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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凶殺有逆轉》第22章 如果
  “縮在被子裡的我聽著母親洗好碗,然後將碗裝進櫃子裡,但是我全程如同一個木偶人一般,再平靜不過。”

  “突然,家裡停電了,我怕極了,躲在被子裡大哭大叫,這一幕也是嚇壞了媽媽,她焦急地跑到我面前,掀開被子想要抱住我,安慰我,但是我只是把被子緊緊裹住,任憑媽媽怎麽安慰都不理。”

  陶臻抬起頭,捋了一下頭髮,雙眼可見的紅腫,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我母親深知這樣的情況下我會失控,所以她一個人摸黑去了屋外的閘刀處,家裡的電閘經常跳閘,所以去合閘刀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可誰知,那一天,竟成了母親的遇難日。”

  小林看著陶臻心想,只是合個閘刀,會出什麽事呢?

  “當時我們租住在鄉下,每戶人家之間都有一些距離,我一個人處在黑暗中,怕得亂吼亂叫,而剛洗完碗還沒完全擦乾手中水分的母親一心隻想趕緊來電,趕緊給我光明,以減輕我的恐懼。”

  “所以,在她接觸電閘的那一瞬間,可怕的事情就發生了,只是我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毅力,竟還是合上了閘刀,電來了,燈也亮了,但是母親卻和以往不一樣,她遲遲沒有進屋裡來。”

  “我很害怕黑,但是比起自己一個人在家裡,這點黑似乎又不算什麽了。我磨磨蹭蹭從床上起身,穿上鞋子,再拿上家裡唯一的那台手電筒,在閘刀處看到倒地不起的母親,她的右手還扶在牆上。”

  “這便是第二次重大的刺激,我真是恨我自己。”

  說著陶臻低著頭,捏著發紅的鼻尖,聲音也顫抖不已,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話來。

  “我真沒用,當時我居然暈過去了。”她抬起頭看著彬隊和小林,滿臉的淚痕卻配上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你們說,要是當時被關廁所那件事我不那麽矯情,父母也不會為了我搬家,為了我家徒四壁,母親更不會因為我死掉,更何況,我怎麽那麽無能,居然暈在了最疼愛自己的母親面前,如果不是我的無能,她也不會死。”

  小林正準備開口,陶臻打斷他,“沒事,小林警官,我還好,謝謝你的安慰。”

  小林的安慰還沒有說出口,陶臻實在不想原諒自己,她認為任何人的安慰和開解都減輕不了她內心的愧疚,甚至可以說,她根本不想減輕這種愧疚,似乎只有懷抱愧疚活著,才能讓她時刻不忘自己的怯懦,也正是這樣,她將項許昕綁進地下室,折磨她,也沒有絲毫的畏懼。

  “最後是突然趕回家的爸爸發現了倒在地上的我們,他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裡一陣陣慌亂和難受,誰知回到家竟是看到這樣的一幕。”

  “因為我那些矯情的痛苦,和矯情的暈倒,母親錯過了最佳的搶救時間。如果當時我不那麽慫,沒有暈倒,而是立即去找鄰居幫忙,我想,此刻媽媽應該是和爸爸一起幸福地生活才對。”

  她摸了摸肚子,母愛的偉大是她以前想象不到的,直到現在肚子裡懷著黎廷琛的孩子,她才想到要為孩子做一切打算,越是這樣,她的心就越是抽痛,因為母親當初那種愛之切,她現在也能感同身受。

  “這一切,都是拜項許昕所賜!”陶臻眼睛突然看向前方,眼神冰冷陰狠。

  “如果,如果能回到十三年前的那一天,我絕對不會為了自己沒有做錯的事情去道歉,去委曲求全,如果我當初沒有那麽蠢,這一切或許就都不會發生。

更不要信任她,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壞種,即使短暫的好,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陶臻一手放在桌子上,握拳,拇指的指甲深深陷在食指的第二個指節上,看向彬隊和小林,歪了一下頭,突然莞爾一笑,似乎輕松了不少。

  “她活該,死得好!”

