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城,你放開我,我是你十八爹啊,你不能這樣對我!”
胡亥在哇哇直叫,一副要哭的樣子。
都絕望了。
眼巴巴的看著後面,期待著千騎追來的場景,沒有出現。
他就明白。
這個狗屁大律府,他躲不掉了。
狗日的嬴城。
嬴城沒有回答,人,擄著回去。
不管怎麽說,九直道調查使的任命,胡亥怎麽逃都逃不掉了。
胡亥見嬴城不回話,不由怒吼道:“我想不明白,我究竟得罪你嬴城了,你要如此對我。”
嬴城笑了笑,道:“你沒有得罪我!”
胡亥也是十分惱怒,吼道:“那你他娘的針對我,為讓陛下開心,我辛辛苦苦訓練了三個月的鳥,被你三言兩語毀了。”
“我是皇子,衣食無憂,根本就不想做官,更不想操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卻將我弄到大律府任事。”
“你這不是針對我,是在幹什麽?”
也是惱火。
本來都好好的,就這麽突然被針對了。
嬴城搖頭一笑,呵呵不做回答。
他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告訴胡亥。
你特麽的四年後造反,大秦在你胡亥的手裡面,短短三年就被造沒了。
當然,造成大秦滅亡,你胡亥不是主要責任人。
但你繼位之後做的那事跡,簡直就是我贏家的恥辱。
五百年的積累,毀在了你的手裡,不針對你針對誰?
“嬴城,你他娘的哈慫一個,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求求你了,我只是想要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錦衣玉食就好了。”
“我知道,你針對我,肯定是我先在大哥之前獻禮對不對,我錯了,我認慫了,你就放過我吧!”
“我不要去大律府任事啊!”
胡亥眼看著嬴城又不回話,又沒有人來阻止嬴城,真的絕望了。
身為皇子,嬴城沒有任何理由指揮他做事,甚至他見到嬴城,還得端著架子,畢竟他雖然比嬴城大不了幾歲,但他畢竟是長輩,指教嬴城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他想要幹什麽就幹什麽,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就跟公子渠一樣,暢遊天下那嬴城也阻止不了他。
可是。
一旦他正式的任職,那他就是一名身在朝堂的官員。
在朝為官,看似風光,可那也身不由己啊!
就跟曾經的王倌一樣,反對郡縣,不惜一次次辭官,可只要陛下不同意,王倌就辭不了,而王倌,還不能屍位素餐。
可陛下覺得時機合適了,不僅把王倌罷免了,還直接給流放了。
這樣的事情在朝堂之上數不勝數,這官一旦當了,就不是說不乾就不乾的了。
尤其是聽上司的命令,只要他任職大律府,嬴城就是他的頂頭上司,想怎麽折磨他,他就要怎麽受著。
不去,堅決不去,哪怕現在求饒一下,他也不想去。
“十八爹啊,既然你都這樣了,有些話咱就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嬴城笑了笑,目光漸冷的盯著胡亥,道:“把話給你說開,省得你一天天的抱著不切實際的妄想!”
胡亥頓時一喜,以為嬴城被他的求饒給觸動了,要放了他,急切道:“侄兒但說無妨,不不不,大律令請說,我一定聽話。”
“呵呵!”嬴城權當沒聽到,這要是當真,那就是傻子了,也是毫不客氣的道:“我不是在針對你,而是針對所有試圖染指太子之位,想要繼承皇位的人!”
“這下,你可聽明白,想清楚了?”
“你!”胡亥眸光出現驚駭之意,不敢相信盯著嬴城驚道:“你竟然如此明目張膽的說出口,
就不怕陛下知曉?”“這話我在朝堂之上就說過,你沒聽聞嗎?”嬴城無所謂的回道。
胡亥腦袋都炸了,想到了他七哥公子懷,聽說公子懷現在是什麽九直道調查使,連給父皇賀壽的時間都沒有,遠走武關道,不知道在幹什麽。
據說很幸苦。
而公子懷以前,在丞相府任長史令,那個位置雖然不怎麽起眼,卻是協助丞相府處理天下政令的地方,是最好的結交籠絡以及學習治理天下之去處。
“我沒有,我絕沒有爭太子之位的打算,我發誓!”胡亥當即迅速的保證道。
嬴城搖了搖頭道:“我本來也認為你沒有,因為你的諸多行徑,不籠絡將領,不籠絡官員,沒有一官半職!”
