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信也想立刻說清楚，但話到嘴邊，突然意識到，在這裡說似乎不合適，因為這裡是郵電局，人來人往的，可藏不住什麽秘密。

　他對老爺子說:“我待會打給你再說。”

　然後迅速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佟老爺子……

　這兔崽子，說一半不說了，這不等於拉屎拉一半麽，簡直讓他老頭子抓心撓肺的。

　不過電話都掛了，也只能等了。

　索性佟信也是急著說這個事情，所以並沒有讓老爺子等太久，他趕到南省分單位這裡，用辦公室電話打給佟老爺子。

　佟信:“爸，你還記得當年你回老家接我時，我被算計的那件事嗎?”

　那件事記憶深刻，當年兒子就是在那場算計中，被傷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了。

　佟老爺子怎麽能不記得?

　當年雖然是那姚家下作，但兒子也確實是佔了人家便宜的，說出來也不佔理，所以佟老爺子才這麽算了的。

　現在佟信提起來，佟老爺子一連貫就想到了，問佟信:“你是說，那個女人當時懷了你的孩子?”

　佟信說:“是的。”

　佟老爺子說:“我記得當年那姚素梅已經嫁人了吧！她男人能讓她生你的孩子?”

　佟老爺子覺得兒子肯定是被姚素梅那個女人給騙了，他提醒:“那姚家的詭計多端，你可千萬別上當。”

　佟信說:“當年姚素梅懷孕後，本來是想墮胎的，可她男人以為這孩子是他的，然後沒幫姚素梅簽字，才誤打誤撞給生下來的。”

　“這樣啊，那姚素梅現在把孩子給你送來，是不是有什麽要求?”佟老爺子可不相信這天上能掉餡餅的事情。

　還有一個他沒說，就姚素梅那種性格養出來的孩子，估計也好不到哪去的。

　佟信聽了佟老爺子的話，道:“爸你誤會了，不是姚素梅把孩子送過來的，是我自己找到的。”

　然後把先認識林楠，再到遇見姚素梅來找林楠，姚素梅被他的出現嚇到，然後說出林楠是他女兒的事情經過。

　說完佟信對佟老爺子說:“因為姚素梅視小楠為恥辱，在小楠小時候很多次要把她扔了，還好林父是個好人，每次都把小楠找回來，不然我怕是連這個女兒都沒了。”

　“不過當年都怪我，發生了那件事後，就想著快些離開那個惡心的地方，就一走了之了，要是再等等，說不定孩子也不能在姚素梅身邊吃苦。”

　佟老爺子就被他這話給蠢笑了，說:“你是不是豬腦子，你當年留那兒，留那就照你當年那年輕氣盛的脾氣，知道姚素梅，那個你最惡心的女人懷了你的孩子，只怕都能跑去拉她去醫院墮胎你信不信?”

　佟信……這老頭果然了解他。

　佟信:“我信，所以我現在很慶幸。”

　佟老爺子沒說什麽，不過已經基本相信，那個叫林楠的，可能真是他佟家的骨血。

　佟信的身體狀況，他跟老伴兒都知道，他們本來都已經做好這輩子都抱不上孫子的準備了，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過，就是不知道脾性怎麽樣?

　想著，佟老爺子也就問佟信了。

　佟信說:“小楠很好，不止相貌像我，性格這些也是好的，不像姚素梅那麽刻薄。”

　“這就好。”佟老爺子這下是徹底放心了，問:“小楠現在在哪兒?我帶你媽來見見她。”

　佟信說:“在南省雲市江縣前進公社的平樂大隊……”

　佟老爺子擰著眉頭問:“怎麽跑到南省去了?姚素梅家不是在洪省麽?”

　佟信說:“小楠在這兒當知青。”

　頓了頓，佟信又道:“爸你們要過來就快些啊，小楠十天后就要結婚了，大孫女的婚禮，可別錯過了。”

　“什麽?”佟老爺子的聲音陡然拔高，問:“怎麽就要結婚了?”

　佟信就把林楠下鄉，認識程黎的事情說了。

　佟老爺子聽完就罵佟信了，“兔崽子你怎麽不早點找到小楠，要是早點找到，也不至於剛認回來，就要被別人家拐了去呀！”

　佟老爺子無比心塞。

　佟信明白佟老爺子這種心情，安慰了幾句:“那程黎不錯，程家人也不錯，幫了小楠很多。”

　佟老爺子這才不再說什麽，隻留下一句:“我們馬上過來。”

　然後就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佟老太太剛好買菜回來，看見佟老爺子坐電話邊兒上，笑著問道:“是不是咱兒子打來的?”

　佟老爺子咬牙切齒的說:“可不是那兔崽子麽！”

　佟老太太就疑惑了，問:“那小子怎麽惹你了，看把你氣的?”

　佟老爺子擺擺手，對老伴兒說:“這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邊走邊說吧！”

　“走?”佟老太太問:“去哪兒?”

　佟老爺子說:“去南省……”

　佟老太太:“去南省幹啥?”

　佟老爺子開玩笑的說:“總之不會是去賣你就行了。”

　佟老太太:“老不正經的，我都這把年紀了，就算要賣，誰會買啊！”

　老兩口拌著嘴，很快收拾好東西，踏上了去南省的火車。

　五天后，老兩口抵達雲市。

　“我孫女呢，在哪呢?”一下火車，看到來接他們的佟信，佟老太太立刻問道。

　在火車上時，老頭子都跟她說了，知道有了個孫女，佟老太太這一路過來嘴就沒合攏過。

　她就說， 她這輩子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爺不至於讓他們佟家絕後。

　佟信扶住老太太，說:“媽，說來慚愧，小楠到現在還沒認我，我也沒告訴她你們要來。”

　佟老太太一聽，急了，問佟信:“孫女怎會不認你?”

　佟老爺子也支楞著耳朵聽著。

　佟信說:“可能是覺得身世不光彩，不想認，最重要的，我覺得是因為林父對她太好，她要是認了我，可能覺得對不住林父吧！”

　佟老太太:“那怎麽辦，總不能不認吧！這可是我家的獨苗苗。”

　佟信安撫老太太:“沒事，只要知道她是我家的孩子不就行了。”

　佟信這幾天也想清楚了，他確實不能強迫林楠認他，畢竟在她成長的十九年中，需要他的時候，他一次也沒出現過，確實不配當她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