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角鬥場後,烏普列特和艾德卡都松了一口氣。
烏普列特回過頭去想看看安平,但他立刻感覺到手中的麻繩傳來了一些震動。
這個頻率,是他們先前在儲物間裡商定的暗號之一。
烏普列特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重新撿起奴隸販子的角色。只見迎面走來了一個戴著面具的侍者,他的裝扮和艾德卡非常相似,可見是角鬥場的工作人員。
他的目光先是對準了艾德卡,說道:“這裡我來接手吧,你可以去後面報道了,艾德卡。”
聽言,艾德卡沒敢過多猶豫,他轉過身來,禮儀標準的對烏普列特說道:“烏普列先生,那我就先告辭了。”
烏普列是他們用在偽裝證件上的名字。
要被拆散了嗎?烏普列特心裡有點擔憂,但他還是微笑著辭別了艾德卡。
侍者來到了烏普列特身邊,說道:“這位貴客,有失遠迎還望諒解。”
烏普列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能面帶笑容地等待著下文。
“角鬥場的主人在會客室等您,請隨我來。”侍者恭敬地說道。
角鬥場的主人?烏普列特心中閃過一瞬間的疑惑,但他克制住了,沒有表達在臉上。角鬥場應該是靠著暗處的監視傀儡得知的信息,否則沒有理由消息能傳得這麽快。
烏普列特不禁有點慶幸,如果按照之前艾德卡和他的設想,兩人從員工門混進角鬥場的話,不知在何處的監視傀儡勢必會將他們暴露,到時候再拿出自己的證件都不一定管用。
仔細想想的話,兩個不懂魔法的普通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這由貴族們運營的角鬥場,的確是有點異想天開了。
這裡雖然不可能像法師塔一樣魔法陷阱密布,但是監視力度肯定不會小。
麻繩上傳來微微的震動,這是安平要他做出肯定回答的暗號。烏普列特微微一笑,對著侍者說道:“好的,那就麻煩你帶路了。”
幾人便一路穿過複雜的建築內部,來到了所謂的會客室,房間的門是敞開著的,裡面燈光明亮。
寬敞的會客室裡,一個坐在沙發上,身穿金色與白色正裝的中年人正攤開腿坐著,他手裡拿著一本非常厚的書,似乎正在靠閱讀打發時間。
侍者在門上敲了敲,說道:“大人,打攪了,商人我已經帶到了。”
他的聲音打斷了中年人的閱讀,只見那人放下書本,面帶笑容地站了起來。
他有著非常挺拔健碩的身材,白色為主的裝束給人一種整潔精乾的印象,灰白參雜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一看就是個大人物。
只不過,他的笑容顯得有些虛假,叫人怎麽也感覺不出一點善意。
“你可以退下了。”中年人說道,聲音低沉有力,仿佛能在人的腦子裡產生共鳴。
“是,大人。”侍者深深地鞠了一躬,離開了房間,留下烏普列特和安平站在房門口。
中年人和侍者不一樣,他沒有戴面具來隱藏自己的臉,五官的輪廓中很難找到柔和感,眼神銳利得像一頭猛獸。
“初次見面,我是馬利克阿拉奇伯爵,來坐吧。”中年人伸手示意道。在烏普列特和安平走到沙發附近後,他走到門邊,將房門關上。
馬利克阿拉奇的家主是公爵,而伯爵則是他的兒子的爵位。年過古稀的公爵死後,他的長子將會自動地成為新的戈爾特大公。
聽見對方自報的家門,烏普列特頓時覺得有點不妙。
他從這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和黎達列局長相似的氣質,但是從侵略性方面,這人要遠超已經從一線退下的局長。 安平倒還是沒有什麽異常表現,依舊是一副有些膽怯的奴隸樣。
站在沙發邊,烏普列特看見了那本紅色封面的書,封面上的字體他不認識,但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如果他見識再廣一些的話,應該能認出這是龍語文字。
關好門後,中年人回到了沙發邊,見烏普列特還站著,他輕笑道:“坐吧,不要太緊張。”
烏普列特聞言,放下麻繩後坐下了,隨後中年人也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
中年人開口說道:“阿斯塔裡商隊的事情我聽說了,我本以為上次交易結束後,你們就打算離開利瓦了,想不到你們對奴隸角鬥也感興趣?”
