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驚恐地望著眼前一身紅衣的余婷,渾身像稻草窩一樣的長發,髒兮兮而有些敷滿了泥灰的臉孔,任誰看到都會覺得這是一個瘋子。
尤其是聽著她那些狂妄而又不著邊際的話語。
張丹青緊緊的咬了咬牙,腮幫子微微鼓起。
冷哼一聲,毫不猶豫的轉身走出了詔獄。
……
眼見張丹青走進屋的堂上官許宗,連忙起身高興的說道:“你終於回來了,弟兄們還等著你一起吃早飯呢,那個誰,去去去去廚房裡拿些包子饅頭來!大夥隨便吃一點!”
張丹青抬手打斷了他的話語,嘴唇有些哆嗦說道:“我們一起去廚房一趟!剛剛我在詔獄裡,那個瘋女子余婷,說是在蒸籠裡,蒸了你們錦衣衛衙門的一個校尉。”
房間裡眾多錦衣衛,一臉無語的望著張丹青,很多人都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丹青先生,那不過是一個瘋女子罷了,她說的話也能信嗎?”
身邊的堂上官許宗陰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的直接往後廚奔去。
負責燒火的一個錦衣衛雜役,眼見長官們陸續進來,連忙站起來說道:
“諸位大人來的早了些,這一籠包子饅頭,還沒蒸好呢!”
緩緩轉過頭來的堂上官許宗,勃然大怒的說道:“來人呀!將這個燒火的雜魚給我綁起來!好生的嚴刑拷打,我倒要看一看,他究竟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竟敢活活的把錦衣衛的校尉,放到蒸籠裡直接蒸死!”
那個燒火的雜役連忙擺手,一臉驚恐的辯解說道:“冤枉啊,大人!冤枉啊,我是個蒸包子的,向來都是為衙門做一些吃食,可從來沒乾過什麽壞事。
再說了,這個蒸籠雖然有點大,可要放一個人的話,還是放不下去的,除非把這個人給骨頭打斷,揉成一團!否則是放不進去的!”
堂上官許宗哪裡還聽他這種亂七八糟的解釋?
直接大跨步的走上前去,伸手一把揭開蒸籠蓋子。
眾人哇的一聲齊呼,連忙一個個驚恐的向後退去。
就連揭開蓋子的堂上官許宗,也是雙眼瞪得圓圓的,滿臉的不可置信。
只見這一個碩大的蒸籠裡,哪有什麽包子饅頭?
分明躺著一個穿著白色睡衣的錦衣衛,整個人身子蜷縮的,貓在蒸籠裡頭。
長時間的蒸煮,讓他的身體都開始有些泡腫。
蜷縮的身體一動不動,分明已經沒了聲息。
最後進來的張丹青一臉疑惑的看著眼前一幕,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指了指蒸籠裡躺著的那個錦衣衛:“這人誰呀?”
哼哼的咬了咬牙,堂上官許宗雙手手指頭捏的格格作響,幾乎是從牙關子裡蹦出了一句話:
“這是咱們錦衣衛詔獄裡看守牢房的校尉。”
……
眾多錦衣衛七手八腳的,把這個蒸籠裡的校尉,抬到了休息室。
不管是堂上官許宗,還是身上帶傷的校尉周攀,一個個臉色都非常陰沉。
休息室裡氣氛極其詭異。
人人都感受到了些許空前的壓力和威脅。
這才幾天功夫,錦衣衛衙門裡就接連死了這麽多的人。
而且一個一個,死法都這般的陰森恐怖。
甚至還扯上了玄之又玄的十八地獄。
任何一個人,但凡被凶手如此針對,難免會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坐在椅子上的周攀,憤怒的站起來,正準備說一些譴責的話,
卻意外的扯裂了傷口,疼的他嘶嘶直叫不已。 張丹青拿著一碗白酒,和一些白布,慢慢的走到周攀面前,按住他想要起來的身體:“別亂動,你傷口血液雖然凝固,但是不經消毒的話,很容易被感染的,坐著別動,我給你消毒包扎一下!”
雖然聽不懂,感染消毒是何意義,校尉周攀倒也能感受到對方的一片好意。
尷尬的笑著坐著說道:“多謝丹青先生了!”
