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夏帝將目光看向了楚澤。
“楚澤!”夏帝出聲叫道了楚澤的名字,楚澤趕緊站起,夏帝歎息一聲道:“自古家國不兩全,為了大夏,苦了你們了,朕深感愧疚!”
愧疚什麽的,當然就是說說的。
夏帝要做的,不過就是收攏安撫人心。
做做姿態。
但是聽在這些年輕人耳中,確實有效果。
堂堂一國帝王,因為陳曦蕊的死,對楚澤說出愧疚之話,這是何等恩寵。
楚澤倒是無感,主要是他內心,沒有半點對皇權的敬畏和對皇室的崇敬。
這種表態,是真也好,是假也罷,楚澤從內心都不會去感恩戴德。
當然,他不是傻子,很清楚眼前這個老家夥希望他做出的反應,立刻做出一副激動的樣子,大聲道:“陛下說的哪裡話,我等將門,為國捐軀,理所應當!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而還,乃是我等榮耀,我妻曦蕊,縱百死亦無悔!”
嗯,反正不是自己死,而且老婆已經死了,再死九十九次也沒事...
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讓夏帝心中頗為欣喜。
小夥子上道啊!
只見楚澤衝著夏帝微微躬身,沉聲道:“陛下,我等大夏兒郎,皆渴望建功立業,然而臣,雖是男子之身,然資質魯鈍,又少不更事,荒唐度日,致使修為一塌糊塗,到了如今,也不過是煉皮七層,便是上了戰場,也是有心殺敵,卻力有不逮,只能見吾妻戰死而無能為力,臣深感慚愧。”
夏帝笑道:“有這份心,便是好的,武道天資,各有不同,你莫要過於悲憤!”
只是接下來,楚澤的行為,卻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只見他朗聲說道:“陛下,正所謂舉賢不避親,我家大哥楚無塵,自幼天生神力,高大威猛,勇猛無敵,且心懷報國之念,常常憂國憂民,渴望去北疆作戰,還請陛下,給我大哥一個機會,許他去北疆從軍!殺敵建功!我楚家一門,早已決意為我大夏盡忠,我三兄弟早有言在先,大哥若戰死,還有二哥頂上,我這無能之輩,便為我父養老送終,撫育子侄家嫂,以全忠孝!求陛下開恩,賞我兄長一個報效家國的機會!”
此言一出,楚無塵成了全場中心,楚帝也好,那些青年才俊也罷,一個個目光都看向了他。
楚無塵欲哭無淚。
北疆凶險,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不知多少青年才俊在其中折戟沉沙,一命嗚呼,且地處偏遠苦寒之地,此時京都雖下大雪,但是對比北疆,寒冷程度還是相形見絀。
說到底,如果有得選,又有誰想去北疆?
可是眼下這個情況,他能說他不想去?
還是說當個縮頭烏龜無動於衷?
皇帝可就在那裡看著他呢。
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在皇帝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如果真的讓皇帝不爽,他以後的日子可就難受了!
往楚澤身上推?
可是就像是楚澤說的,他TM煉皮七層....就是個純純的廢物啊。
思緒千回百轉,楚無塵卻並無辦法,眼看皇帝眉頭微皺,他趕緊起身,用足力氣吼道:“臣楚無塵,請去北疆,為國建功!”
皇帝看了看楚澤,又看了看楚無塵,玩味笑道:“不愧是我大夏好兒郎,諸位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大夏青年才俊,爾等都有殺敵報國之心,既然楚無塵願去,那便這樣,任你為前軍校尉,
去肖將軍處報道,待年後開春,便隨軍北上!” 肖將軍指的是肖萬裡。
大夏邊軍將領,三年一輪換,明年剛好是肖萬裡上任的日子。
楚無塵聽到這話,一顆心向著谷底深淵墜去。
此時心中,更是恨不得生撕活吞了楚澤。
皇帝拍了拍楚澤的肩膀,說道:“行了,你們這些青年才俊慢慢吃,多聊一聊,熟絡熟絡,朕有些乏了。”
說完,皇帝直接轉身離開。
所有人皆起身行禮,等到夏帝徹底離開鵬程殿,楚無塵一屁股坐倒在自己的位置上、
雙目怨毒的看向了楚澤,他怎麽都沒想到,一向看不起的楚澤竟然會在這時候給了他一刀。
楚澤也感受到了楚無塵的目光,他卻根本不在意。
不是喜歡找茬嗎?那就來吧。
另外一邊,夏帝回到了寢宮。
隨侍太監扶著他做了下去,這個太監也是須發皆白,但是皮膚卻潔白光滑,如同嬰兒一般。
“你覺得那個楚澤如何?”夏帝隨口問道。
老太監微微笑道:“有些小聰明的蠢人。”
“為什麽這麽說?”
“他今日時機把握的很準,剛才那種場合,楚無塵沒有拒絕之力,只能強吞苦果,可是他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從此以後,楚無塵必定對他恨之入骨,即便是楚潯,只怕也會心生不喜,此為其一。
其二,剛剛是陛下答應讓楚無塵隨軍,可若是陛下沒有答應,那楚無塵連半點損失都不會有,他卻要得罪楚家上下。
其三,如此行徑,難免在陛下心中留下一個愛耍小心機的印象, 從結果看,他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可是從長遠利益來看,他卻未必佔了便宜。”
夏帝靠在榻上,揉了揉自己眉心,輕輕歎息一聲道:“滿朝文武,最討厭的是誰啊?”
“應當是穆懷瑾!他身處密牒司,監察天下,時常抓住一些人的痛腳。”老太監回答道。
夏帝微微一笑,反問道:“那穆懷瑾若是害怕得罪人,害怕朕以為他耍心機,害怕參奏不成反噬己身,那他還有如今這個位置嗎?”
老太監頓時一愣。
夏帝看著桌上的青瓷杯子,喃喃說道:“你隻考慮楚澤會得罪人,你想沒想過,他若是不受排擠,怎會成為陳國公府上的贅婿?可見他本就與父兄不合!既然已經不合,何談顧忌?
至於耍心機?沒有心機,那是傻子!最起碼這小子敢耍!也拿準了時機!這便是他的能耐!
再說風險,什麽事情沒有風險?若是一點風險都不敢冒,如何成事?”
說到這裡,夏帝微微一笑,說道:“大夏勳貴之中,現在彌漫一種厭戰,逃戰之心。正因如此,朕今日才舉辦此宴,給這些年輕人鼓鼓勁。
楚澤別管心裡怎麽想的,今天的話,卻說的很貼合朕意,但是那個楚無塵,應對便顯遲滯,他若第一時間起身應下,說些豪言壯語,朕還未必讓他去,可是那種場合,他猶豫那一下,就是告訴所有人他不想去!
朕很不喜歡!那他就一定要去!
至於楚澤這小子到底是蠢貨還是人才,慢慢看吧...傳旨,任命楚澤為禁軍校尉,即日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