面對有些超出計劃的交談,烏普列特表現得還算鎮定,他說道:“是啊,我們首領對這樣古老的傳統非常尊敬,即便自己不方便來,也還是希望我能代表商隊參與一下。”
“嗯。”中年人點點頭,他看了一眼安平後說道:“似人度這麽高的貓妖,的確是有點東西,想不到你們自己也能搞到貨?”
“我倒是對你們怎麽抓住她有點興趣了。”中年人向後仰靠在沙發上,手臂舒展著搭在沙發的邊緣,他說道:“如果我沒猜錯,她甚至可能是妖怪聯盟領袖契斯裡弗的血系?”
什麽?契斯裡弗?烏普列特的心臟漏跳了一拍。這似乎能解釋安平展現出的強大魔法能力了。
可是如果安平真的是妖怪聯盟領袖的親屬的話,那警局的瞞報行為豈不是已經暴露了?
心裡在一瞬間湧出了些許恐慌,但他強壓住慌亂,笑著說道:“這個小的也不是很清楚,畢竟她是首領帶回來的。”他可沒有信心編造一個能騙過眼前中年人的謊言。感覺得出來,對方的眼界和他顯然不在一個層次。
中年人笑了笑,說道:“是嗎,那我就不為難你了,改天讓阿斯塔裡親自回答我吧。”
隨後,他打了一個響指,聲音清脆響亮。
不到五秒,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伯爵大人,打攪了。”
“進。”面對下仆,中年人似乎就沒有那麽客氣了,他乾脆地命令道。
來人是另外一個侍者,他手中拿著一本冊子和筆。
“做登記。”中年人簡短地命令道,隨後向烏普列特詢問道:“請問怎麽稱呼你?”
烏普列特回應道:“烏普列,阿斯塔裡商隊的烏普列。”
中年人咧嘴笑問道:“烏普列,你是以個人的名義參加的?”
“啊,抱歉,記阿斯塔裡就好。”烏普列特背後冒出些許冷汗,好在中年人沒有計較這個問題。
“奴隸的稱呼?”中年人將視線放到安平身上,安平在他的審視下表現得有一點不自在,不敢和他對視。
“呃…平安?”烏普列特急中生智地說道,他們事先討論的時候可沒考慮過安平作為奴隸該叫什麽。原以為可以直接叫安平就算了,但現在安平可能是妖怪聯盟首領的血親的情況下,安平這個名字說不定中年人能直接看出什麽端倪。
“平安?還真是有遊商風格的稱呼。”中年人哈哈笑道:“這姑娘身材真不錯,奎塞西家的那隻也許會喜歡,如果她活下來了,賣給他們也是個不錯的路子。”
奎塞西也是利瓦城數得上號的大貴族,和維昂納德盧修斯有著差不多的重量。
烏普列特隻好跟著乾笑,他感覺自己也許該說一些感謝之類的話,但他實在吐不出那樣的字眼了。
中年人也沒有在意,他起身從侍者那裡拿走了一張面具,遞給了烏普列特,烏普列特也站起來接過面具仔細查看,這張面具是很簡單的人像面具,眉心處刻著精美的“228”號碼。
中年人笑著說道:“既然是參賽者了,你就不必去和那些小貴族擠位子了,房間號和面具上的號碼是一致的,你最好記牢了,你現在就可以過去了,可別錯過了開場的好戲哦?”
烏普列特點點頭表示感謝,正打算離開,但想起了什麽似的指著安平問道:“那她呢?”
