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強飾演的角色,叫做牛耿。
導演兼編劇葉韋文相信,一個擠奶工就應該姓牛,而且他的性格也一定和得名字一樣耿直。
就像張麻子,臉上,一定得有麻子一樣。
然後這個牛耿的烏鴉嘴設定,也是《人在囧途》的一個重要喜劇設定。
很有意思。
就像以下的一組鏡頭。
“前邊不會是塌了吧?”
火車上,王保強揉著剛剛睡醒的眼,嘟囔一句。
然後火車就開始播報:“各位旅客請注意,鐵路前方一公裡處有塌方,車輛暫時無法前行,請各位旅客做好提前下車的準備。”
“嘿!真塌了!”
王保強還一臉高興,根本就不知道,提前下車意味著什麽。
“閉上你的烏鴉嘴!”
顯然,從坐飛機卻是經濟艙,轉坐火車卻又買了假票,然後又遇到塌方,讓徐爭,也就是他飾演的李成功這個角色,已經徹底無語了。
李成功這個名字,也是一個喜劇設定。
遲余看了整個劇本,他做玩具生意,沒有成為風口上的豬,他找了個年輕的女孩,後來也離他而去,他回家的整個一路上,就沒有成功過。
這種名字上的對比衝突出的喜劇效果,還是很直接很有效。
和王保強的烏鴉嘴設定一樣,簡單高效。
它像一個引線,在電影放映的時候,當觀眾聽到王保強的一句話,就立刻能夠獲得一個信息:馬上要有反轉。
不過,這一次反轉,也意味著,火車的戲份拍完了。
然後是下火車,轉場到大巴車的戲份。
原本的這組戲裡,戲眼就只有給老婆打電話的徐爭,以及總是跟上他的王保強。
其他就是烏央烏央的群演。
但是遲余的到來,讓葉韋民很任性地改劇本了。
倒也沒有大改,比如這一場戲,也就是給幾個遲余被人群擠著推著往前走的鏡頭而已。
人雖多,但葉韋民拍起這種戲,已經是小場面了。
拍了兩個多小時,反覆查看後沒有問題,劇組就跟火車徹底告別,然後來到大巴車停靠點。
拍完卡車前的戲份,天就已經黑了。
於是收戲,明天再拍。
晚上,遲余被葉韋民叫去了。
至於蘇艾菲,一來她的客串角色已經殺青,消失在人海。
二來,過去估計是一群大老爺們,她一個女孩子,去也不合適。
果然,遲余到的時候,兩位主演徐爭和王保強都在,而且老趙那家夥也在,沒辦法,他現在已經混成了半個副導演,不掛名的那種。
葉韋民抽著煙,抖著劇本,看到遲余後,趕緊按滅煙,滿臉笑容:“遲余,關於你這個角色,你自己有沒有想法?”
葉韋民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他在改遲余這個角色的劇本時,越改越發現,還真和王保強說的那樣,這個角色,可有可無。
甚至可以說,是個很尷尬的存在。
顯然,光憑一個坐在那裡驚豔時光,然後用帥氣反襯徐爭(也即是李成功)的色心大叔形象,以及牛耿(也即王保強)的憨厚擠奶工形象,這兩個小戲劇效果,實在是不需要讓遲余來。
請個長相說的過去的群演,都能做到。
但到底怎麽融入到劇情裡面?
葉韋民犯了難。
半個副導演老趙不擅長寫喜劇。
徐爭戲裡面一直裁判假發,
估計把智商壓住了。 至於王保強?
他只需要安安靜靜地做一個搞氣氛的就可以了。
於是葉韋民就問遲余,他知道,在《活埋》這部電影裡面,遲余也掛了編劇的職務。
“葉導,說實話,我也沒有什麽想法。”遲余笑著說道。
“別,都這時候了,咱們也別遮遮掩掩了,你就說說,對自己客串的這個角色的理解,或者感受就行。”葉韋民笑著,又點了根煙。
遲余是不抽煙的,他也不能反對別人抽煙。
“葉導,麻煩借根煙。不,我不抽。”
他想了想,就伸手給葉韋民要了一根煙,是華子,然後放在煙灰缸上,指著這根煙,以及其他的一堆半截的煙頭,說道:“葉民您看,現在的我,就是這根煙,放在這煙灰缸裡面的話,大家肯定覺得不合適吧?”