眯了眯眼的張丹青,一邊給他清洗傷口,一邊玩味的說道:“可苦了你了,自己拿刀砍傷肩膀應該很疼吧?!”
聞言的堂上官許宗立馬霍得站起身來,右手悄悄按下刀柄,整個人雙眼瞳孔微縮,惡狠狠的望著周攀:“丹青先生說的可是真的?!”
眼神略有慌亂的周攀,尷尬的笑了笑:“大人別誤會!想來定是丹……青先生,和我開玩笑的!”
張丹青搖了搖頭,半碗白酒直接就倒到他肩膀的傷口上,疼得周攀咧嘴直叫,張丹青連忙將他摁在椅子上,有些玩世不恭的說道:
“你這伎倆騙別人倒可以,騙我就有些太嫩了!肩膀上的傷,自己割傷和別人砍傷完全不一樣。
若是對面有人拿刀砍你,不論是角度力度,以及傷口的兩端,都會非常明顯!
而你的這個傷口,顯然是自己用右手,把刀架在肩膀上,緩緩拖劃而成,所以傷口,兩端尖細而中間寬,且深度也是中間偏深,力度也是壓根不值一提。
許大人我說的對吧?!”
緩緩拔刀的堂上官許宗,肯定的點了點頭,神色肅殺說道:
“我一生殺人無數,雖說不曾留意這些細節,但什麽方式造成的傷口,還是能辨別出來的。丹青先生說的沒錯,
周攀!你到底是什麽人?!在自己肩膀上割出個傷口,想來是為了遮掩你才是凶手的目的吧?!”
在椅子上有些坐立不安的周攀,看著一眾錦衣衛,齊齊按向刀柄,不約而同向他走來,有些恐慌的嘴唇微微哆嗦:“冤枉啊,大人!我與眾多錦衣衛弟兄們無冤無仇,何必要冒著這個殺頭的罪過,去搞這些事情?”
擱下酒碗,張丹青拍了拍手站起身來:“不急不急,我也沒說你是凶手,不過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不妨和大夥解釋解釋,為何你要在肩膀上自殘的劃一道傷口出來?!否則這裡這麽多的錦衣衛,怕是沒人願意相信你!”
額頭上冒著密密麻麻細汗的周攀點了點頭,咽了咽口水說道:
“我說,我說!本來我在饒州一帶,承蒙陳百年大人的提攜,這才做了錦衣衛,本想著跟他一道進了京城,說不定就可以再升一級官階,可誰曾想到?
京城裡連連這麽多錦衣衛大官被殺,我也生怕被凶手給盯上, 兼之我最近多有偷懶,常常被上官給斥罵責罰,便想在自己肩膀上造一個傷口,借著養病的借口,到時候被下放到地方上任職,也總好過在京城裡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說不定哪天就被凶手給盯上了!
我怕啊,我是真的怕呀!”
這……
搞了半天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整了這些莫名其妙的動作。
“窩囊廢!”堂上官許宗忍不住的開口,朝地上吐了一口水。
眾人也虛驚一場的收刀入鞘。
就在眾人放松情緒之時,張丹青依舊有些不依不饒的站在他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看的周攀渾身毛骨悚然,怯生生的嘴唇開始哆嗦:“先……先生為何一直這麽盯著我?”
張丹青嘿嘿一笑,指著他的袖子說道:“我丟了一個玉手鐲,你這般說話哆嗦,心虛的樣子,該不會是你拿了吧?”
周攀有些鬱悶的撩起袖子,露出他的右手,面紅耳粗的跟著脖子大聲說道:“先生怎麽可以如此辱我?我周攀,豈是那種貪財忘義之人!?”
高高舉起的右手,得意的在張丹青面前晃了晃。
可誰知張丹青卻有些滿不在乎的搖了搖頭:“我一個大男人,好端端的怎麽會戴玉手鐲?
倒是你手腕上的這幾道抓傷,都已經結疤了,看起來也應該有幾天時間,能不能解釋一下!?”
像是觸電一樣的縮回了手臂,周攀支支吾吾的,有些才發現上了當一般,驚恐的望著眼前的張丹青。
驚駭而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