“放心吧,我會帶她去準備室的。”中年人微笑著解釋道。然後對著侍者吩咐道:“008,你帶他去房間吧。”
烏普列特這才注意到,侍者的面具上似乎也有屬於他們自己的代號。
“是,大人。”侍者恭敬的說道,隨後轉向烏普列特,道:“請隨我來吧,客人。”
烏普列特仍然有些猶豫,他最後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低頭望著地板的安平,便跟著侍者離開了。
烏普列特離開之後,房間裡就剩下了中年人和安平。中年人走到安平跟前,伸手抓起安平被麻繩捆縛住的雙手。
明亮的湛藍色奧術光芒從他手上亮起,組成了一個轉動著的魔法陣。
半晌,魔法的光芒才暗淡了下去。
“原來如此。”中年人輕笑了一聲,說道:“阿斯塔裡商隊竟然還有這樣能封鎖魔力的魔法,真是有趣。”
說著,他托起安平的下巴,仔細打量著面帶些許恐慌的卡莎琪菲亞。
“魔法的禁製我幫你打開了,但是你最好不要想著逃跑,就憑你那點魔力,根本走不遠。”他對著安平威脅道:“你要是敢逃,我就把你拆筋剝骨,喂給魔獸,聽見了沒有。”
安平驚恐地點點頭。
“啞巴嗎?你。”中年人用力掐住安平的下頜,迫使她張開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能看見兩側比人類發達得多的虎牙。
“知…知道了。”安平唯唯諾諾地說道,聲音中還帶著一點哭腔。
“哼。”中年人滿意地松開了她,安平立刻退後兩步拉開了距離,安撫著自己疼痛的下頜。
“跟我來。”中年人板起臉下令道,隨後便帶著安平離開了會客室。
烏普列特這邊,他跟著侍者來到了228號房間後,侍者便離開了,並告訴他,如果有任何需求,只要按一下沙發扶手上的按鈕就可以了。
這樣的客戶小房間雖然不大,但也稱得上寬敞,從這裡可以直觀地看得到角鬥場。玻璃牆似乎使用某種光學原理來放大影像,看得非常清晰,同時還有一塊分屏來展示另一個方向的畫面,這個屏幕恐怕用的是魔法了。
烏普列特在安平製造機會和混亂之前,他也只能等待。於是他從邊上的冰櫃裡找出一些飲品,坐在沙發上啜飲著。
“各位小姐和老爺們!”巨大的聲音從角鬥場中央傳來,一束明光打在一個身穿獨特製服的侍者身上。
“我是你們的主持人001,很榮幸能為大家服務。”主持人的嗓門洪亮且清晰,烏普列特知道,這是某種魔法的效果,他們警局也有類似的魔法道具。
“咳咳,測試測試,聽得清楚嗎,烏噗?”
突然間,烏普列特的耳邊響起安平的聲音,非常的清晰,就像是安平趴在他肩上耳語一般。
“嗯?這是幻聽嗎?”烏普列特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自言自語道,也許是自己過於擔憂安平的安全了,甚至產生了這樣的幻覺?
“不是,這是我的魔法,你聽得見的就好,我現在把艾德卡也拉進來。”安平的聲音說道。
“嗯?”話音剛落,艾德卡的聲音也從耳邊傳來。他似乎也很疑惑。
“好了,這是我的魔法,為了避免你們暴露,從現在開始你們要按住自己右手的小指根才能說話,這樣你們就不會對著外面發出聲音了。”安平的聲音解釋道。
小拇指根?烏普列特看向自己的右手手掌面,小拇指的指根處竟然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傷口。他想起自己和安平為數不多的肢體接觸,握手的時候,似乎是有一點異樣,難道是那個時候她做的嗎?
傷口輕輕按住的時候,有一種麻癢般的疼痛感。
“是這樣嗎?”烏普列特說道,他將小拇指蜷縮起來,壓住指根處的傷口,頓時感覺自己的聲音變得有些奇怪了,仔細分辨的話,只有從身體裡聽到的聲音,而沒有“外面的聲音”。
“沒錯,你很會嘛烏噗。艾德你也試試吧。”安平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咳咳,誒?原來真的可以,那我大聲說話是不是也不會傳出去?”艾德卡的聲音說道。
“理論上講,是的。”安平表達了肯定。“但你的動作太大的話,會引起注意的喲。這你就要自己小心了,還要注意范圍,在角鬥場之外的話,我就不保證這個法術還有效了。”
“魔法可真方便。”艾德卡給出了簡要的評價。
原來安平還偷偷地準備了這一手,烏普列特也不禁有些感歎。他問道:“安平小姐,你那邊還好嗎?”他有些在意安平的狀況,但從對方還能抽空弄出這樣的魔法來看,似乎還蠻有余裕的。
“嗯,我這邊沒什麽問題,不過那個白衣佬,有機會我要揍他一頓,居然敢捏我的臉,還這麽用力,氣死我了。”安平的聲音聽起來氣鼓鼓的。
