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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狀元》第262章 對著坑
范以寬聽了朱浩的話,瞪大眼睛。
 這小子,居然敢在我面前吹牛,你能把個冥頑不靈的榆木疙瘩培養成生員?你真當我看不出來那後生毫無進學的可能?
 過縣試、府試,那是因為他家境優渥,在縣試和府試這種級別的考試中,只要關系疏通到位,語句通順,字寫得也還行,基本都能通過,沒人計較。
 可到了院試,那就是湖廣提學副使親自出題、監場,以湖廣本地提學副使張邦奇治學之嚴謹,會讓那後生通過?
 “癡心妄想!”
 范以寬毫不客氣便下了定語。
 朱浩道:“那不如在下就跟范學正打個賭,下次院試,若是他能順利通過的話,范學正便要親自向他賠禮道歉,自認看走眼。”
 范以寬冷笑一聲:“有何不可?事便如此定下了!可若是你……輸了當如何?”
 朱浩笑道:“范學正乃當世大儒,不會跟我一個連童考還沒進行的晚生一般計較吧?就算要計較的話……到時在下也會登門道歉,讓范學正有面子便是。”
 一個是讓大儒賠禮認錯,一個是讓後生到大儒面前認錯……
 打這種賭,怎麽看都是范以寬吃虧。
 但范以寬並不覺得自己會輸,而且以他的心高氣傲,既然有了刻板印象,認定那年輕儒生無法考中秀才,心中篤定自然也就不怕輸。
 “那事情便如此定下了!”
 范以寬沒有拒絕。
 朱浩笑著拱手:“不知范學正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要回去讀書了,還有一個月就要參加縣試。”
 范以寬擺擺手:“進去吧!”
 隨後便目送朱浩進了屋子。
 ……
 ……
 很快過了中午。
 朱四回去吃過午飯回到學舍,趁著沒到上課的時候,趴到朱浩的桌邊問道:“朱浩,我聽說你跟范學正打賭了?還說要栽培一個不學無術、沒什麽本事的儒生,說一次便讓他考中生員?這……是不是有些不太現實啊?”
 朱浩笑了笑,沒多解釋。
 對他而言,跟范以寬打賭的內容是什麽不重要,輸贏也不打緊,跟其順利打成賭才重要。
 只要打賭了,那雙方就是競爭對手的關系,范以寬就不好意思再跑來自認是他的先生,而且在打賭期間……一直到來年也就是正德十二年下半年本地院試前,朱浩就不用擔心范以寬拿師長的身份壓他。
 至於那個姓孫的年輕儒生,你能否考中生員與我何乾?
 就算我去招攬你,讓你拜我為師,你一個備考院試的童生,會聽我一個連縣試都沒過的白丁的話?
 “有些人肯定不行,但換作是他……可說不準。”
 朱三帶著陸炳這個小跟班一起進來,語氣中帶著嘲弄,不是針對朱浩,而是嘲諷范以寬。
 或許朱浩以前表現出的本事太強了,幾個孩子不自覺便跟朱浩保持一條心,很想看到同齡人在打賭中贏下成名已久的老學究范以寬。
 朱四搖頭道:“我覺得還是過於冒險了……如果唐先生回來加以栽培的話,估計勝算就大了。”
 朱浩笑道:“我上午跟他說的是,我會找人栽培,又沒說親自去,到時或許唐先生會收下這個記名弟子呢?以我現在的身份去招攬的話,人家也不願意當我的學生啊。”
 “這倒也是。”
 朱四點頭。
 ……
 ……
 有了賭約,果然范以寬就不好針對朱浩了。
 最初范以寬還沒覺得怎樣,打賭後覺得自己必勝,認定朱浩年輕氣盛,不自量力,可過了幾天,他趁著出王府時找人打探了下,獲悉那名叫孫孺的儒生最近照常去參加文會什麽的,根本就沒被朱浩叫去學習。
 也沒聽說孫孺拜了什麽新先生。
 此時范以寬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上當了。
 正因為立下賭約,自己不好意思去監督朱浩的學業,有時朱浩要提前離開學堂,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范學正,您說的是王府那位叫朱浩的後生?我知道他,先前他跟著王府一位博士出來參加文會,出口成章,讓人根本就不敢相信他只是個不到十歲的少年郎,跟人辯論時,常常引經據典,駁得別人啞口無言……學問很深啊。”
 朱浩最近沒出來參加文會,上次出席還要推到唐寅走前兩個月,就是九月之前。
 即便如此,朱浩在本地士林還是留下了一抹傳奇色彩。
 主要是朱浩年歲小,卻總能出口成章,對於那些成年人來說自然就記住了這個對手……
 范以寬瞪了向他講述的三十多歲老生員一眼,這位生員自然也是州學一員,算是他的弟子,他怒氣衝衝問道:“老夫能不知他有幾分本事?但他的心思都用在歪地方了。”
 生員覺得很好奇:“范學正不正在王府當博士嗎?那朱浩……應該也是您的學生才對。”
 范以寬道:“他愛是誰的學生就是誰的學生,總之不是我的!”
