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李春草腦海中靈光一現,阿來夫把一個好像是鋁飯盒的東西扔進編織袋子的畫面閃現了出來。
“姐,我知道了!”說完,她急忙往外跑。
等其其格反應過來跟出去,發現李春草已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無聲地抽噎著。
“春草,這又是怎的了嗎?快起來,地上多涼,不怕坐病啊。”其其格拉起李春草。
“姐,我想起來了,阿來夫收拾倉房,把那個鋁飯盒扔進一個編織袋子裡了。可是——倉房裡和院子裡根本沒有袋子啊。”李春草哭喪著臉說。
“會不會是阿來夫裝車裡拉走了,然後,當破爛兒處理了?”
李春草轉身衝回屋抓起手機撥打阿來夫的電話。他正專注開車,一時沒有聽到。
“姐,這小子不接我電話了,是不是真生氣跑哪兒鬼混去了?”
其其格瞪了李春草一眼,說:你腦袋裡都瞎尋思啥呢?肯定是忙著是沒聽見唄。再打!
終於接通了。阿來夫把車速降了下來,按下免提:春草,我正往家趕呢,別著急,快到了……
李春草:我問你,你把那個編織袋子拿哪兒去了?
“編織袋子……”
“別豬鼻子插大蔥——裝像(象)兒了!”
“噢——是有個編織袋子,我拿走了。都是些廢銅爛鐵啥的,我就尋思賣了得了,省著佔地方……”
“我還佔地方呢,把我也賣了唄?你腦子裡裝的是啥啊?一天到晚就知道瞎尋思,趕緊給我拿回來。那裡面有我重要的東西!”
“啊?”阿來夫一腳刹車停在了路旁。
其其格接過李春草的電話,說:你啊啥啊?我的心臟都快讓你們“啊”報廢了,抓緊按春草說的辦!
“可是——”阿來夫終於鼓起勇氣說,“我把那些東西都賣了,我一回到公司正好他們來裝車……”
李春草聽到了,大喊:阿來夫,你馬上給我追回來!否則——你永遠別回月牙河的家!
阿來夫立即調轉車頭,往市區裡狂奔而去。他還琢磨呢:裡面有啥重要的東西,不會是她的金戒指掉裡面了吧?應該是,要不然不能這麽生氣……
…………
電影院裡,阿木古郎“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也未看電影”。他和那位夏佳怡並排而坐,一人一杯奶茶,中間放著一桶爆米花兒。此時,阿木古郎心裡已經是亂七八糟了,電影裡演的是什麽都不重要了,基本進入了“看場電影、不知啥名”的狀態。
…………
阿來夫趕到貨運站,那裡已經沒有幾輛車了。再一打聽,裝廢鐵的車兩個小時前就開走了,要想追除非用火箭。阿來夫和貨運站負責人商量,能不能給司機打個電話,對方說什麽都不肯——開大車的,沒有極特殊極特殊的事兒,輕易不給打電話,為了安全考慮。況且,你給多少錢說讓返回就返回啊?
阿來夫無精打采地回到自己車裡,開始琢磨:一個金戒指,頂多兩千多元,如果自己開著車去追,就算追回來,這成本可他麽麽的不會低啊。算了吧,破財免災——李春草你個敗家娘們兒,以後啥都不能給你買,戴在自己手上的東西都看不住!
穩定了一會兒,阿來夫拿過手機。
…………
安七十七和莎林娜從外而溜達回來,大致了解了發生了什麽事,雖然有些心疼、有些擔心,還是安慰了李春草。她終於停止哭泣。
其其格給爸媽使了個眼色,
兩人默默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西屋。 “那是小的溜兒將近一萬塊錢啊,啥是小數啊?阿來夫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兒掙來的。這要是能整回來還行,找不回來呢?”
“找不回來就找不回來,人還能跟著一起走啊?你可別磨叨了,讓春草聽著,成啥事兒了?當老人的,得學會壓事。”
莎林娜:別長個嘴就知道說別人,你也那個味兒!老鴰落在豬身上,就看別人黑看不著自己黑。我就不信你不心疼。
安七十七:哎——你這老太婆,嘴怎這麽歪呢?誰不心疼誰傻子!唉——聽天由命吧,遇到事兒就得往開了想,只要人好好的、沒災沒難的,比啥都強啊。沒聽人家說嘛,那啥是王八蛋,沒了咱再賺。
“說的比唱的都好聽。”莎林娜“哼”了一聲說,“你賺一個我看看?轉個圈兒都得迷糊半天,還賺錢呢,賺個六餅吧。”
…………
其其格拉著李春草的手,兩人都坐在炕沿上。
“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阿來夫一定能找回來的。退一萬步講,就算找不回來,丟了,又能怎地?居家過日子,說句不好聽的,有時人在家中坐,禍就從天上來呢,那不也得受著啊?想當初,我們家——那時候我還小呢,有一年吧,月牙河發大水,那水發的那個大啊,轟轟的都嚇死個人啊。那時咱家還在河邊住呢,就把房子都衝沒了,除了我們身上穿的那套衣服,別的也沒搶出啥東西,這才搬到你們現在住的這個地方。你看,這些年我們不都挺過來了嘛,而且現在過得越來越好……”
李春草:那時候,家家都那樣困難,誰都別笑話誰。現在不同了,你要是窮,那走到街上自己都直不起腰來。除非臉大心大不知道害臊的!
其其格:春草,你這不是挺明白的嘛,你是有文化的人,不像姐似的大字識不了一簸箕,你別鑽牛角尖兒了。人都說,錢這東西就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姐,關鍵是咱們缺這種身外之物啊。”
“只要人在,啥都不是事兒。你忘了,頭些年阿來夫一心巴火養土鱉,賠得快穿不上褲子了……”
“唉——”李春草攏了攏頭髮, 說,“大公雞洗開水澡——那是一毛不剩啊。”
“是啊,現在這不也緩過來了嗎?聽姐的,樂呵的,多大個事兒啊。該吃吃、該喝喝,破爛事兒別往心裡擱。”
李春草勉強笑了笑,說:話是好說,可是,剜誰的心頭肉誰不疼啊。唉,就怪這個阿來夫,沒事兒閑的,非要收拾衛生,整得好像上面要來檢查團似的。這回好,啥都整得溜乾淨,哪天把我也掃地出門,就徹底乾淨了……
其其格:你啊,還是沒轉過彎兒來。阿來夫是好心……
李春草的手機響了。
“是阿來夫打來的。”
其其格:快接,是不是錢找回來了?
…………
袁振富在自己房間裡弄著稿子,鋪展得滿桌子都是。他不會用電腦,全靠的是手寫。
袁月亮的房間裡,她正在和阿爾斯楞打電話,孟靜好奇在靠上前去偷聽,月亮推她又推不開,兩人僵持著,都憋著不笑。
袁野躺在沙發上玩兒手機,根本不搭理兩位姐姐。
“好了,按我的意思辦吧——對——不是商量,是通知——行了行了,我這邊兒有事兒了——”
袁月亮掛斷電話,扔下手機就去咯吱孟靜。
“你個小鈴鈴,啥事兒都偷聽,看我不收拾你的。”
孟靜便“鈴鈴、鈴鈴”地笑著躲到袁野身邊,喊著:袁野,袁野,快救我,月亮姐要收拾我。
袁月亮:好啊,你還知道搬救兵了?你請來的救兵,不好使,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