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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隋煬帝》103章 庶子楊煜
當天晚上,楊昭故意留在母妃那裡很久,就是想等到阿爺楊廣回來。

蕭妃也奇怪,自己這倆兒子等閑不願意往她這跑,今天這是怎麽了?竟然呆著不走了?

而且她能看得出長子是有心事,搭話的時候有一句沒一句的,明顯心不在焉。

不過她也不點破,難得昭兒肯在自己這裡呆這麽久,就算坐著不說話,她也是願意的。

幼女楊齊,正被乳母抱在一旁喂奶,喂著喂著便睡著了,小家夥很安靜,眉眼與三子楊銘很像。

其實蕭妃的母乳本來是很好的,長子楊昭,次子楊暕,長女楊嬋,都是吃她的母乳長大。

但自從三子楊銘滿月後不久便被帶到了大興,突然的斷乳,導致她生下次女楊奇之後,竟沒了母乳。

楊廣回來的時候一身酒氣,但並沒有醉,依然龍驤虎步,目光如炬。

這段時間,是他事業的上升期,基本每天都是一大早出門,很晚才會回來,有時候甚至是不回來。

見到長子這麽晚竟然還在,楊廣也有些詫異:

“昭兒有事?”

楊昭點了點頭:“確實有事想與阿爺講講。”

楊廣就算再忙,對待自己長子卻是分外的有耐心,他未來興許不是一個好皇帝,但他絕對是一個好父親。

於是楊廣接過蕭妃遞來的醒酒湯,乾脆在楊昭身前席地而坐,笑道:

“說來聽聽,我看吾兒有何事不解。”

楊昭徐徐道:“下晌時分,銘弟找我,想讓我與阿爺說一件事,但不準提是他說的,但我覺得這樣不好,因為銘弟總是在替家人著想,卻又不想讓家人知道,我覺得他這樣的做,很大程度是因為幼時便離開了阿爺阿娘,以至於他在你們面前時,似乎有些膽小。”

他這麽一說,蕭妃立時也來了興致,走過來坐在一旁道:

“我也時常有這種感覺,銘兒離開我太久,如今雖然在我膝下,但比起你和暕兒,終究與我疏遠了許多。”

楊廣頓時不滿道:“我不是常囑咐你,要與銘兒多多親近嗎?怎地還是生分?”

蕭妃也埋怨道:“你好意思說我?你有幾次與銘兒私下交心的?他可是你的親兒子。”

楊廣愣了愣,點了點頭:

“也是委屈這孩子了,不過我倒也欣慰,銘兒被他祖父祖父撫養長大,心智遠勝常人,這一點昭兒尚且不如,更何況東宮那幫狗崽子,兩相比較,父皇母后自然曉得誰家的孩子才是好孩子,銘兒聰慧機敏,又識大體,將來......咳咳......將來不失為昭兒一大助力。”

接著,楊廣好奇道:“銘兒到底想讓你跟我說什麽?”

於是楊昭將楊銘吩咐他的話,當著父母的面講了出來。

楊廣聽完,頓時愣住了.......

只見他突然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許久後,楊廣猛然站定:

“賀若弼此人,自視甚高,向來不將諸臣放在眼中,此番下獄,父皇確有敲打之意,以打消他覬覦左仆射的念頭,若我撈他,他必感激於我。”

楊廣在朝堂的絕對擁躉,是以楊素為首的晉王黨,真正能打的其實沒幾個,大多都屬中立態勢。

如果能將賀若弼這種人拉攏過來,正好能與蘇威、牛弘抗衡,減輕楊素壓力。

此招絕妙也。

雖然賀若弼反覆無常,但用得一時算一時,將來不聽話了,再找個由頭把他打下去。

楊昭壓根就不清楚賀若弼眼下對楊廣的重要性,不過他看到自己阿爺此刻神情激動,心知老三的主意又說到阿爺心坎上了。

楊廣越想越激動,

朝長子道:“以後昭兒遇事,切記與銘兒多多商量,你們是親兄弟,切不可因外事而生嫌隙。”

楊昭點頭:“這是自然。”

接著,楊廣連夜召來王府幕僚,商議明日替賀若弼求情的說辭。

就這樣,賀若弼在大獄裡關了沒幾天,就給放出來了。

其實楊堅關他,也就是意思意思,讓他心裡有個譜:左仆射這個位置,不是你能惦記的。

你是會領軍不錯,但你不會治國。

當晚,剛從大獄裡出來的賀若弼,便前往晉王府道謝。

楊廣猜到他會來,所以推掉了其它應酬,早早便在家中等候。

當管家通報時,楊廣故意扮成衣服都沒穿好的樣子,便急匆匆跑出府外迎接,這把吃了幾天牢飯的賀若弼給感動壞了,直言:若非晉王,吾命休矣。

臨走的時候,楊廣甚至還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親自給賀若弼送行,面子給的足足的。

還當著賀若弼的面,對楊昭楊銘說道:宋國公乃我大隋朝無雙大將,爾等見之,當恭敬有加。

楊銘也順勢拍馬屁道:滅隋之戰,公當首功。

這句話又說到賀若弼心坎上了,一個勁的稱讚楊銘貴不可言。

楊銘心裡直呵呵......

也就是人家楊廣同志沒上位,才會跟你這麽客氣,等老爹支棱起來,你賀若弼還不是隨意拿捏?

