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還只是有零星的幾個北方學子叫嚷嚷者。
很快這種全軍覆沒的悲鳴情緒,立刻點燃了所有的北方人,一個個高舉著右手,毫不猶豫的拿起旁邊攤販子的東西。
什麽雞蛋,什麽菜皮爛葉,毫不猶豫的砸向了金榜。
甚至有些人還直接把金榜給撕了下來,一邊咒罵著,一邊一窩蜂的朝著禮部,蜂擁而去。
數百名學子,公然的在街上鬧騰,巨大的動靜立刻吸引了禮部的官員。
這些官員當然不敢聽之任之,趕忙前去讓人去錦衣衛求援,調來了大批的錦衣衛校尉,防守在禮部的衙門前,防止這些鬧事的學子,衝擊禮部衙門。
眼見禮部鬧事無果,這些義憤填膺的北方學子,索性便直接調轉槍頭,大部隊直奔皇宮而去。
可皇宮同樣是守衛森嚴,畢竟是皇帝老兒的居住所在,哪能容許尋常的閑雜人等隨意衝撞?
衝擊宮門不成,這些北方學子索性就跪在了宮門口的院子,一個個嚎啕大哭,紛紛痛斥著本次科考的不公。
甚至一個個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說什麽考官劉三吾,竟然是收了南方學子的重金厚禮,所以這次這次的殿試名單,居然全部是南方學子上榜。
更是有人毫不猶豫的大聲嚷嚷,請求皇帝下令,將這些收取賄賂,舞弊科舉的考官全部處斬,以正科考風氣!
身邊的人也跟著附和,說什麽宰了考官不夠,南方上榜的所有進士,也一定是全部給了錢作弊的,建議皇帝全部將他們斬首示眾,剝皮抽筋。
……
在宮裡批閱奏折的朱元章,自然也很快聽到了這動靜。
翻出本次殿試進士的名單,果不其然,一看籍貫,123甲的進士,幾乎全部是南方學子。
北方學子一個都沒上榜,一個都沒有。
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大對勁的朱元章立即把太孫朱允文,考官劉三吾,都給叫到了禦前。
一臉氣呼呼的望著劉三吾,朱元章直接直奔主題:“外面那些學子吵鬧你都聽見了吧?!這事你怎麽看?”
下巴的發白,胡須微微顫抖,劉三吾一臉的坦然:“陛下,老臣的為人你是知道的,臣向來心胸坦蕩,不設城府,世人稱我為坦坦翁,臣的家中也是素來衣食樸素,老臣都快一隻腳踏棺材的人了,些許銀錢俗物,於老臣又有何用呢?”
一旁的太孫朱允文也連忙辯解說道:“皇爺爺,劉大人所言極是,劉大人入仕以來,其人正直方剛,在朝中聲譽向來極好,要不然,皇爺爺也不可能點他為本次科考的考官啊。”
鬱悶的眨了眼皮,朱元章朝著朱允炆揮揮手:“你出去一趟,替咱安慰一下那外頭的學子,就說此事咱已知曉,咱會盡快處理,給他們北方學子一個滿意答覆的!”
支走朱允文,朱元章眼神立即移到了劉三吾身上,言語之間不置可否:“這樣吧,命侍讀張信﹑侍講戴彝﹑右讚善王俊華﹑司直郎張謙﹑司經局校書嚴叔載﹑正字董貫﹑王府長史黃章﹑紀善周衡和蕭揖,以及已經殿試取錄的陳安﹑趙勁松,張丹青等,於落第的北方學子試卷中,每人再各閱十卷,然後報給咱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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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經傳出,苦苦守在宮外的北方學子,立即一聲歡呼。
看來皇帝還是非常通情達理的,這麽多北方學子的呼喚,皇帝多少次聽到了,並給出了切實的行動。
……
可這麽一來,被選中的張丹青,立即便有了一些許危機感。
歷史記載,這些參與閱卷的官員,連同之前的主考官,都會在朱元章的憤怒屠刀下,一個個被嚴厲處死。
狀元陳安,接下來更是會被五馬分屍。
懷揣著滿肚子沉重的心情,張丹青和陳安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在了眾多審卷官員身後。
還沒來得及遊街誇官的狀元陳安,一路上罵罵咧咧:“我說這些北方人啊,一天到晚真不知怎麽想的,自己沒考上,居然還有臉跑到禮部和宮門口來鬧事!