烏普列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他調侃道:“那可是馬利克阿拉奇的公子,多少人想被他捏臉都沒機會呢。”
“角鬥場的幕後竟然是馬利克阿拉奇?長官,這可不是我們警局能管得起的角色啊。”艾德卡的聲音有點嚴肅。
“唉,是啊。”烏普列特長歎一聲。在中年人親口說出自己是馬利克阿拉奇之後,他就知道,如果是黎達列局長在這裡做判斷的話,肯定是要放棄這次行動了。
他們利瓦警局原本預想過要對付維昂納德盧修斯那樣的龐然大物,誰曾想主動浮出水面的這座巨島,竟然會是戈爾特公爵的兒子。
這根本就不是司法能夠撼動的東西,對方願意的話,甚至可以改寫法律。
“哦?你們要退出行動了嗎?”安平聲音平靜地問道。她倒是不在乎烏普列特和艾德卡是否願意繼續,她想要借助兩人混進角鬥場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說難聽點,即使烏普列特和艾德卡暴露了要被殺掉,她也不會優先選擇出手相助。
通訊沉默了一會兒後,烏普列特說道:“如果是局長在這裡的話,肯定會下達要我們放棄行動的指令吧。”
“是嗎。”安平的聲音裡有著一點輕松,她突然覺得商人的身份好像也挺適合這群警察的,或者說,所有人其實本質上也都是商人。如果沒有兩位警官作為後顧之憂的話,安平的行動也可以更大膽一些了。
“但是,在收到局長的明確指示前,至少這個任務,我們要繼續下去。”烏普列特深吸一口氣,義正言辭地說道。
“長官?”艾德卡的聲音裡有著一些疑惑和迷茫。
“我們司法機構要以守護平民百姓為己任。這是米多蘭德的皇帝親口下達的最高指令,也是司法體系不允許貴族參與的原因。”烏普列特說道。“我們是普通人最後的盾牌,是社會和諧的支柱。如果面對奴隸角鬥這樣的事情為了保全自己選擇了退縮,因為撞上去將是以卵擊石的話,那我們這顆卵早就已經臭掉了不是嗎,存在和不存在沒什麽區別。”
“所以艾德卡,我以人口販賣案特別行動組總指揮的身份命令你和我自己,這次的行動繼續,目標不變,一切後果由我承擔。”烏普列特做出了結論。
最初讓他加入利瓦警局的動力,就是一份守護平民安寧生活的願望,天真也好死板也罷,烏普列特在詢問了自己的靈魂後,得到了答案:不能退縮。
守護警局是黎達列局長的願望,他能理解,也會全力支持。但這次,他有了自己的堅持。
抱歉了局長,請原諒我的任性。烏普列特在心裡默默地向黎達列局長致以歉意,因為他的決定很可能會讓局長千方百計地想要保護的警局同僚們遭遇滅頂之災。
警察可是利瓦的平民為數不多的算得上體面的職業。
而以戈爾特公爵的力量,想要將警局上下換血成他們自己的親信並非不可能。屆時他們這些老班底到時候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收到,長官,很榮幸能與你共事。”艾德卡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釋懷,夾雜著欣喜和一點擔憂,但沒有後悔也沒有猶豫。
“不錯的覺悟。烏噗,還有艾嘚。我們會成功的,無需擔心。”從通訊魔法中傳來的安平的聲音堅定有力:“因為我代表著米多蘭德皇帝的支持。”
在她長久的生命中,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類,有的人一腔熱血,過剛易折;有的人處事圓滑,向現實妥協。
這兩種處事方法本身並無對錯的概念,只是少有人能把握其中的平衡,認清自己的底線。
這並非從概念上認清就能做到的事情,只有當關鍵的選擇真正降臨到自己的面前時,人們才會突然發覺自己的真實面目。即使是安平自己,也很難把握這選擇的平衡。
“之前的艾德我覺得好聽一點,安平小姐。”艾德卡開玩笑般地說道,氣氛變得輕松了起來。
“皇帝的支持?安平小姐,你難道真的是契斯裡弗先生的親人嗎?”烏普列特問道,但他對此不敢報太高的期待。
“等這次行動結束了,我就告訴你們吧,現在暫且讓我保留著這個秘密。”安平笑道,其實現在告訴兩位警官也無所謂,但是她要給兩人一點盼頭,賣個關子。
有時候一點小小的期望,也能成為求生的動力。安平已經能預想到不久後即將發生的混亂,現在她由衷地希望兩位警官能夠平安無事地回去。
“小姐老爺們想必都等不及了,那就讓我們開始第一場角鬥吧!”主持人的聲音響徹全場,將烏普列特的注意力拉回了角鬥場。
“從左邊進場的是,這一期角鬥賽的挑戰者們!讓我們歡迎這群羔羊們!”
