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
蘇艾菲發現躺在陌生的沙發上。
她坐起來,帶著悲憤感,偷偷打量了自己所處的這個陌生的房間。
然後發現毫無必要。
因為她昨晚穿的裙子,散發著紅酒味的紅裙子,還套在自己身上。
盡管一點都不合身。
但是,她就是有種奇怪的感覺。
仿佛有人曾經脫掉過它一樣!
“你醒了?”
一道柔和的,卻仿佛又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你!你是什麽人?你怎麽在這裡?不對,你,我怎麽在……這是在你家嗎?”
蘇艾菲嚇了一跳,伸手抓起桌子上的自己的包包,護在胸前。
也是毫無意義的行為。
此地無銀三百兩,何故自欺欺人?
“既然醒了,你自己回家吧。門在那裡,你家在對面。”
遲余後退半步,指了指門的方向。
蘇艾菲看到男人的第二眼,就知道自己好像戀愛了。
經紀人的職業習慣,又讓她迅速得出觀察結果。
他看起來二十四五歲,白襯衫,牛仔褲,乾乾淨淨的,不是那種一眼驚豔的大帥哥。
像是所有青春愛情小說裡說的那樣,陽光明媚裡,騎著單車的男生。
風很輕柔。
後座是她。
蘇艾菲忍不住覺得,如果能和這個男人戀愛,該有多好?
哪怕一次,也是值得的。
但是身上目前的糟糕狀態,以及二十六七歲的如狼似虎的年紀,又讓她趕緊打消這個念頭。
先搞清楚狀況再說。
“我為什麽會在你家裡?”
“哦。你昨天晚上喝醉了,一個勁敲我的房門。我那時正好還沒有睡,所以,就讓你先進來了。”
遲余的聲音雖然柔和,但仍是平鋪直敘,不見斑斕。
似乎在愛惜感情色彩。
蘇艾菲頭有點痛,想起了些什麽。
因為手裡藝人的背叛,她昨天晚上多喝點酒,回來這邊臨時住處的時候,大概是看錯了房間號。
她看著遲余:
“就,就只有這麽簡單?”
“對,就只有這麽簡單。”
蘇艾菲有點抓狂。
她確定自己還如花似玉後,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中滿是吐槽。
自己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在這小小的單間一個晚上,對方居然秋毫無犯,完璧歸趙!
簡直就不是個男人!
但又不好說出口。
然後就在想,他既然住在我對面,那麽以後有的是時間見面,有的是時間,嘲諷這個男人。
於是決定先回去再說。
“那個,謝謝你啊。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我叫蘇艾菲。”
蘇艾菲伸出手,注意到宿醉後的皮膚有點乾,讓她臉上有些微紅,不好意思縮了回來。
遲余愣了一下:“遲余。”
蘇艾菲是個名字控,驚喜道:“很好聽的名字,是池魚思故淵的池魚嗎?”
遲余眼簾微垂:“是行道遲遲,余將老而為客的遲余。”
媽耶!
那是啥?
好尷尬(︶︿︶)=凸。
蘇艾菲老臉一紅,完全接不住話了。
這人是在裝呢?
還是個老古董?
憑她勉強記得的一些高中詩詞古文以及部分名言名句的水平,能說出“池魚思故淵”,
已經委實不錯,哪裡知道“行道遲遲”是什麽,“余將老而為客”又是啥。 蘇艾菲露出了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謝謝收留。再見!”
然後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鑰匙,奪門而逃。
砰的一聲門響。
終於走了。
昨天晚上,正在研究表演的遲余,聽到門被人敲響。
大晚上,喝醉了的女孩,又喊又叫,他隻好先打開門讓人進來。
沒想到。
她一進來,就是一堆“你怎麽在我屋裡”、“趕緊給老娘滾蛋”、“不然我報警”、“做經紀人怎麽這麽難”、“為什麽小鮮肉都不在我碗裡”……之類的,莫名其妙的話。
然後把包和鑰匙扔到桌子上,一頭扎到沙發裡,倒頭呼呼便睡。
遲余是從那一串公寓鑰匙的號碼,知道她住在對面。
現在,她走了。
遲余身體終於松弛下來。
網上說。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
農村路也滑,套路更複雜。
生怕剛來到這個世界,就被一個陌生女人給套路了,於是對這個突然大半夜敲自己房門的女人,他一直處於高度警惕的狀態。
也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
畢竟這是在橫店,萬一是個演員呢?
上午,遲余繼續上網。
這種坐在家中,便能知天下事的感覺,簡直是太爽了!
劈裡啪啦!
劈裡啪啦!
遲余坐在電腦前。
十根修長手指在鍵盤上下翻飛,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不得不說,在知乎上面充當專家,真的好爽啊!
遲余覺得,只是兩三天而已,自己當初被砍頭的一股鬱氣,便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知道,哲學意義上,這叫做真香!
看看時間,又是長夜將至。
遲余大喊一聲:鍵來!
開始時,還算是心平氣和、侃侃而談。
“居然還有人替辮兒國洗白。先不說那些辮子有多醜陋,在辮兒國說話要有多小心你知道嗎?一字而獲罪,殺的人頭滾滾的,你可知道?”
“還有下跪!呵呵,光是這一招下跪,你可知,斷了幾代人的脊梁?”
“那胡買辦是個什麽貨色,我這剛剛了解的,都覺得臉疼!居然有人以大師之謂稱之!可笑!可笑!”
但漸漸地,便有了戾氣。
實在是,有些操控鍵盤的人他說不過你,便開始罵街。
最開始時,遲余不習慣這些。
作為一名戲子,有禮還須讓三分。
多以“汙言穢語,不堪入耳”應付,然後關掉頁面,退避三舍。
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躲在屏幕後面的好處。
這屏幕,就是妝容。
化好妝容之後,戲子的一言一行,都是角色的一言一行,與本人無關!
而且這是個只要遵從核心價值觀, 就能安安穩穩地過一生的時代。
於是:鍵來!
“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面細搜求:無中覓有。鵪鶉嗉裡尋豌豆,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虧老先生下手!”
“這妮子無禮,卻將言語來衝撞我。我的言語到不中呵,孩兒,夫言中聽父言違,懊恨孩兒見識迷。我本將心托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
“……”
“……”
開始時,他還習慣地用一些更文雅的詞兒。
但是很快發現,文雅這東西它與當下水土不服。
於是:鍵再來!
“看看這一張臉吧,放在明末清初那會兒,出門就是殺頭之罪!”
“一個有著莫名優越感的肉喇叭!”
“拋開事實不談,要是主創團隊連同他們的家人一對眼全部長成這樣,那我就考慮去看這部電影!”
“一塊巧克力裡包了屎,我介意的是屎,你卻反覆跟我強調,巧克力有多好吃”
“你才網紅審美呢!你們全家都網紅審美!”
“請不要把你的傻B,當成是牛B。”
哎呀呀!
我怎麽會說出這麽粗鄙的話?
但是,真的好爽!
怪不得,以前翻跟頭的小箱子,沒事就去看菜市場的潑婦罵街。
原因竟在這裡!
就在此時——
咚咚咚!
是誰又在敲打我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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