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二爺?”
見到竇青身上化形的藍色真炁又從行者武松變換成武聖關羽,何鯉也是有些愣神。
他不禁想起以前聽過的修行界中的一個名詞,叫做請神上身。
道門古早以前一向是南茅山,西龍虎,北武當,三家分庭抗禮,難論高低。
其中茅山道法裡就有請神上身的玄妙法門,也換作三香令,三柱香一請祖宗靠山,二請陰兵鬼將,三請天神下凡。
可如今茅山一脈,香火早已斷絕,改造成了東土的觀光勝地,從此只剩下龍虎與武當。
難不成眼前這梨園班子是茅山後人?
眼下容不得何鯉細想,竇青身上的炁化作關羽雲長的扮相後,隨著他微斂的雙目猛然睜開,身形躍起二丈高。
在他的胯下,藍色的炁所幻化的赤兔寶馬也逐漸成型,那柄青龍偃月刀順著赤兔馬落地的衝勁,裹挾著凜冽的刀風向何鯉劈去。
‘喀嚓。’
刀刃將戲台的實心木都劈作兩半開,刀刃落下前一秒,何鯉身形迅速的向右移動,這才堪堪避開這一刀。
可就算是這樣,剛猛無鑄的刀風依舊擦到了他的右臂,好在有符甲壇將的保護層,這才沒有受傷,但這一刀擦過,符甲壇將上也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裂口。
黑色的納米金屬就像流動的血細胞樣,快速地修補著符甲壇將的裂口。
這一刀落空後,竇青勒住虛擬的韁繩,令赤兔馬調轉馬頭,同時單臂倒拖青龍偃月刀,鳳目微閉,左手撚起長須,傲氣凜然。
“吾觀汝如昔日插標賣首之顏良耳,不如速速歸降,世人知你降於關某,無損顏面。”
才佔上風,竇青竟不曾立刻揮刀,反而提腔訴說著戲曲中二爺的話語。
“你特麽還真入戲。”
何鯉身上本已有些暗淡的金光再度亮起,在手中化形成一把斬馬刀,登時就砍向炁馬鞍上的竇青。
“狂徒!吾殺汝,猶殺狗彘耳,空汙刀斧!”
話音未落,竇青揮舞起關王大刀,奮力向馬下的何鯉劈去。
‘鐺!’
金屬撞擊的劇烈聲響在半空中傳來,兩柄並不存在實體的武器竟然真的摩擦出絲絲火花。
竇青的這一刀來的勢大力沉,如若不是何鯉在動手前提前貼上了兩張通天力士符籙,他還真扛不住這刀斬擊。
兩人持刀,互相角力。
這會兒變換成武聖形象的竇青,比起先前的行者武松還要難以對付。
沙場征戰,一招一式間都是單純的殺人技,並無花哨的多余動作。
何鯉身後那尊通天力士像在角力過程中也越來越暗淡。
但隨後他抬刀隔開竇青手中的關王大刀,順勢身形泥鰍一般滑倒竇青的身後,在他勒馬回頭時,一刀斜砍在他的背後。
竇青痛哼一聲,身上藍色的炁也因為受傷而受到影響。
炁馬緩緩消散,漢壽亭侯的冠帽以及長須也隨著炁的衰弱漸漸消失。
“咳咳。”
雙手拄刀,竇青的身形竟也有些站不穩了。
鮮血順著後背裂開的襯衣流出,白皙的皮膚也被血染紅,同時在他的背後還貼著何鯉繪製的鎮山符籙,這也是他身形不穩的主要原因。
戲堂中,蔡慧合單手抓著那黑衣老旦的頭。
機械打造的脊柱都被一並抽了出來,斷裂的電線還在呲呲作響。
因為戲曲聲中炁的緣故,這會兒他已經精疲力盡,
最後完全是靠肉體強度加上符甲壇將硬靠拳腳搏殺了這老旦。 戲台上打鬥的兩人,都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因為炁臨近枯竭,符籙對竇青的壓製也開始消失。
在背後的那張鎮山符籙徹底失去炁,變成一張廢紙後。
竇青猛地用雙指刺向丹田處的關元穴,不顧性命傷損地逼迫自己迸發出更多的炁。
一口鮮血吐出,全身的經絡都傳來破裂般的疼痛。
但那原本消散的藍色真炁再度湧現,他臉上的妝容也由紅臉變得白淨,雙眼處有著紅色的黛妝,雙唇塗紅,眉心有一道火焰模樣的印記。
更離譜的是他的身後,炁在法門的運轉下凝聚出了另外兩顆頭顱,以及四條臂膀。
一杆火尖槍,腳踏乾坤圈,混天綾纏繞玉藕身。
“你他媽,到底還有多少東西。”
何鯉顫顫巍巍地站定身子,高強度的金光咒加上符籙,以及金光化形還纏鬥了數十個回合,這會兒他丹田內的炁也已經快到頭了。
只是有符甲壇將護著,沒有受多少的外傷。
戲台下的蔡慧合通過戰術目鏡看向台上的竇青,就算再沒讀過多少古典名著,見著那三頭六臂,也猜到竇青請來的是什麽人物。
“哪吒三太子?!”
戲院正堂中打的火熱,幕後伴奏團也在一刻不停地用不算強橫的炁來敲打鑼鼓,拉動胡琴,企圖助小班主一臂之力。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公司第五組的員工早已趁著夜色滲透進了梨園內。
‘嘭!’
戲台後的木門被一腳踹開。
踹門的人正是吳良,他嘴裡叼著根煙,舉起手槍就將黑洞洞的槍口對著戲院的一幫老人。
同時在他的身後站著十個同樣身穿黑衣的公司第五組員工。
正在休眠的沈玦被第五組員工控制著帶到這裡,豆芽兒也被捂著嘴扭送過來。
她‘嗚嗚’地說不出話來,只是兩個水汪汪的杏眼在不停落淚。
“媽的,我怎麽跟個大反派似的。”
吳良將煙蒂吐到一邊,剛想把槍對準拉胡琴的老秦頭兒,想了想還是把槍口抵在了豆芽兒的頭上。
“都給我停下!把手裡這些玩意兒丟了。”
“豆芽兒!”
老人們驚呼一聲,但迫於吳良的威脅,只能扔下手中的樂器,那把陪伴了老秦數十年的胡琴落在了地上,木製的琴杆都斷裂了。
“求您,求您別傷害她.....”
“求您.....”
黃婆婆更是撲通一聲,直接跪了下來。
而前面的戲台上,因為隔著一塊遮擋加裝飾用的大背景板,竇青並不知道後台怎麽了,只是一直不斷的戲曲聲戛然而止。
但此時他隻想殺了眼前穿著一身黑甲的何鯉。
三頭六臂打的何鯉節節敗退,即使有著符甲壇將的防護,何鯉身上也受了大大小小的四五處傷。
兩人修行的境界本就難分上下,更何況這會兒的竇青都已經拚上了性命。
‘啪!’
竇青抓住何鯉格擋的間隙,槍杆結結實實地抽在他胸膛上。
何鯉整個人倒飛出去,狠狠地撞在了戲台的梁柱上。
竇青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腳踏乾坤圈,縱身就對著梁柱前的何鯉就是一槍刺去,直抵眉心。
“小心!”
蔡慧合喝道,但沒有炁的加持,他移動的速度根本比不了竇青。
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是,一種奇怪的嗡嗡聲在戲堂中響起。
就在竇青一槍即將斃命何鯉時,強烈的雷光將整個戲堂都照的亮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