  “所以,是你將項許昕關進地下室,然後往她臉上滴蜂蜜,再誤導她要出地下室需要輸對密碼,就是為了突破她的心理防線,讓她崩潰是嗎?”彬隊翻了翻之前和項許昕相關的卷宗,看著之前拍下的照片。

  “那個笨蛋,害人不淺,她當初害我留下心裡陰影,聽說在讀書的時候欺負弱小,以及冒充學霸,那是常有的事,她甚至還設計奸殺了一個女大學生,她的死一點兒也不冤枉。”

  小林看向彬隊,兩人默契地想到,設計奸殺女大學生?也就是說陶臻和之前來投案自首的男子駱明之間似乎存在某種關系,否則,為何兩人都知道是項許昕設計殺害了余可卿呢?

  “她不是自詡是學霸嗎?我給她留的提示本來就不難,就是小學生的題,但是難的是將那些數字組合起來輸對密碼。但是,輸對又有什麽用呢?因為門本來就是開著的,只是這個笨蛋並沒有發現,所以才丟了性命,哈哈哈......”

  “如果她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作何感受呢?哼~”

  陶臻的笑聲讓小林渾身不舒服,只看陶臻前後的心理狀態的變化,似乎很是不穩定。

  “哼,一切都是設計好的,關她的時間,你們出現的時間,以及那個視頻出現的時間......”

  看著陶臻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與她24歲的年齡實在不符,她顯得既老成,又穩重。

  “她之前讓我在廁所度過了難忘的一晚,那我也‘投桃報李’,我特意找到風竺園小區的地下室,那裡再適合不過了,以及,我算準了保潔阿姨什麽時候會出現,項許昕的死什麽時候曝光。”

  “還有,你們什麽時候能看到那個視頻,以及她殘害余可卿的過程,我就是要讓大家都能知道事情的真相,讓大家看看項許昕這醜陋又虛偽的嘴臉,憑什麽她做錯了事情犯了法就能逍遙法外?”

  陶臻微笑著看著彬隊和小林,“我這算什麽呢?不算故意殺人吧?我給她留出口了哦,是她自己笨而已。”

  這才是真正的陶臻,善良中透著鋒芒,小時候的她懦弱謙卑,但現在的她有仇必報。

  警局院子裡的黎廷琛掛斷電話,嘴角露出一絲一閃而過的微笑,“哼,當初沒能保護好小吱,但現在,我絕不會再保不住我的家庭。”

  小林舉起駱明的照片,“你和他是什麽關系呢?”

  陶臻歪頭看著照片,似乎並不認識,眼神說不了謊,“不認識。”

  小林和彬隊相視,不認識?怎麽可能呢?知道項許昕殺害余可卿的只有他們倆人,他們又都好像認識余可卿,以及項許昕、白子龍和宋飛死在了同一間地下室,不可能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這麽久以來,我去做了整容手術,就為畫一張皮,和我恨極了的項許昕有些相像,同時模仿她的性格她的神態,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取代她,奪取她認為最重要的東西。”

  “她這一生活得太順利了,這不公平。但是也就是在我這些年在暗處觀察她,才發現她這般肆無忌憚,膽子大到敢殺人。”

  “廷琛的前女友余可卿被殺案,我是目擊證人。”

  看著陶臻如此淡定地說出這句話,小林和彬隊震驚了,原來,她才是目擊證人,那駱明呢?駱明又算怎麽回事?彬隊雖然意外,但是也沒有太多情緒流於表面。

  “從他們綁架,將余可卿帶到山林,強奸......直至拋屍,其實大部分都被我看到了,只是當初想要報復項許昕的我,從來沒想過會遇到這麽血腥和殘忍的陣仗,我雙腿發軟走不動了,差點叫出聲。”

  “白子龍和宋飛同時強奸了余可卿,她的叫喊聲我聽得頭皮發麻,那場景很是殘忍,余可卿的裙子上沾滿了血跡,而我又暈血,兩眼一發黑就暈倒了,滾下山坡,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但是我卻似乎能聽到從半山腰傳來她的哭喊。”

  “我真是沒用,甚至都救不下她,我身上好幾處挫傷,手機也不見了,身上的包也早就沒了去向,我一個人抱著手走在黑夜中,聽著蟲子和一些動物奇怪的叫聲,我卻沒有很害怕,因為我能感受到母親就在我身邊。”

  “我也想過報警,也想過拍下證據,可是不中用的我還沒來得及拍下就暈過去了,後來也有想過報警,但是我怕沒有人相信我。”

  小林眼睛向下瞟了一眼,這不是和之前的推斷差不多嘛。“那你害怕被報復嗎?”