葉韋民點點頭,然後皺眉開始思索。
“啥意思?遲余是想說,我們兩個是被抽了一半的煙?還是想說,咱們這電影灰撲撲髒兮兮醜了吧唧的,而他太帥了,氣質不搭?”
王保強問道。
徐爭翻了個白眼:“對,你就是那個醜了吧唧的,但我只是有點灰撲撲髒兮兮。”
“……”
遲余想解釋,他不是那個意思,徐爭就開口了:“不角解釋,這家夥就是搞氣氛,故意裝傻。”
王保強當然不傻,誰當他傻,那誰就是真的傻。
這時,葉韋民開口了:“遲余你的意思是說,你這個角色,在整個電影裡面,太格格不入,需要做一些修飾。”
“就跟這根煙一樣,或者直接抽一半,或者弄壞了,比如水打濕了,放口袋裡折斷了,又或者掉地上踩扁了,對吧?”
遲余點點頭:“嗯。”
意思就是這麽個意思,但是葉韋民也是卡在這個點上,他問:“這幾個處理的思路都可以嘗試,但是我們是要盡快地,找到一個出口。”
出口在哪裡?
如果是劇情類的電影,加入一個角色,也沒有那麽難。
但是,這部電影,是一部公路片,一部喜劇片,那麽加入角色之後,就要考慮到,他/她在整個喜劇環節裡起到的意義。
人可以不搞笑,但一定要產生笑的點,要有笑果。
“來吧,都別傻坐著,該出主意就出主意,明天就開拍大巴車上的戲了,遲余的戲要改,就要從大巴車開始改了。”
葉韋民說著,又插到煙灰缸裡半截煙。
導演就是導演,吸煙永遠隻吸半截。
“一會兒在大巴上,讓遲余出點醜,狼狽一下怎麽樣?”王保強拍了個腦袋說道。
“不好。你們兩個,或者說徐爭這邊的狼狽已經是主要的喜劇衝突了,再出現一個明明很很帥卻非要搞的很狼狽的角色,就有點重複,而且不一定有笑果。”
葉韋民直接否決了他這個拍腦袋想出來的點子。
果然,被否決後, 王保強立刻縮回去,仿佛在告訴大家,我已經出過主意了,哪怕是拋的磚頭,我也已經拋過了。
就很雞賊一個人。
徐爭也說:“要不然,給他加個潔癖的設定呢?呃,也不好,火車上的戲沒有給這個細節提示。你們先說,我再想想。”
說完,他也點了一根煙。
遲余去打開窗戶,讓通通風,屋子裡已然是烏煙瘴氣。
老趙玩著酒店的火柴,看著將要燃盡的火苗,突然說道:“我有個想法,不如,咱們給他這個角色,加一個悲劇的設定,讓觀眾到時候,笑中帶淚,怎麽樣?”
“……”眾人無語。
還笑中帶淚呢,怎不直接給寫死呢,再來個活埋?
一出手就弄悲劇弄死人,不愧是驚悚片導演。
然後,就都看向遲余。
一個一個來,就他這個導演之外的人沒有出主意了。
“我沒有具體的點子,就是一個小想法。”
遲余張了張嘴,又看了看煙灰缸裡的一個個半截的香煙,啥想法都沒有,不過還是得說:“這部電影,就是一路上李成功和牛耿的‘回家囧途’,那我這個角色的意義,自然也是應該讓這‘囧途’更‘囧’,比如說……”
說到這裡,遲余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點子。
但這個點子,就是堵在嗓子眼,怎麽都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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