無辦法。
“唉,沒想到孫賊竟然如此恐怖,實力竟然強大到這種地步。
之前的那些想法,此時看來,全是錯的!”鄭芝龍不停的搖著頭,連連歎息。
“對了,大哥,要不要見見德川幕府的使者?!”
鄭芝虎忽然問道。
德川幕府不久前,派了幾個使者過來,前來詢問鄭芝龍的聯合的想法。
當初鄭成功的母親被送回來的時候,德川幕府就說過這事。
一方從朝鮮攻殺,一方從金陵攻殺。
那個時候的鄭芝龍壓根不在乎這些,直接就沒管這事。
後來,德川幕府又派了幾個使者過來詢問。
但鄭芝龍心裡也沒那個打算,所以就把那些人晾在了那裡。
“見他?”
鄭芝龍滴咕了一聲,目光變得深邃。
“德川幕府的這些人,都是一些狼子野心的人,咱們要是和他們混在一起,真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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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德川家偷襲豐臣秀吉,這是一夥心術不正的家夥,咱們要是和他們聯合,恐怕,會出事情啊。
事成了,德川幕府肯定會踢開咱們,事情不成,肯定會賣了咱們。和他們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這也是我之前為什麽一直不搭理他們的原因!”鄭芝龍沉聲說道。
房間中的這些人又沉默了。
鄭芝龍說的,確實如此。
要是和德川幕府合作的話,後續也不會好。
這一下子就像是風箱中的老鼠一樣,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