  陶臻低頭冷笑,“怕報復?我會怕他們報復嗎?只是當時轟動一時的案子最終竟然以懸案告終,我再說些什麽,又有誰會信呢?”

  “所以與其打沒有把握的戰暴露自己,還不如讓她自己招供呢。”

  所以,之前彬隊和小林在地下室看到那個關於項許昕自曝殺害余可卿過程的視頻,應該就是陶臻錄製的。

  “我原本想,要是這個項許昕算聰明的話,那間地下室也困不住她,可顯然她並不聰明。還有,關於白子龍和宋飛,我原本只是想通過視頻來為他倆定罪,結果這倆貨居然死了?!”

  陶臻的笑容中大有惡有惡報,活該自找的意味。

  可是前來自首的駱明又是怎麽回事呢?他一心將所有的罪責都往自己身上攬,直言項許昕、白子龍和宋飛是他殺害的,現在想來,他或許想保住陶臻,而陶臻卻不認識他。

  所以,究竟他是要維護陶臻,還是要為被奸殺的余可卿討一個公道?

  審訊結束,陶臻先扣押,黎廷琛來去自由,也和陶臻恩愛有加,一切自有審判。

  隨後彬隊和小林提審了駱明,他道出他並不認識陶臻,但是他常常會去余可卿的墳墓前看望。

  活著的余可卿給了這個自卑、樣貌古怪的駱明帶來了一束光,所以在駱明的心中,余可卿就是他的女神,常常去看望。卻也不曾想,除了余可卿的父母之外,也有一個女生常來探望,那便是陶臻。

  一點點整容隱藏自己身份以及學習模仿項許昕的陶臻,委屈艱難的時候,除了遠在國外的父親,沒有誰能成為自己訴說的對象,她很少給父親打去電話,她害怕好奇的父親會追問自己一些什麽,也害怕連累父親。

  所以,目睹余可卿被殺的陶臻便常常來到她的墓前,講述自己的愧疚、艱難,以及計劃,而這一切又被悄悄來看余可卿的駱明聽了去,他便決心要為他的女神報仇,畢竟他自己唯一的親人,母親也去世了,他不覺得世間有什麽可以留戀。

  這個世界似乎就沒有善待過他,因為外貌, 他受盡了冷嘲熱諷,找工作處處碰壁。將白子龍和宋飛帶到關押著項許昕的地下室殺掉,讓他們三人為自己的女神獻祭,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他在看到和陶臻長得幾乎一樣的項許昕時,他差點分辨不出倆人。

  但是陶臻更有余可卿的氣質,所以,他一心隻想認罪伏法,為陶臻擔責。

  他看到陶臻,就像看到了余可卿,想起之前余可卿和黎廷琛恩愛的樣子,駱明想,如果她還活著,她一定希望黎廷琛能過得好,所以,既然陶臻才是黎廷琛真正的解藥,那麽就讓陶臻替余可卿活著。

  事情終於有了定論,這場錯綜複雜的謀殺也真相大白。

  急匆匆趕往警局的項許昕父母,看著身體僵硬,但是面容盡毀的項許昕,手裡捏著那張證明血緣關系的親子鑒定,嚎啕大哭,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用心操辦的,竟不是自己心愛女兒的婚禮。

  “臻臻,你說,咱們孩子叫個什麽名好呢?”黎廷琛溫柔地托著陶臻的下巴。

  陶臻幸福溢出嘴角,“還不知道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呢?”

  “這有什麽影響呢?只要是你取的,他要喜歡也得喜歡,不喜歡也得喜歡!”

  “呃,我想想......”

  “要不,就叫他黎真?”

  “黎真?好名字!”黎廷琛將頭輕輕靠在陶臻的肚子上。

  “傻瓜,它還這麽小。”陶臻纖長的手指溫柔地撫著黎廷琛的頭髮。

  “那我再聽聽!”說著黎廷琛的頭就從陶臻的肚子往上移,一臉妖孽的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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