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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枝》第一百四十三章 1笑就沒好事
馬貴敞開了,罵了個痛快。

 正如他自己說的,死了也得拉個墊背的。

 林繁怕他罵過頭了,反而出了紕漏,先讓人把他扔回了大牢裡。

 而後,他請三司官員落座。

 “馬貴的供詞,幾位大人都聽了,”林繁道,“他原想把髒水往翁柯與二殿下那兒潑的,被我識破了。那邊與他就是銀錢往來,絕無通敵。”

 翁柯和華內侍的供詞,亦明明白白。

 三人傳閱了後,紛紛點頭。

 二殿下與翁家通敵,別說皇上信不信,反正他們都不信。

 反倒是年前就逮著的那許道士,本來就是個奸細。

 奸細與奸細有往來,多正常!

 刑部甘侍郎問:“那許道士,聽說是交給鄧國師了?”

 “年前就交過去了,”林繁道,“皇上讓國師審,至今也沒審出個結果,來歷、同夥都不明,今兒也算是無心插柳,馬貴招了與那妖道有關系。”

 都察院右都禦使嗤了聲:“小的是個妖,大的更是個怪,能審出結果嘛?”

 甘侍郎忙道:“這話就……”

 “我琢磨著,是與不是,先把那道士帶回來。”林繁道。

 雖有其他分歧,但在這一點上,三司都一個想法。

 “有理。”

 林繁見他們附和,便道:“那就請幾位大人往禦前稟一聲。”

 甘侍郎:“唉?”

 “鄧國師遲遲沒有進展,我們赤衣衛這兒卻有了轉機,”林繁一本正經道,“人是我們送去的,再由我們去提,是不是,太不給國師面子了?”

 三司:……

 皇上交代的,分明是協助辦理。

 怎麽才剛過來,就要接燙手山芋了?

 這一樹上的,竟然還會顧及國師面子?

 燙手山芋,誰都不想接,可又實在拋不出去。

 誰讓林繁那麽煩呢!

 萬一禦前參他們不配合、行事推諉,萬一事後記仇、把一整年的重心都放在他們三司上……

 誰敢說自己衙門那上上下下,沒有一顆老鼠屎?

 真被林繁尋著了,老鼠屎玩蛋了,粥也不香了!

 右都禦使本就對鄧國師很不滿,心一橫,乾脆道:“我們幾個,這就進宮面聖。”

 其余兩人,還能說什麽呢?

 林繁笑著道了謝。

 三人起身告辭,甘侍郎看著送出來的林繁,心裡苦:一笑就沒好事!一年比一年沒好事!

 硬著頭皮到了禦書房,右都禦使把狀況說了一遍。

 “那馬貴與年前那奸細是一夥的?”皇上問。

 “同是細作,互相有些聯系,”右都禦使答道,“聽馬貴口氣,對道士挑釁秦家的舉動很不滿意,若非如此,不至於一一暴露。

 他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發現了,以為是那道士賣了他。

 臣幾人到的時候,他罵得正凶。

 定國公的判斷,臣幾人深以為然。

 翁柯與二殿下身邊那內侍,應是不知道奸細之事。”

 皇上摸著胡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罵翁柯,但他也知道,忠勤伯府沒必要通敵,啟兒就更不會了,哪怕內侍有所牽連,也是背著啟兒的。

 趙啟與忠勤伯府,沒有出賣大周的必要。

 皇上相信,林繁也一定看得明白。

 林繁沒有裝瞎尋趙啟麻煩,可見他在認真辦事。

 “把那道士送回赤衣衛衙門去,”皇上交代著,“都審得仔細些!”

 另一廂,鄧國師手持拂塵,看著三司來人。

 他就知道,樹上那個但凡有一點機會,就會尋他的麻煩。

 奸細的帽子太好用了,就像一頂緊箍咒,一念叨,皇上腦袋就痛得厲害。

 買個粥,就發現了奸細行蹤?

 鄧國師壓根不信天下有這麽巧的事!

 極有可能,林繁年後在兵部衙門翻舊檔,真從中翻出了線索,卻隱忍不發。

 若是,送大殿下去皇陵時,他沒有說服了皇上讓林繁一起去……

 林繁一定會趁著他離京的時候,把這緊箍咒給皇上戴上。

 那他才鞭長莫及。

 林繁錯過了那一次機會,才會現在抓那馬貴,再借勢查下去……

 皇上點頭的事,鄧國師再不滿意也拒絕不了。

 他道:“明日我就把人送過去。”

 當時他問赤衣衛要人,林繁也拖了他一天。

 右都禦使道:“我們這就把人帶回去,忠勤伯那二兒子,早就在衙門裡蹲著了,順妃娘娘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可比一奸細道士金貴吧?”

 鄧國師沉下了臉。

 屋裡,醉得迷迷糊糊的許道士探出了頭:“誰找貧道?”

 一顆暴露的棋子,沒有任何作用。

 鄧國師把他從赤衣衛手裡救回來,是為了止損,而非再用他,許道士一清二楚。

 他失去了鄧國師的信任,同時,他對鄧國師亦心存懷疑。

 鄧國師並非天下無敵。

 當然,這不是最讓許道士煩惱的,他真正害怕的,是他肚子裡的符水。

 變成符人、變成血偶。

 這真正成了他的噩夢,他幾次半夜從噩夢中驚醒,惶惶到天亮。

 可除了驚恐之外,好像又無病無痛。

 於是,清醒時,他覺得所謂的符水是林繁誆他的,根本沒有那麽一回事,夜裡迷迷糊糊間,他又噩夢纏身……

 他不得不靠醉酒來麻痹自己,才能歇得好些。

 他迷戀上了酒,連白日都醉醺醺的,因而,對眼前局面根本無力判斷。

 右都禦使見狀,臉色鐵青:“這就是那奸細?”

 雖知道蛇鼠一窩,但親眼見到那奸細沒被關起來,還喝得醉醺醺的,誰能不氣?

 鄧國師也很氣。

 這不中用、盡會壞事的東西!

 鄧國師快步過去, 拂塵砸向許道士。

 許道士眼冒金星,鄧國師提了他的衣領子,把人拎給三司衙役,轉身就走。

 甘侍郎彎下腰看了看,對另兩人搖了搖頭:“醉過去了?昏過去了?反正還有氣。”

 右都禦使大手一揮。

 眼下不是和鄧國師掰扯的時候,先把人帶回去再說。

 赤衣衛衙門裡,林繁捏住鄧國師的下顎,把他的臉抬起來,與秦灃、秦鸞道:“二位看看仔細,當日就是這道士,沒有錯吧?”

 秦灃莫名其妙被祖父打發來認人,認真看了看,點頭道:“就是他。”

 秦鸞上前兩步,借著林繁的身形遮擋了其他人的視線,小小的符靈滑出袖口,鑽進了許道士的袖子裡。

 “沒有錯,”秦鸞這才道,“是這個妖道,汙蔑我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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