 朱浩沒打算把范以寬當先生,范以寬現在也不把朱浩當學生,再加上范以寬覺得被朱浩利用了,心中羞惱交加,便想著回去找朱浩算帳。
 但不巧的是……
 當天正月初九,朱浩已不在王府,他回去也找不到人,而且正月十五前,朱浩都不會回來……
 王府已給幾個孩子放假了。
 ……
 ……
 朱浩又迎來六天假期。
 要到正月十六才會重新開學。
 這段時間……
 足夠他折騰的。
 放假在家,朱浩不會把所有心思都用在讀書上,躲在房裡也就裝個讀書的樣子,更多是為敷衍母親。
 只要朱娘稍微不注意,他就偷跑出來。
 最近有一件事他很上心,就是南京來的那個歐陽家的女東主怎樣了。
 “……小東家,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馬掌櫃見到朱浩,欲說還休。
 “講。”
 朱浩瞥了吞吞吐吐的馬掌櫃一眼,催促道。
 “是這般的,那歐陽家的女東主,跟朱家做了幾百兩銀子的買賣,進的全都是易碎的琉璃器皿,可南京地面上連一樣貨都沒瞧見,也不知是渠道沒鋪開,還是運輸途中出了問題……可這頭聽聞采購之事還在進行。”
 馬掌櫃說完,朱浩大概知道他躊躇的原因。
 歐陽家的女東主,名字暫時不詳,閨中女子的姓名對於外人來說都是禁忌,且稱呼她為歐陽女,或是被人坑了,卻茫然無知,還在繼續往裡面填錢。
 朱浩笑道:“這小娘子挺有意思,對一個陌生的商品,根本就不知其銷路如何,就敢如此大批量進購,第一批沒賣出去,就敢進後續的……莫非她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不成?”
 馬掌櫃一臉嚴肅:“聽聞舉債不少。”
 舉債進貨,還如此冒進……
 這套路朱浩著實看不懂!
 只能理解為,要麽是不會做生意,根本就是個二百五,要麽就是被人利用,正在往一個無底洞裡丟錢。
 “看來我那二伯這次做得很不錯,這世間居然還有能讓他騙到的人,可真不容易。”朱浩笑呵呵道。
 本就當是看笑話。
 以朱萬簡的智商,哪天不吃點虧都是老天爺開眼,不想竟有讓別人吃癟的時候!能上朱萬簡當的人,得有多愚蠢?
 馬掌櫃道:“可惜現在聯系不上蘇當家,也不知是不是該……出手幫一把。”
 馬掌櫃有個顧慮,歐陽女畢竟是蘇熙貴介紹來的,就算有可能是前東家故意設的局,但就這樣將其介紹來的潛在生意夥伴給坑了……有點說不過去。
 “這樣吧,詳細去調查一下,看看貨到底出哪兒了,如果可以的話……你去采購一批平板琉璃回來,不需要多……要以蘇東主的名義采購,說是用來裝飾窗戶……”
 “啊?”
 馬掌櫃沒聽明白朱浩是什麽意思。
 朱浩笑道:“如果連蘇東主都有意采購平板琉璃,朱家就會覺得這東西是寶貝,或會加價,甚至大批量生產。到時候他們多生產一點,庫存也就多一點,然後眼睜睜看著虧本,不好玩嗎?”
 “可是,這……沒意義啊。”
 馬掌櫃雖然明白了朱浩的意思,但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主意。
 只是為了看朱家生產大一堆琉璃然後堆積成山……於自家生意沒什麽好處, 反而會浪費銀錢在沒必要的開支上。
 朱浩道:“按我的吩咐去做,你要是不放心,就去請示我娘。”
 “不用,不用。”
 經過一段時間相處,馬掌櫃看出來了,朱娘幾乎對兒子言聽計從,而且從來不會過問生意細節,只是核算一下帳目。
 等於說,朱浩才是大東主,而朱娘只是個會計,幫忙算帳的。
 “琉璃生意,那是從我們手上拿走的,現在朱家想以此發家致富,問過我的意見沒有?不就是坑銀子嗎?你能坑人家一兩,我就能坑十兩……”
 朱浩臉上帶著壞笑。
 馬掌櫃身體不由哆嗦一下:“小東家,您可要手下留情。”
 “哦,沒事,做生意而已,死不了人……一定要盡快把采辦平板琉璃之事落實!質量好的一概不要,一定要買次品,最好是一碰就碎那種……我收回來加幾道工序,再轉手賣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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