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景色往往是稍縱即逝的。月牙河村最美的季節同樣如此,仿佛人們還沒有盡情享受呢,季節已開始變換。
夏天,為何如此短暫?
天氣越來越涼了,鮮花或打蔫或枯萎,樹葉或變黃或飄落,“家在月牙河”鄉村旅遊火熱程度越來越淡了,受到衝擊最大的是“水上樂園”項目。
袁月亮並不擔心,因為這都是正常現象。旅遊業受季節因素的影響和製約,還是挺大的。
…………
當然,秋天自有別樣的韻味和風情,最重要的是,秋天還是收獲的季節。
豐收在望的原野,稻浪滾滾,片片金黃,沒有一丁點兒的肅殺之氣。
袁野與合作社的稻農都容光煥發,精神頭兒十足。有經驗的老莊稼把式小心地揉搓下幾個稻粒,看了又看,然後扔進嘴裡咀嚼著,滿眼放光地說:再有一周,咱們就可以收割了……
旁邊眉開眼笑的技術人員,翻看著一頁一頁的種植記錄,向老把式豎起了大拇指——說得真準啊。
…………
三春沒有一秋忙,那是真的忙啊。沒正式秋收呢,袁野便忙得不可開交了。收割機得聯系吧?晾曬場得清理吧?烘乾設備得檢修吧?加工廠得安排吧?銷售渠道得進行最後溝通敲定吧?等等,一天天的腳打後腦杓子。孟靜從袁月亮那邊徹底“退下來”轉移到袁野這方。
終於等到了收割開鐮這一天,在孟靜的建議下,還準備了一個小小的儀式。袁野一聲令下,幾位年輕人揮舞著彩旗歡呼起來,幾輛掛著彩帶的收割機一字排開向前推進。
就在袁野和眾人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散開的時候,突然有一台收割機停了下來,駕駛員跳下車一檢查,接著便破口大罵。
“出啥事兒了?”
人群有些騷動,袁野帶頭兒衝進地裡。
…………
豐收的喜慶樂章裡,竟然有如此不和諧的音符,水稻種植合作社又起波瀾。原來,由於有人搞惡性競爭,水稻收割時沒攬到活兒而嫉妒報復,偷偷往稻秧裡綁上鋼筋,破壞了正在作業的收割機。
什麽年代了,還有人搞這種破壞?陰險詭詐啊!喪盡天良啊!
袁野暴跳如雷,氣得直踢東西,腳上的運動鞋都刮出了一道大口子。他準備要在合作社內部深入追查,特別是這塊地的主人。
孟靜趕緊把袁野拉到一旁,說:你這是幹什麽?耍威風啊?你是合作社的理事長,要注意身份和場合,不能失態!
“我失態?綁鋼筋的王八蛋就是變態!不把他糾出來,哪個收割機還敢開動?誰知道他都使了多少處壞?”
“那你吵吵、嚷嚷,能解決問題嗎?如果這樣能解決問題,我跟你一起喊,我嗓門不比你的低!”
袁野逐漸平穩下來,還是氣鼓鼓的。
孟靜安撫他說:這塊地的主人肯定不會這麽乾,誰都不會傻到這種程度。
“那你說會是誰?”
孟靜瞪了袁野一眼,說:你是開玩笑呢還是認真的?我不是神仙,不能掐不會算,我怎麽知道會是誰?但是,有人能知道。
“誰?”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而且還有潛在的不可預見的風險,我們應該報警,通過法律渠道來解決,查出究竟是誰搗的鬼。”
袁野點點頭,眯著眼睛說:難道會是他?
孟靜:是誰?
“噢,誰也不是。我瞎說呢。”
接著又琢磨了一會兒,
袁野拿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
特木爾在家大發雷霆,話裡話外把矛頭指向了自己的一個親戚。言外之意肯定就是這小子乾的——吃人飯不拉人屎不乾人事的玩意兒,我怎麽和他沾上了親戚。
蘇合聽著聽著,心裡“咯噔”一下,暗自叫苦:不好!完犢子啦!弄不好,會整自己一身騷啊!
…………
蘇合害怕了。他來到村外假裝閑逛,其實是觀察著有關部門的行動,掃聽著村裡人的議論。他發現公安機關工作人員在研究村外路口的監控,更是嚇麻爪了,頭皮發炸,頭髮根根直立。
蘇合決定搏一搏。找到了袁野,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袁野很震驚,說:不能吧?他那人——瞅著挺好的啊?
“兄弟哎,你是我親哥,我求你了,可別哄騙我啦。你的心裡跟明鏡似的,不要再和我逗悶子啦,行不行?”
袁野: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別順著月牙河往南山繞,繞那麽遠不累嗎?你想怎樣就直接說。
“袁野,咱倆是啥關系?我不會禍害你的。真的,我敢對天發誓!”
“哎呀, 難道——是你綁的鋼筋?”
“滾蛋!誰綁誰是王八犢子!我就是要說,人家想要幹啥,和我沒關系。”
袁野把手一攤,說:目前看,沒有任何證據是他乾的啊?你擔心的是什麽?說說看。
蘇合氣得一跺腳,轉身就走,頭都不回地拋下一句話:說啥說?明知故問!
袁野笑了,喊:胖蘇合,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是合作社的負責人,我必須得報警。人家已經介入調查了,我沒辦法了……
“滾一邊子去吧!”蘇合往身後一甩袖子,哭喪著臉走了。
袁野自言自語道:這小子,說話坑哧癟肚的,不敞亮兒。出門走得急,把腦子落家裡了吧?
…………
他們都躲躲閃閃地說的是誰呢?
趙有亮!
幸福路村的趙有亮。
特木爾的表弟、蘇合的表叔趙有亮。
均是猜測,沒有實質的證據。但是,卻有根據,經過分析研判,趙有亮的嫌疑最大。
剛一入秋,趙有亮想爭取承攬下月牙河村合作社水稻收割的活兒,找到表哥特木爾幫忙,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因為他是什麽人品,特木爾一清二楚。一是自己不能開口去求情,臉面這東西和錢是一定的,得省著用;二是就算說了也不一定管用,因為合作社水稻收割早就有合作夥伴了;三是就算好使,他能放心地交給趙有亮去幹?他可是吃啥啥不剩幹啥啥不行的貨!
眼瞅著是塊肥肉在嘴邊兒放著,鼻子尖都碰著了卻死活吃不著,趙有亮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