第二天,徐景被管家褚季叫走,回來的時候告訴楊銘,他的私庫被挪進去兩千兩黃金,這是蕭妃的意思。

原因是彌補楊銘此番獻玉的破費。

楊銘並不知道這是楊廣的意思,還真以為蕭妃怕他沒錢花。

剛吃完午飯,宇文嵐突然來了,而且神情凝重,滿頭大汗,一看就是有大事發生。

楊銘遣退陳淑儀等人後,宇文嵐趕忙道:“高玥被漢王府的楊煜擄走了。”

楊煜?一個特麽的庶子,敢劫我的人?

楊銘道:“什麽時候的事?”

“半個時辰之前,”宇文嵐著急道:“楊煜帶著武士兩百人,我攔不住啊,不過我已派人綴著,應是走東面的春明門,如果順利,只怕他們已經出城了。”

都會市以北就是大東街,沿著大街一直往東過了道政坊就是春明門,算算時間,應該是出城了。

事不宜遲,楊銘立即令人準備快馬,武士全部帶甲執杖,然後他也跨上一匹馬,領著兩百王府武士朝春明門方向追去。

據宇文嵐講,高玥身邊婢女仆役共二十三人,但只有高玥與兩名貼身女婢被擄,而且是坐的馬車,另外還有一輛馬車,裝的全是高玥所收藏的名琴。

既然有馬車當拖油瓶,方向對的話肯定能追得上。

而宇文嵐早早就派人一路跟著漢王府騎隊,所以楊銘他們剛出城門,便立即收到消息。

王八蛋果然早有預謀,出了城不往東走,竟然南下了?

南邊是渭水,這麽說,他們是要走水路?然後入黃河,從河東登陸再往晉陽?

想得倒美。

楊銘下令加快速度,一路沿著官道疾追,路上也找行人打聽過,確實有一支車隊剛過去不久。

大概追了一個多時辰,楊銘遠遠便望見官道上的一支車隊。

沒有旗號,那些騎士也未披甲,不過都攜帶有兵器。

楊銘立即下令:“給我打!”

他自己放緩騎速,身旁衛士由兩邊蜂擁而出,手執木杖衝殺過去。

這是京師,楊銘當然不會動刀動槍,不然事情鬧大了,也確實不好收場。

說白了是為了一個神女,真要傳開了,楊廣和他都丟不起這個人。

見到後方驟然衝擊過來的騎士,漢王府車隊立時停下,衛士們紛紛調轉馬頭,攔在馬車之前,抽刀的抽刀,架弩的架弩。

但當他們看到敵騎甲胃上的徽記後,一時間也不敢動手了。

領頭的騎士見狀,趕忙自報家門:

“漢王府宣城王在此,前面的兄弟是否晉王部曲?”

結果對面騎速不減,像是完全聽不到他這句話一樣,直接衝入陣中。

兩方人馬就這麽廝打起來。

一邊不會下狠手,一邊不敢下狠手。

屬於傷筋動骨即可,皮開肉綻便罷的默契戰。

楊銘坐在馬上,持鞭遠觀,他故意不給對方道明來歷的機會,便下令衝擊車隊,就是想要先把楊煜給震懾住,讓對方明白,弟弟我是會下狠手的。

“停手!都給本王停手,”車廂內,走出一位年輕人,雖然身穿便服,但楊銘這邊的衛士還是遠遠避開,免得誤傷到對方。

楊煜一眼便看到楊銘,於是高喊道:“銘弟,是我,自己人,快讓他們停手。”

楊銘這才裝作大驚的樣子,策騎奔來,

“原來是自家哥哥,這可真是誤會。”

楊銘甩了甩手,王府部曲紛紛後撤,他們身上穿有甲胃,基本上沒怎麽受傷,漢王府那邊可就吃了大虧了。

刀槍劍弩皆有,但不敢砍啊,一個個挨了木杖,頭破血流,骨頭斷了的都有十幾個。

楊煜心知對方是跟自己玩陰的,但眼下在大興,他屬實不想招惹楊銘,於是笑道:

“我當是何處賊人,竟敢襲殺漢王府車隊,原是自家兄弟,銘弟這是何故?”

楊銘笑道:“哥哥真是明知故問,你不打招呼便劫走我的人,竟還反問我?”

“誰是你的人?”楊煜裝傻道。

楊銘以馬鞭指了指車廂:“此高氏女子,乃我邀至大興,哥哥想要帶人走,總得跟我打個招呼不是?”

“噢......”楊煜笑道:“原來是她啊,此女乃我父王侍妾,前些日子從王府偷逃出來,如今我奉父命將其捉拿回去,銘弟可以放手了。”

楊銘抬手朝對方晃了晃:“可有五叔手令?沒有的話,哥哥只怕要空跑一趟了。”

楊煜頓時拉下臉來,沉聲道:“銘弟好大的威風啊,連我父王的話,你都不放在眼裡?”

“不要亂說,”楊銘悠然道:“若有手令,我立即放人,若是沒有,哥哥回晉陽拿來手令,我再放人不遲。”

說完,楊銘不等對方回答,直接朝身後吩咐道:

“將馬車帶回,誰敢阻攔,就地杖死。”

楊煜面色鐵青,卻又毫無辦法,只能放句狠話:“楊銘,咱們......”

話到一半,他又說不下去了。

他只是個庶子,人家是晉王嫡子,最要命的是這小子在二聖那裡極為受寵,而他眼下是在大興。

在大興和楊銘叫板,純屬腦子被驢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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