“但是,你想方設法的討好陛下,尤其是你知道,我爹的天然玉石,公子將閭長青松柏,公子高的牌匾,都刻有萬壽無疆之類的話。”
“你身為十八子,等到前面的兄長一個一個的送禮,祝賀,你鸚鵡效果會大打折扣。”
“所以你搶先一步爭寵!”
“爭寵誰都可以,但你在爭寵之余還帶著其他想法,就不該了。”
“比如,你想要掌控羅網,所以親近趙高,甚至不惜拜趙高為師。”
“一個宦官而已,不過我贏家的一個奴仆,即便是趙高位高權重,深受陛下信任,甚至還頗具才學,但他終究為家奴,你說呢,十八伯?”
胡亥沉默了,不言不語的盯著嬴城。
氣不過的乾脆扭頭,不想再見到一次嬴城這張小人得志的嘴臉。
可是。
胡亥也不掙扎了。
心底一片的淒涼。
真正聽到嬴城的解釋,他明白,這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太子之位橫陳在他和嬴城之間,只要他有心爭位,他就是嬴城的敵人。
同樣,嬴城也是他胡亥的敵人。
‘這個賤人,你給我胡亥等著,現在你權勢滔天,我就不相信,你嬴城可以一直深受父皇的寵愛。’
胡亥壓著心底的怒氣,討好嬴城道:“你肯定是誤會了,十八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麽可能爭奪太子之位。”
“再說,我排行十八,前面還有十七個哥哥,即便是現在陛下沒有立太子,那太子之位也輪不到我啊。”
“至於趙高的事情,那是趙高找的我,給我送了不少禮物,我這才親近趙高,至於拜師,那是沒有的事。”
“再說,趙高現在也不掌控羅網,就一個掌管車馬的中車府令啊。”
沒辦法啊,嬴城現在的權勢,真的滔天了。
暫時誰也動搖不了嬴城。
搞明白了原因,胡亥心中思緒萬千,一頭亂麻。
而嬴城。
一路無話。
回到大律府,便正式的給胡亥辦理入職手續。
沒錯。
就是正兒八經的入職手續。
從此之後,胡亥就是他手底下一名吏員,而不是十八皇子了。
而如果胡亥不遵調令,那就不需要他在去蠻橫不講理,如這般的硬捉胡亥了。
而是直接交給廷尉,直接將人押入廷尉大牢。
官員瀆職,在大秦可是重罪。
“給,你是自己去還是我讓人帶你去!”
嬴城說著,直接將手中的任命文書給胡亥丟了過去。
紙張的出現雖然代替了很多事情,但是任命文書依舊采用的帛書。
這是一種特製的帛書,防水而不化。
帛書的特點是非常明顯的。
而他,也毫不猶豫,一點也沒有對胡亥客氣。
給胡亥辦理了入職手續之後,對胡亥直接進行任命。
“什麽東西?”胡亥不滿的打開任命文書,一看,眼睛都直了,怒道:“我不去,西方道那是蠻荒之地,我吃不了那個苦,不去,不去!”
嬴城笑呵呵的道:“那隨你了,愛去不去,任命文書我已經下發了,稍後就會存檔。”
“再說了,你這有心爭皇位,怎麽著也得做出一點政績出來再爭位吧,不能仗著你是陛下的兒子,就爭的理所當然。”
“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你傍晚就出發吧!”
“反正你現在估計也沒地方可去!”
“我,你,什麽意思?”胡亥質問道。
嬴城笑呵呵的道:“嗯,可能你還不知道,你的府邸已經被我一把火燒了。”
“什麽,嬴城,你,你,你……”胡亥驚呆的盯著嬴城,他始終認為,嬴城放出那樣的狠話,是為了威脅他,絕不可能付諸行動。
嬴城抖了抖肩頭道:“放心放心,別用這種看著我,就燒了點房子而已,順便把你的管家給殺了,不過你放心,伯母兄弟姐妹,安然無恙,禍不及妻兒,我還是非常的講道理的。”
“嬴城,我,我,我……”胡亥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不可思議的盯著嬴城,怒吼道:“我要去廷尉告你,我要去父皇哪兒告你,你肆意妄為!”
