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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帝還在月華宮糟心的享受著難得的安靜。
他不準備動了。
太累了!
天塌下來也別想再打擾他。
始皇帝心想著:‘要是每天都能如現在這般清閑,那該多好啊!’
“陛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可就在此時,趙高匆匆忙忙,慌慌張張的在宮外大叫著跑了進來。
一副神色都白了的樣子。
“朕說了,誰也不見,什麽話也不想聽!”
始皇帝生氣的坐了起來,怒目瞪著趙高,之前被打擾了一次也就算了,現在還來。
趙高見始皇帝發怒,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沒有求饒,急急忙忙的道:
“陛下,大事,十萬火急的大事。”
始皇帝眉頭一皺,怒斥道:“什麽事?”
趙高急忙起身,迅速走到了始皇帝旁邊,小聲附耳嘀咕了幾句。
“我……這個逆孫!”
始皇帝差點破口大罵起來,見到旁邊的茶杯,煩躁的悶了一口,壓了壓自己的火力。
“傳李斯,馮去疾,蒙毅政合宮議事!”
怒氣衝衝的起身,始皇帝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月華宮。
“膽大包天,實乃膽大包天,別的朕都忍了,可他竟然敢……擅自遷移皂河西的萬戶鄉民。
“他怎麽敢,如何敢擅自遷移。”
“這些人遷移出來如何安置,又要往什麽地方安置?”
“朕只是讓他適當征用,可他倒好,讓整個皂河西的人全部搬出來,他想要幹什麽?”
一路上始皇帝氣衝衝的跑到了政合宮內。
著實是被氣著了。
遷移萬戶,數量達到五六萬人。
何其恐怖啊!
尤其是,還動用的官府的詔書公告,又借著嫡長孫的名義。
解決這種事情。
只有兩種方法。
一種,一刀斬了這個逆孫,然後昭告鄉民贏城假傳旨意。
另一種,官府閉嘴不說話,安置皂河以西搬出來的五六萬百姓。
“這次朕無論如何都不能饒了這逆孫。”
始皇帝氣咻咻的坐在臥榻上,詳細的將整個事件來龍去脈看了一遍。
得虧他讓章邯密切注意贏城的動靜。
所以在事發之後,他第一時間知道了。
要不然,等這些老秦人到了鹹陽縣衙,鹹陽令不明所以稍微處置不當,那就會釀成大禍。
別的臣民還好,可這些老秦人們,要是他對不起這些人,這些人敢指著他嬴政的鼻子罵娘。
這些人,每家每戶都為大秦流過極其慘痛的血。
之所以安置在皂河西,就是等阿房宮建成,這些老秦人們可以享受到新都所帶來的好處。
也是他們贏氏一族對得起這些為大秦江山流過血的老秦人了。
始皇帝正氣衝衝的想著。
李斯,蒙恬,馮去疾就急匆匆的趕來。
剛要施禮,始皇帝煩躁的擺了擺手,把密令丟給馮去疾道:
“不必多禮,你們先看看吧!”
見到這種情況,匆匆趕來的三人也面色一正,通常這種情況,要麽是遇到大災了,要麽遇到大亂了,最不濟也要一郡之地出現大問題,才會是這個樣子。
馮去疾也不敢托大,急忙揀起來密令迅速瀏覽。
李斯,蒙毅兩人也湊近。
可看著看著,三人的眼神就稀奇古怪了起來。
甚至沒什麽深厚交情的三人,在此時對視了一眼。
嫡長孫贏城,今早剛封的大律令,又惹事了。
而且這次惹的事情,真不小。
太猛了!
稍微等了一會兒,始皇帝收拾了一下心情,沉聲道:
“說說看,怎麽處理,皂河以西上林苑中,累年封賞皇家苑林有一萬四千余戶老秦人。”
“這些人,就是我大秦血流幹了,朕無賞可封了,這些人也不能動。”
始皇帝這次完全展現了和早朝截然不同的態度,非常的堅決,直接給三人表達出自己的主觀意志。
這種情況對三人來說,才是輕車熟路,馮去疾略微一思索,輕聲道:
“陛下,事情或許沒那麽糟糕!”
始皇帝眉頭一皺,抬頭,盯著馮去疾。
馮去疾當即道:“上林苑跨度很大,囊括八水,有百裡之廣。”
“皂河以西,雞爪山以北,風線口以南,近年來這裡建立了十四個匠作房。”
“微臣記得不錯的話,不足四亭,應該只有三千多戶在這個范圍內,不到五六萬人,只有萬余人。”
始皇帝眉頭一皺,差點那東西砸馮去疾,看在老了份上就作罷,瞪著眼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不是很嚴重,聽之任之?”
“老臣絕沒有此意!”馮去疾急忙躬身,解釋道:“事情已經發生,陛下再動怒也無用。”
“還是得先安置從上林苑搬出來的這些老秦人。”
“皂河以西那片地方,本身就在阿房宮日夜不停的動工,還有在哪些作坊影響下,對百姓影響非常之大。”
“既然已經搬出來了,正好另尋他處安置,此時交由鹹陽令,想必定能辦的妥當。”
“等新都建成,再為這些人在新都置地建房,置辦店鋪一二,可以作為陛下賞賜,也可視為補償。”
始皇帝眉頭舒展了一下,又看向了李斯,可李斯一言不發,就又將目光挪在了蒙毅的身上。
蒙毅當即道:“陛下,縣尉在沒有特殊情況下只能動員百戶,以此往上,丞相府動三千戶以上,必須由陛下披紅閱覽同意。”
“大律令無朝廷政令,無陛下詔令,私自動員三千戶以上,不論理由為何,視為謀逆之罪。”
“令郭懷義手皇恩,自身地位特殊,理應穩重對待,卻在大律令處理此事時不加以勸諫,理應同罪。”
“龐成,田福,仲良三人,身為軍中校尉,駐守西營,本身就有保護皂河鄉裡的職能,可三人卻不加以阻止,有不察之罪,若三人知情而不阻止,還要另當別論。”
始皇帝搖了搖頭,“說點有用的,朕知道,難不成要朕一道旨意,統統斬首不成。”
蒙毅搖頭道:“那就請陛下補發一份詔令,大律令雖然有擅權行為,
但有本身就有詔命文書公告百姓,皂河以西適當征用,這個適當,沒有具體的定義,也可以是整個皂河以西之地,就算是把阿房宮也征用了,也可以據此為由。”
“征用阿房宮,他敢!”始皇帝拍桌子瞪眼。
李斯慢悠悠的作揖,輕聲道:“陛下,既然大律令以大律府的名義搬離皂河鄉裡,且不論對錯與否,皂河鄉裡需以大律令所承諾妥善安置。”
“此外,必須對大律令進行懲戒,以正朝廷秩序。”
“不然,諸公子效仿,朝廷威嚴蕩然無存。”
“只不過微臣同樣很好奇,大律令要皂河以西那片地方做何用,
這與大律府立法並無任何關聯,且這種無腦的行為,再愚蠢的人也斷然不可能在鹹陽地界如此明目張膽的侵佔百姓土地。
換種思維,以大律令的才智,除非這裡面擁有足以讓陛下平息怒火,可以無視律法約束,力壓朝堂非議的必須理由。”
始皇帝的怒火漸漸淡了下來,心中也基本有了具體的想法。
雖然對贏城的做法很是惱火。
但還是下詔道:“傳朕詔令,命鹹陽令,妥善安置皂河鄉裡百姓,不得生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