你們就等著看吧,再怎麽重新閱卷,他們考不上,早晚還是會考不上!”
張丹青輕輕用手肘子碰了碰他,嚴厲的瞪了他一眼:“行了!你丫的少說兩句,小心禍從口出!”
揚起眉頭撅著嘴,陳安滿臉的不在乎:“你何必替他們說話?他們敢做,他們有臉鬧,還不讓我罵了?”
一路罵罵咧咧的進入了奉天殿。
在朱元章簡單的宣讀旨意後,便讓眾人開始閱卷。
然而調查小組經過數日的覆核,眾人做出的調查結論,再次讓朱元章瞠目結舌,經複閱後上呈的試卷,文理不通,並有許多犯禁忌之語。以考生水平判斷,所錄取的南方人皆是憑才學錄取,無任何問題。
……
消息一經傳出,聞訊而來的諸多北方學子再次沸騰,紛紛跪在宮門口,指責這些官員受到了主考官劉三吾的暗示和賄賂,一定是這些官員,把北方學子考得比較差的陋卷,拿出來作為評判標準。
這是典型的暗箱操作呀!
被眾多北方學子二度逼宮的朱元章,憤怒的逐個翻過所有審卷官意見和結論,氣的是暴跳如雷。
毫不猶豫的便下令,把這些審卷官員全部鎖拿入獄,包括之前的主考官劉三吾,白信蹈等人。
收到朱元章指派的錦衣衛指揮使蔣瓛,正準備領命而去,忽然下意識的抬起頭:“陛下,負責審卷的,還有一個張丹青,要不要也把他捉進牢裡?!”
朱元章閃過一絲凌厲的眼神,像刀子一般的在蔣瓛身上掃視而過:“不該你問的別問!
”
斥退蔣瓛後,朱元章默默的從預桉上拿出了一份奏表,這是張丹青閱卷後的結論,也是讓朱元章感到最滿意的一份。
張丹青在奏表上聲稱:此番北方人落榜,倒沒有任何的舞弊現象,蓋因北方連年戰亂,北方大多數地方連吃飯穿衣都成問題,更不要說有那個錢來讀書。
反觀南方,自唐宋以來,南方本就是富庶之地, 且受到戰火的波及較小。這些地方的學子,也更加有錢和優越的環境來靜下心來讀書,並且可以出錢購買大量的藏書,甚至為自己請上名家大儒來輔導。
此消彼長之下,北方學子的考試能力又怎麽能和南方相比呢?落榜也就成了意料之中的事了。
並且不光是北方,大明的西北和各個邊疆一帶,這種情況還會更加嚴重,包括朝廷剛剛收復的雲南。
而張丹青的建議是,解決方法可以分為上下策:
上策是:從北方落第學子之中,挑出較好的30份試卷,與南方的31份試卷,作為共同登榜。
下策是:從今以後,南北兩榜分開,南方考南方的,北方考北方的,互不同屬干涉,分別設置南榜狀元、和北榜狀元,兩榜並立!
並給出了充足的理由:一個國家需要穩定和強大的凝聚力,就必須做好平衡每一個地域,科考也是同理,北方平定時間不長,很多人心念舊元,這是個非常危險的因素,適當的扶持和凝聚北方人心,就顯得格外有必要了,
當然,這種策略可以適用於,包括南邊剛平定的雲南,以及甘陝一帶的窮苦邊疆地方。
……
可偏偏這麽一份讓朱元章滿意的奏表,卻遭到了其他所有審卷官的反對。
一想到這,朱元章緊緊的捏緊拳頭,指關節格格作響,牙齒裡蹦出來一句陰冷的話:
“這些人,真以為咱殺人的寶刀,已經生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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