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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我是闖賊》第一百三十一章 河谷之戰,活著的,死去的,面具依舊
中軍親衛天鵝號角急促的吹響,牛皮戰鼓咚咚聲震曠野,盤旋的鷹隼唳唳長鳴!
  戰馬在嘶吼,戰士在咆哮,血肉在飛濺,腸肚在流淌,斷肢在橫飛,禿鷲歡快的撲打著寒風!
  戰場上轟鳴一片!
  忽然所有的聲響,全部停了下來,消失不見!
  李自成樸刀挑起阿巴頓,身上掛著彎刀,在淒厲的嚎叫!
  他頭髮散落,戰甲破爛不堪,全身鮮血流淌,濕透戰裙,滴答滴答的順著雙腿流下,在草地上積成小河。
  他搖動樸刀,將阿巴頓遠遠拋開,身體一個踉蹌,早已筋疲力盡,坐下戰馬感受到了主人的虛弱,嘶鳴一聲,不知道從哪裡爆發出的力氣,四蹄一彈,朝北面飛奔而去。
  李自成彎腰抱起李四,單手拖著樸刀,哈哈大笑,笑聲中,他刀指李乾:“大眼賊,可敢隨我前來?——”
  李乾心情複雜的看著搖搖晃晃離去的一人一馬,面無表情。
  天鵝號角再次急促響起,李乾壓住腦海裡紛亂的想法,將一道道指令發布:
  “左中右三哨騎兵,逼降馬匪!——”
  “塔天寶坐鎮中軍,代為指揮!——”
  “白旺帶領白字旗,將李字旗馬匪,全部斬盡殺絕,不留活口!——”
  “艾爾肯飛鷹傳信兩山口堡,陳漢升,張成務必盯死黃沙寨沙盜,不能放跑一個!——”
  “飛鷹傳信冠虜堡,讓李過再堅持七個時辰,援兵到達!——”
  “傳令安道通,劉一手,速速帶領戰地醫療隊前來救治傷員!——”
  “傳令阿依慕,速速準備食物清水,等待將士食用!——”
  “傳令劉宗敏,張鼐,帶領刀盾手與五十黑山青壯,前往峽谷關堡,替換田見秀!——”
  “飛鷹傳信田見秀,讓他帶秀字旗所有部眾,前來河谷地拜見,移交峽谷關堡!——”
  一條條軍令下達,旗手搖動旗幟,將軍令內容傳遞到各處,頓時,所有接到軍令的將領,全部按照軍令行事!
  李乾下達完軍令,一抖韁繩,胯下黑色河曲馬早已按捺不住,嘶鳴一聲,如利箭一樣,向前彈出。
  親軍護衛副哨長劉方亮,見到主公單獨一人追趕李自成而去,頓時慌了心神,大聲疾呼:“主公,等等屬下,屬下護衛您前去!——”
  劉方亮搖動八尺斬馬刀,爆吼一聲,一刀將與之糾纏的曲先旗馬匪首領砍成兩截,隨即撥轉馬頭,帶著親軍護衛,朝著李乾追去。
  李乾聞聲,眉頭一皺,喝道:“劉方亮你跟在後面,帶一半親衛,其他親兵護衛留下來幫忙!——”
  戰場上,塔天寶爆吼連連,沉重的狼牙棒帶著尖嘯,一棒將阿端旗首領腦袋砸碎,然後棒指其麾下馬匪:“放下兵器,可饒恕不死!——”
  紅娘子兩柄鴛鴦刀交叉合在一起,隨即欺身一剪,將沙洲旗首領的腦袋剪掉,然後嬌聲呵斥:“爾等馬匪嘍囉,首領已死,還不速速放下手裡兵器投降!——”
  身後,多吉也附和怒吼:“速速放下兵器投降,否則將你們全部斬殺!——”
  達娃叫到:“就是就是,要是放了慢些,別看爺爺彎刀變成了鋸子,照樣鋸你們腦袋!——”
  至此,大戰進行到了尾端,馬鬃山一眾馬匪,死的死,叛的叛,走的走,十個字旗,只剩下身披數創的板升旗首領一人。
  板升旗首領,乃是板升城逃奴,哈喇灰人,名叫達達不花,三十歲左右。
  當啷一聲,達達不花慘然一笑,面帶苦澀,將手裡大刀拋到馬下,閉眼喊道:“兒郎們,放下兵器投降吧!——”
  達達不花率先扔掉了兵器,他麾下的心腹馬匪,也都跟著扔掉了武器。
  當啷,當啷,兵器撞擊地面聲音不停,這聲音像是敗退的號角,霎那間傳到戰場各處。
  所有的馬匪,從廝殺的混沌中被驚醒,他們喘著粗氣,看著聲音傳來的放心,在放眼掃視四周,自家的首領已經戰死!
  唯一的山寨首領,已經率先投降了,他們這些嘍囉們,還堅持什麽,何況即使繼續堅持下去,廝殺到死,又為了誰在廝殺?
  於是,一個曲先旗的嘍囉馬匪,松開了緊緊攥住的刀柄,當啷聲中,戰刀掉在地上。
  接著,無數的刀槍落地聲響起,一個個馬匪紛紛丟掉了兵器,放棄了抵抗。
  戰場上,馬鬃山所有的馬匪,投降了。
  他們丟開了兵器,像是丟掉了執念,全身面臨死亡被強替起來的力氣,瞬間消失無影。
  他們大口喘著氣,胸膛急促的起伏,坐在戰馬上的身形,搖搖欲墜。
  他們的戰馬口鼻處,全都是粘稠的白沫,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無數的戰馬,嘶鳴一下,四蹄一軟,倒在了血肉斷肢上。
  塔天寶神情亢奮,厲聲狂呼:“所有馬匪,雙手抱頭,下馬跪下!——”
  達達不花閉上了眼睛,看著昔日身份地位同等的塔天寶,在得意洋洋的肆意宣泄著亢奮,他哀歎一聲,心中苦澀無比。
  完了,所有的一切全完了,我們戰敗了!
