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頻陽王氏!
王氏族老王拂低沉的掃視道:“研究秦律!”
“研究監國詔令對我王氏的影響,我要知道,按照嬴城的國策執行,我王氏會損失到何種地步。”
鹹陽是最接近政令發布的地方。
朝廷風吹草動,鹹陽是第一個享受好處的地方,也是第一個受到政令影響的地方。
江城的瘋狂行為。
終於還是令王氏準備頑抗到底的意志,產生了動搖。
“王家父子,好的很啊!”
然而。
王氏依舊面臨著嚴重的問題。
以王翦和王賁為首的王氏子弟,與王拂和王戍為首的王氏子弟,矛盾頗深,意見不合,在面對新秦律的態度上,也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王拂邀請王翦前來參加族老會,但王翦並沒有前來。
……
蒲鄉馮氏!
馮氏族老馮去風冷漠道:“宗室已經與新秦律交鋒了。”
“既然宗室可以以雍城裡之事保住自己的田地,那麽我馮氏也可以。”
“非不是我馮氏不遵,看看這是什麽,這是要收回我們的土地,剝奪我們的勞力,這如何能行?”
“馮去疾,哼,數典忘祖,坐了丞相眼中就只有秦國,沒有族人,莫不是真的忘了,他馮去疾留著我馮氏的血。”
馮氏在面對新秦律的問題上,有著非常的強硬的態度。
即便是面對江城瘋狂的行為,也沒有半分的動搖。
然而。
馮氏族老的眼睛,卻隻放在了隱田隱戶上面,一葉障目的忘記了此時對於他們而言,遵從秦律才是最好的發展時機。
……
涇陽候府!
涇陽候眉頭緊鎖的道:“反抗,如何反抗呢?”
“聯合所有的勳貴造反嗎?”
“不造反,嬴城是陛下親命的監國,陛下也讚同新秦律的推行,嬴城所有的行為,都是陛下所默認的啊,諸位可曾想過這個問題?”
秦伯候溫怒道:“那如何辦,眼睜睜的看著嬴城將我們的土地收回,沒有了那些食邑,我們的土地誰來耕作,你去下地種田,還是你?”
涇陽候:“靜觀其變啊,和宗室比起來,他們才是養尊處優的人,沒看宗室已經坐不住了,就讓法家和宗室他們狗咬狗去吧。”
這是核心階層,甚至可以說是利益同盟。
面對鹹陽如今的亂局,這些平日裡都不怎麽聯絡的勳貴,在此時不得不秘密商談。
……
城陽候府!
城陽候羋城眉頭緊鎖的道:“江城瘋咬嬴城不去阻止,還整出監國詔令,看來咱這位侄孫,是鐵了心要推行新秦律,哪怕與勳貴為敵也在所不惜啊。”
“可如此,是要我等是支持呢,還是反對呢?”
“此次陛下南巡,監國落在了嬴城的身上,哎!”
安陵君卻是沒有半分的迷茫,震聲道:“若不是有華月夫人,恐怕楚系早就在昌平君反秦的那一刻就慘遭滅族了。”
“這麽多年來,我楚系雖在努力擠進朝堂,可效果甚微。”
“其實,不管是變法前還是變法後,有一點從未改變,真正擁有權勢者還是要具備兩點,其一為秦國重臣,其二,累世勳貴。”
“若無昌平君之事,我們兩個都佔。”
“但現在,我們兩不相佔!”
“恰恰相反的是,我倒是認為我們應該轉變生存的方式。”
“發動楚系所有力量置之死地而後生,將所有力量投入新秦律中,傾盡全力辦三件事,鐵銅礦的采集和冶煉,深耕新秦律以待時機,召集楚系百姓響應農業集體化。”
“終究,嬴城是扶蘇的嫡長子!”
秦楚聯姻由來已久,楚系即便是因為數次決策失誤令自己在秦國的秦國的大權旁落。
但在秦國依舊擁有不俗的力量。
……
魏府!
六國貴族齊聚,明目張膽的聚集。
“宗室與法家若戰,便是我等聚義謀秦之時候。”
……
一處宅院內!
“上一次讓嬴城逃脫,是我等沒料到郭懷義竟然拚死抵抗。”
“這一次,必須布置必殺之局。”
“嬴城不死,五等九流必定推行,諸位,敢為先死。”
……
馬台裡!
淳於越又急匆匆回去將監國詔令訴說給張良。
張良看過之後。
“先生,或許這將是秦國千古變局的開始,子房惶恐,總感覺鹹陽城遍布在一層看不清的陰謀之內,令人恐懼。”
“我想與賈兄對弈一局,我持李斯,賈兄持嬴傒,先生旁觀大律令,望先生安排。”
……
鹹陽不眠。
內史之地不眠。
臨內史之外,河東,上郡,北地,隴西,漢中,南陽,三川七郡也在一夜之間變得不一樣了。
而恐怖的監國詔令,宗室與法家之爭,也迅速的漫延向東方,在無邊而廣袤的大地掀起了陣陣驚濤海浪。
然而。
二月十日天未亮。
二十六輛裝著滿滿一車的馬車,在一隊隊騎兵的護送下,離開了鹹陽四門,沿著九條直道,向著天下二十七郡而去。
而就在鹹陽府衙。
內史馮世傑已經沒有上下班時間的盯著面前令人駭然之物。
告示!