幾束燈光照向角鬥場地左側的通道,從裡面走出十幾位打扮參差不齊的挑戰者。
一個身穿黑色神父袍的身影吸引了烏普列特的注意。
“林神父?!他怎麽會在這裡?”烏普列特不禁驚叫出聲。
因為他下意識地握著拳頭,另一邊的艾德卡和安平也都聽到了。
“林?”安平也發出了見鬼一般的聲音。
“林神父?是那個教會特派的法術顧問嗎?”艾德卡則是有些疑惑地問道,他對此只是略有耳聞。
角鬥場裡的林仿佛聽見了這對話內的議論一般,看向了烏普列特的包間,並對著他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安平小姐您認識林神父嗎?”烏普列特從安平的反應中聽出了她與林相識的信息。
“嗯,這下可麻煩了呀…”安平說道,她本以為角鬥場裡沒有人是她的對手,但沒想到只是存在於假設中的家夥突然真的冒了出來。
原本滿滿的信心在真人出場以後,變得有些搖擺不定起來了。光是修煉的乾勁也許還真的拿林沒辦法。況且她現在披著偽裝,施展不出孩童體型的正常形態下水平的一半。
“這麽說,林神父原來是貴族那邊的嗎?可惡,這濃眉大眼的家夥竟然也背叛了。”烏普列特皺起了眉頭,他下午見識過林施展神術的樣子,那時他就感覺林似乎對受害者缺乏同情心,沒想到所謂的教會特派竟然是幫凶。
“呃,你似乎誤會了什麽。”安平有點哭笑不得,她還是第一次聽見將林形容成“濃眉大眼的家夥”這樣的說法,因為林的眉毛雖然濃密卻並不粗壯,反而有種文雅的秀氣。“林是我的朋友,但如果我們在角鬥場上相遇的話,他會是個比較難對付的對手。”
烏普列特似乎是理解了,他說道:“原來安平小姐和林神父是朋友啊,那我就放心了,林神父的神術作為對手的話,的確是難辦的很。”
看來林對於警察來說是只會神術的樣子?安平輕輕哼了一聲,考慮了一下要不要配合林的偽裝。
角鬥場地裡,林收回了目光,他似乎從那個方向聽到了和其他觀眾不一樣的心聲,所以稍微有點在意。不過那個房間用了某種魔法進行了遮掩,他暫時看不出裡面的樣子。
“神父。”先前準備室裡找他搭話的冒險者伸出一隻拳頭來,示意碰拳。這也是象征著合作的動作,不過一般用於親切的朋友之間。
林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和他雙拳輕碰。他的注意力不在這些挑戰者身上,而是在對面入口的那片陰影之中。
那裡有著一種連他都能感覺到些許威脅的氣息。
那是某種魔力的絕緣體,構築組織的魔力對周遭的魔力形成了強烈的斥性,這樣的表皮結構在記錄中是某一類臭名昭著的生物的特色。
“接下來讓我們有請—神代時期的殺戮機器,龍類精心打造的生物兵器,嗜血殘忍的惡獸,推城拔寨的破城槌!高階魔獸—暴錐獸!”
伴隨著一聲狂暴至極的怒吼,右邊的巨大柵欄被一個龐然大物狠狠地撞擊了一下,整個角鬥場地都發生了劇烈的震動,但似乎沒有擴散到觀眾席上。
林注意到,角鬥場地的外圍有某種術式的紋路,這紋路吸收了衝擊,使得這場地震沒有擴散出去。
“挑戰者們,這次的挑戰任務是團隊狩獵。這就是你們的討伐對象,在暴錐獸倒下之後,獎金將會平分給所有還活著的挑戰者,也就是說,活的人越多,每個人能分配到的就越少,你們配合的時候可要好好考慮了哦。”主持人的聲音充滿了戲謔。
在他說話的期間,暴錐獸不住地撞擊著特殊材質的柵欄,挑戰者們看著一點點被撞得變形扭曲的柵欄,個個都嚴陣以待了起來。
“該死,不是說好了團隊混戰嗎,怎麽突然變成了團體狩獵?”林聽見了一旁的藍發冒險者的低聲咒罵,不過他的話語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終於,隨著一聲巨響,巨大的柵欄像炮彈一樣飛出,撞在角鬥場地上空的魔法陣上,隨後落到地面,再度發出劇烈的響聲和震動。
巨大的魔獸咆哮著衝進了角鬥場地的光芒裡,猩紅的獸眼中爆發著數不盡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