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對於慶和酒廠和整個銷售隊伍來說,充滿紀念意義。
因為慶和酒廠的采購科科長劉東晴,拿著財務科撥付的49萬錢款和14位銷售經理上交的49萬元錢,真的去采購汽車。
這件好事本來應該由財務副總黃勝國出面才是,但是劉東晴有個人盡皆知的特殊身份:他是董事長胡宇良的小舅子。
14輛嶄新的大眾捷達夥伴轎車高調的開進慶和酒廠的院子裡,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振。
“怎麽買了這麽多車?這是要幹什麽?”
“聽說都是給銷售經理配的,這車7萬多呢!我一直想買……”
“銷售的人憑什麽配車?咱們這些車間工人不也是職工嗎?”
……
全廠職工看在眼裡,頗有些眼紅。
這些銷售經理絲毫沒有低調的意思,開著車在院裡一會進一會出,好像是在故意炫耀。
原本應該采購16輛,但是曹夢醒和另外一個經理放棄了這個機會。
鄭秀菊覺得,曹夢醒這人絕對腦子有病。
“你為什麽不買車?多好的機會,一下子可以省下3萬5000塊錢呢!”
到手的便宜都不佔,你等著白送嗎?
“我暫時還沒想買車。”
“你開兩年,然後轉手一賣,不是可以白賺錢?真不明白你是怎麽想的,別人想找都找不到這樣的機會。”
跟錢過不去的人,要麽是傻,要麽是不差錢。
曹夢醒很明顯不是後者。
這筆帳他當然算的清楚,但是他在考慮自己之前,要先考慮考慮父母。
誰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光想著自己爽,忘記了爹媽的累,那不叫男人,甚至不叫人。
只不過,這些安排沒法和鄭秀菊說。
在其他各位經理開著車耀武揚威的時候,曹夢醒獨自坐上了開往鐵城市的長途客車。
省內長途客車連通所有城市,相比搖搖擺擺的綠皮火車,已經提速了不少。
鐵城市的市區和楊樹縣由劉紅軍、朱光勇分別代理,剩下的柳樹縣始終無人問津。
曹夢醒決定先從這裡下手。
半個月的時間走訪了各種餐飲酒店和商超,他對市場情況有了大致的了解。
問了兩個有點實力的人選,對慶和白酒都不算太感興趣。
要麽等著有人找上門,要麽就得主動出擊。
曹夢醒當然喜歡主動。
這裡的情況和北省大華市的情況很類似,雖然慶和酒廠在市場上是一片空白,但是受鐵城市和楊樹縣的輻射,打開局面也並非毫無機會。
錢可以從大華商貿有限公司那裡抽調,但是人怎麽辦?
他想到了一個人。
“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怎麽你突然請我吃飯?”
得到曹夢醒的邀請,徐小雅有點奇怪。
通常他不會這麽隆重,以自己對他的了解,如果不是做賊心虛,那估計就是身上有屎。
“你要是吃就多吃點,不吃拉倒!”
“不吃白不吃!”
火鍋的熱氣逐漸泛上來,到了下嘴的時候。
徐小雅高中畢業之後就在方便麵廠當工人,雖然工作不算太累,但是經常倒班,這讓她有點不喜歡。
“你媽和我說了好幾次,說你想來慶和酒廠工作,真的假的?”
“要是像你一樣能掙到錢,當然去了。我在車間每天忙來忙去,整天處理誰乾的多誰乾的少,
無聊死了。” 徐小雅外向健談,基層了他媽李銀環的語言天賦。
以前年紀小,不愛讀書,所以現在只能乾這種計件的體力活,要是能重來一次,確實還應該多讀讀書。
曹夢醒笑了笑,自己也同樣是個打工仔,比她也強不到哪裡去。
“我這工作,也很累,掙得是賣白菜的錢,操的是賣白份的心。”
徐小雅撇撇嘴,掙錢的人是不是都這樣,很怕誰知道他有錢。
“不過有個工作適合你,管一群人,說的算,還掙錢。”
“什麽?”
“做代理商。”
徐小雅擺了擺手,自己的斤兩自己還是知道的。
“那是當老板!我可不行。”
“妹妹,這你就是謙虛了。我看你骨骼清奇、天生麗質……”
曹夢醒一頓誇讚和忽悠,讓徐小雅覺得,她在方便麵廠工作真是屈才,早就應該獨當一面風生水起。
“咱倆一人拿10萬塊錢,我保證一年之後讓你翻倍。”
“翻不了倍怎麽辦?”
徐小雅覺得他有點鬼迷心竅。
“我給你打欠條保底,賠了算我的,賺了一人一半,有沒有誠意?”
“那你為什麽不自己乾?”
“沒有你我乾不成……”
徐小雅心動了。
她已經厭煩了車間主任頤指氣使的樣子,和她的媽媽李銀環一樣,她也是喜歡話語權的人。
“你最好告訴你媽一聲,畢竟要長期駐外。”
曹夢醒知道,女孩子自己在外面,要比自己還不容易。
“這事你別管了,我自己知道怎麽辦,正好我想出去看看。”
劉剛的錢到位的很快,他在電話裡不停的匯報目前的情況。
“曹司令,你啥時候回來看看?不看別人,總得看看司令夫人吧?”
“過一段、過一段……”
春節的前幾天,曹夢醒已經接到了江一琳打來的電話。
可接通之後,兩個人都有些沉默。
“你、為什麽不回我短信?”
江一琳對這件事始終耿耿於懷,她想要親口聽曹夢醒給出答案。
“我……忘了。”
“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
“嗯……等下次見面告訴你吧!提前給你拜年!”
“你!!!”
掛斷電話,江一琳的心裡洶湧澎湃,這個男人的猶豫,讓人有些夜不能寐。
司令夫人的名號已經被叫開了,要是得到否定的答案,那自己不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可是為什麽,明知道這樣,自己又這麽期待這個答案呢?
春節之後,等李銀環知道女兒從方便麵廠辭職,她人已經到了鐵城市。
“你說這孩子!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也不和我說一聲,說不乾就不幹了!嗚嗚嗚~~~”
李銀環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和姐姐訴苦。
“孩子大了,你就別管了,小雅有自己的主意。再說,夢醒也調到鐵城市去了,回頭我囑咐他,讓他多去照看照看。”
“這小兔崽子!也不知道跑那麽遠幹什麽……”
她當然不知道,自己的外甥曹夢醒才是關鍵的因素。
而女兒這一頭扎到鐵城市去,也不知道會不會磕得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