  從此再也沒有前呼後擁,沒有美酒佳肴,沒有美人珠玉,沒有嘯聚山林,沒有肆意馳騁!
  只有被人驅馳,任人魚肉,為奴為婢,苟活深淵!
  達達不花顫抖著手,想要抽出腰間短刀自盡,但是念頭剛起,就感到無數的視線匯聚在自己臉上。
  其中有一路跟隨自己,從板升城逃到這裡的朋友,有自己的侄子,有自己的叔父。
  身後,山寨裡面,還有善良的妻子,可愛的女兒,像牛犢一樣茁壯的兒子,自己死了,這些人該怎麽辦?
  肯定會成為對方泄憤殺戮的對象!
  兩行熱淚從達達不花眼中滾落,衝開臉上乾涸的血塊,他荷荷的抽動喉結,然後頹然跪了下來。
  面向李乾離去的方向,達達不花跪了下來,跪在血汙中,跪在板升旗旗幟上!
  塔天寶眉頭一皺,眼角抽搐,神色不善的看著達達不花,該死的哈喇灰,你在看不起我,哪怕投降下跪,也隻朝著主公李乾,不屑於我!
  哈哈,不過咱塔天寶原諒你,因為只有勝利者才有資格,不計較失敗者的固執。
  所有的馬匪,顫抖身體,從戰馬上下來,然後隨著達達不花的方向,朝李乾離去的放心跪下。
  達達不花嘶吼:“馬鬃山達達不花,向黑山之主李乾大人請降!——”
  所有活著的馬匪,齊聲嘶吼:“馬鬃山,向黑山之主李乾大人請降!——”
  他們是在向黑山之主李乾請降,而不是向大明總旗軍官李乾投降,這點,他們分的很清楚,覺得大明軍官不配接受他們的請降。
  塔天寶不去細想這些,他大聲安排著,讓黑山上的戰地醫療隊,速速先救助受傷的黑山軍士,至於馬鬃山馬匪,等到空閑時再說。
  另外親自帶人,與謝直一起,記錄軍功,點檢繳獲,打掃戰場,掩埋屍體。
  李乾不在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權力,他有些迷醉這種感覺,恨不得李乾一去不回。
  可當他看見黨守素,劉元芳,紅娘子,以及此戰表現最耀眼的多吉,全都冷冷的看著他,他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
  李乾一路跟隨李自成,戰馬大黑矯健的身體,箭一般飛馳,不多時,就看見在花城湖邊李自成的身影。
  李自成正在刨坑,他拿樸刀當做鐵鍬,一刀一刀將泥土鏟開,碰到阻擋的石子,就丟開樸刀,用手挖掘。
  他聽到了李乾戰馬的蹄聲,他知道李乾就在身後,可他沒有回頭,依舊挖著坑墓。
  旁邊湖岸上,李四的屍體已經被湖水清理乾淨,此時躺在枯草上,像睡著了一樣。
  李乾看著李自成的動作,沒有說話,按住了焦躁不安的大黑,身後,劉方亮也跟了過來,沒有出聲,站在主公身後。
  李自成挖好了坑墓,將李四小心的放進去,他雙手早就磨得血肉模糊,可他似乎沒有覺察。
  他用雙手捧起泥土,一捧一捧灑在李四的身上,嘴裡發出嗚咽聲,跪倒在地,夕陽西下,將他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也許過了很久,李自成終於將李四埋好,他緩緩起身,消木為碑,以指為筆,以血為墨。
  ——弟李四李改之之墓——
  罪人李自成立!
  做好這一切,李自成面向李乾,緩緩摘下夜叉面具,只見他臉上,左臉一側全是疤痕肉瘤,右臉則完好。
  李乾看到李自成面容,尤其右臉,瞬間臉色劇變,如同見鬼一般。
  李自成完好的右臉,則跟李乾有十分的相似,如若左臉沒有被石灰腐蝕,只怕兩人面對, 就如照鏡子一般。
  身材相似,高矮相等,如今面容極度一致,除了年齡不同,穿著不同,兩人其余皆同。
  李自成撫摸著自己的臉,眼中神色複雜:“當初雪夜你殺來,我就一眼看清了你,就像看清了我自己!”
  “我看到你就像看到幾年前的自己,那時的我跟你一樣,朝氣蓬勃,野心勃勃,充滿了對未來的渴望!”
  “可你畢竟不是我,你我相見,你處處破壞我的好事,直至今天,你毀了我的所有。”
  “我恨你,恨明廷,也恨我自己,更恨這上天的不公,我恨所有的一切!”
  “李乾,可我又喜歡你,就像喜歡我自己一樣,也許,這可能就是上天對我的補償。”
  “上天補償我,它找了另一個我,給他親情,給他友情,給他愛情,給他金銀珠寶美女,給他權勢地位野望!”
  “它在告訴我,欠我的補償在你身上,讓我這個孤家寡人,可以放心的去死!”
  “李乾,你就是我,我也是你,我死了你活著,你活著就是我活著!”
  “拜托你一件事,等會把我埋在小四的旁邊,埋得深些,多蓋點土,關外天寒,我怕冷!——”
  李乾緩緩彎下腰,躬身下拜,他不知道為什麽,也許就該如此。
  李自成哈哈大笑,將樸刀斜插在地上,刀口對準自己心口,笑聲中猛的一撞。
  李乾撿起地上的夜叉面具,藏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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