用車拉著的告示!
他馮世傑也算是見多識廣,可也從來沒有見過用車拉著的用來張貼的告示。
而這告示,還是僅次於始皇詔令的監國詔令。
在整個粗礦巨大的詔令上面,隻蓋著兩個印。
監國製令,丞相府印。
“傳大律令之命,各郡縣丞聽令,將監國詔令張貼於每一個鄉裡之內,鄉裡置告示欄,須遮風擋雨。”
“若告示無法在告示欄留存三十日以上,問罪裡正及裡遊徼。”
馮世傑心都顫抖了一下,問道:“鹹陽地界有一千余個鄉裡,每一個鄉裡都要貼嗎?”
負責傳令而來的郎中令府吏員點頭道:“是的,依照大律令之意,今後鄉裡置告示欄,張貼朝廷政令,在各鄉裡之內的宣傳組進行解讀。”
馮世傑心中更驚,急忙問道:“只是鹹陽一地,還是?”
吏員回道:“包括鹹陽在內的二十七郡,同時出發,已經在前往的路上了!”
馮世傑愣了愣,驚道:“這二十七郡,鄉裡之數至少在三萬四千左右,都要張貼,這,豈不是要上千人抄錄?”
吏員聳了聳肩頭,表示道:“咱也不知道呀,總之這東西出自超級作坊,拉了滿滿的十幾大車,四萬份。”
馮世傑心驚不已的回道:“下官,遵命!”
一夜之間一千余份監國詔令告示文書就已經驚掉他的下巴了,四萬份,簡直不敢想象這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但這都是其次。
這其中真正的意義,是無法想象的。
政令不下鄉裡,在大多數情況下,縣衙收到郡內的政令後,采取的措施都是直接下達了給鄉主,然後讓鄉主自己看著辦。
到時候縣衙隻負責看結果。
而基本上。
縣衙隻關心鄉裡兩件事,田賦和徭役,辦好這兩件事,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可現在。
馮世傑內心思襯,卻是不敢耽誤,急忙下令道:“去,把各鄉鄉主喊到縣府來。”
……
阿房宮還在修建之中,連城牆都沒有修好,名字也沒有。
但是。
現在阿房宮有名字了。
郎中令府吏員拿著一張監監國詔書,一塊毛筆書寫出‘國學府’的牌匾來到了少府左府令,阿房宮大監令楚嘯的面前,道:“傳監國令。”
“此‘國學府’牌匾懸掛於阿房宮門前,阿房宮不置城牆,已建不拆立刻封頂,一應規製按最高學府建設。”
“接詔令起,阿房宮內所有徭役遣散回家,不得有誤。”
“此後國學府建設,大監令須以招工方式進行,工人酬勞不得低於十錢,按月結算。”
楚嘯和楊端和面面相覷,瞅著無比粗糙製作的‘國學府’牌匾,直接無語。
但面對楚嘯的眼神詢問,楊端和卻又扭過頭不看楚嘯,道:
“你別問我,我只是負責看守並鎮壓阿房宮罪囚的,你才是阿房宮全權負責人。”
楚嘯深吸一口氣,上前接過監國詔令,並問道:“現在就要遣散徭役嗎,這招工能否即刻就招,將服徭役的男丁轉換身份?”
吏員搖頭道:“這個下官也不知道,大監令自行考慮,不過大律令似乎並沒有明令徭役身份轉換的事情。”
“想來在允許范圍內,不過按照大律令的意思,嗯,新秦律的規定,這屬於雇傭關系,在雇傭關系中,需要雇主和受雇者簽訂雇傭契約。”
楚嘯眉頭一鎖,微微點頭道:“嗯,明白了,多謝相傳。”
吏員見此,便告辭返回,也是十分苦悶,原本他只需要小半個時辰就能抵達阿房宮,可現在他需要騎馬繞路大半個時辰才能抵達阿房宮,太不方便了。
但這,他一個小小的吏員,也不敢說啥。
誰讓監國的超級作坊直接把皂河都給圍了呢!
而就在吏員離開後,楊端和呵呵的問道:“怎麽整,遣散十萬徭役?”
楚嘯搖頭道:“遣散,必須要遣散,江城已經瘋了,你覺得那位大律令距離江城還有多遠,誰愛冒頭誰去,我身板小,可不敢。”
“不過,十萬徭役太多了,先遣散三萬,先把這三萬湖弄的簽訂雇傭契約,反正這這酬勞也不是我出,怕什麽?”
“我負責阿……嗯,國學府,把這建成比什麽都強,盡可能的將徭役哄騙著簽了雇傭契約,另外,楊將軍替我分擔一下壓力,去廷尉提人,動作要快,有多少犯人,盡可能全提過來,另外,千萬不要把江城昨日抓的人提來,我可不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