嬴城不在乎的道:“要不你去和伯母兄弟姐妹告個別,就上路吧,武關道調查使現在在隴西,快馬加鞭,也就一天的路程,如果你覺得騎馬太累,那就坐馬車去,沒有關系,畢竟你也是皇子。”
“嬴城,陛下不會饒了你的,你你……”胡亥真的壓製不住自己怒火的怒道。
可就在此時。
數名內侍匆匆而來,還帶著兩個宮廷刑杖人。
“陛下口諭,嬴城聽宣,皇長孫嬴城君前失儀,杖責十丈!”
聞言。
嬴城還沒有任何的反應。
胡亥就不幹了,驚怒的質問內侍道:“還有呢,你是不是聽漏了,這就沒了?”
雖然他也認為身為陛下的貼身內侍,是不可能聽漏的。
可他還是不相信。
嬴城攪亂陛下訓話將領,在眾目睽睽之下擄走他,擅闖禁衛,陛下就這樣把事情揭過了。
這就定性了。
君前失儀啊,可大可小,可有可無,可輕可重的事情啊。
尤其是,皇長孫三個字,陛下這用的是家法,而不是國法。
嬴城都那樣了,竟然只是懲罰十杖。
沒了,就這麽沒了。
“回亥公子,這是陛下原話!”內侍恭敬的回道。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我!”胡亥十分不甘心,這懲罰,太輕了。
他要是陛下,直接把嬴城一擼到底,下罪廷尉,看他下次還敢不敢了。
這種人,就是太縱容了,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
“來吧,打吧!”
嬴城點了點頭,往屁股後面塞了個墊子,主動爬在了長凳上。
“陛下說了,現在大律令正是勞力之時,十杖先記著,下次再犯,數罪並罰!”內侍笑吟吟的回道。
“臥槽!”胡亥瞠目結舌的盯著內侍,要奔潰了。
無法想象。
杖責還能記著,太偏寵了。
“我!”胡亥不可思議著,突然抄起板凳,對著嬴城的屁股連吃奶的勁都用了出來的砸了下去。
他,胡亥,真的氣不過啊。
就算是再寵信,可這也太偏心了吧。
不打嬴城一頓,他胸口這一股氣,咽不下去。
“掙!”
一聲冰冷的劍吟聲驟然響起,卻是郭懷義,一劍出鞘,斬斷了胡亥砸向嬴城的板凳,還一腳將斷開的板凳給踹飛了出去。
操作完,郭懷義站在嬴城的身邊,也不說話,隻認真的盯著胡亥。
“哎,要不十八伯還是回去準備準備,去隴西原?”嬴城笑吟吟起身道。
“我!”胡亥要瘋掉的,快要把牙齒給崩碎的嬴城, 最終,還是道:“去!”
說罷。
胡亥氣衝衝的甩手離開。
“十八伯啊,快去快回,我這裡還有事情要給你交代清楚呢!”
嬴城給郭懷義示意了一下,郭懷義招了招手,兩名黑甲衛跟上了胡亥。
“嬴城,你這個小人!”胡亥的殘音繞梁。
真的絕望了。
比寵愛,比不過。
比權勢,比不過。
比力量,比不過。
狗賊嬴城,不得好死!
……
不管胡亥,內侍不杖責,嬴城客客氣氣的送走後,便動身前往鹹陽原。
鹹陽原上,還有一場大戲要演,因為胡亥的事情耽誤了片刻,不過這不耽誤大戲上演。
這場準備了三月的戲,就要開始了。
他要掀開醜陋而又肮髒的歷史,因為這本身,就是血淋淋的。
至於胡亥。
此時胡亥如果還有跟著始皇帝南巡的想法,他就認為胡亥是一個傻子。
而經過他這麽一鬧,始皇帝要是還應允,他就認為始皇帝是一個傻子。
天色漸漸黑。
等到嬴城再次來到鹹陽原上的時候。
最外層的防衛已經不見,只有鹹陽府衙的府兵,沒有中尉府的府兵。
而再遠處。
黑甲衛也不見了。
遮天的錦旗也不見了。
只能依稀的看到,遠處浩浩蕩蕩緩緩行走的隊伍。
而始皇帝的行駕,就在那浩蕩隊伍的中間,僅憑目力,已經很難再看清楚。
始皇帝,南巡了。
而鹹陽原的大戲,還在繼續。
鹹陽原上,火盆盛天,一座座戲台,遍布數十裡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