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長!他不見了!”東洋女人接受過極其嚴格的軍事訓練,可是文搏魔神一般的身影在她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見著文搏失蹤她沒有安心,反而警覺地四處張望,似乎河岸的每一處都會衝出一個手持鐵槍的男人殺來——哪怕文搏的鐵槍此時已經釘在船上。
“逢大事要有靜氣!”禿頭男人毫不留情的呵斥,轉過來卻對身邊一個戴著眼鏡披著布掩蓋模樣的青年恭敬的說道:“皇帝陛下請放心,區區賊子彈指可滅,到了海上就是我們東洋人的地盤……”
這人不問可知,就是東洋人此行的目標人物廢帝傅儀了。(避免和諧略微改動名字)
而被稱為機關長的男人才是此次行動背後真正的策劃者,別看他樣子就是個又老又禿鼻子下面留著衛生胡的猥瑣男人,可他的身份極為顯赫,正是東洋在華夏地區的特務頭子,有著東方勞倫斯之稱的土肥原賢二。
此次土肥原賢二親自帶隊行動,他本就是極為嚴苛謹慎的性子,怎麽會容忍屬下慌張錯亂,所以立馬訓斥東洋女人。
土肥原賢二話沒說完,船底發出一陣晃動,劇烈的搖晃讓渡船上所有人都差點翻倒。
“他在船下!”東洋女人幾乎要尖叫出來,土肥原賢二眼中厲色閃過,強忍住扇她耳光的衝動,畢竟傅儀極為信任這個東洋女人,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折了女人的顏面。
“不要慌亂,駛快些!他敢爬上來你們就殺死他!”土肥原賢二極有分寸,這等時刻依然指揮若定,輕松的分配好剩下幾名手下的工作,只剩下禿頭男人、東洋女人和另一個身穿藏青色和服的禿頂男人形成三角形護住傅儀。
宮若梅此時縮在角落中,對於東洋人的紀律性與嚴密的防備感到絕望。她一直被東洋女人挾持不得逃脫,好不容易在東洋女人和禿頭男交接之際覷得機會正要逃脫之際,卻被那個穿和服的禿頂男人一擊放倒,直到這時候宮若梅手腕手肘還在發疼。
宮若梅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一身八卦掌功夫盡得其父真傳,只是身體尚未長成力氣不足,誰料那禿頂男人武功極其古怪,似乎每一招都是針對人體關節弱點而發,輕松出手就將蓄謀已久的宮若梅擊倒。
所以宮若梅現在眼見渡船上混亂不堪也不敢貿然逃跑,因為那和服的禿頂男人眼眸如毒蛇一般銳利,似乎看破了她一切動作。
再說到渡船上的東洋人手下,有了主心骨很快就不再慌亂,紛紛嚴陣以待,握住手槍只等文搏一冒頭就把他殺死。
“船在漏水!”這次那東洋女人沒喊,反倒是那穿和服的男人開口,語氣中充滿了困惑。
誰料為首的土肥原賢二不慌不忙,又分出人手查看何處漏水,同時保持警戒絕不給文搏可乘之機。
被分派出去查看漏水的東洋武士極其謹慎,每一個細小的地方都檢查一遍,直到走進死去的同伴身邊,方才發現端倪。
原來文搏投擲來的鐵槍勢頭極猛,刺穿人體之後扎進船底,將船底也破開一個小洞,此時正從這屍體背後潺潺的湧進水浪,雖然不算很大的缺口,可這樣下去定然會沉船。
於是這武士一邊跟機關長賢二匯報,一邊就要挪開屍體去堵塞漏水口。
誰料他剛把屍體搬開拔出鐵槍,心中驚詫這槍居然如此沉重,渡船正在此時又劇烈搖晃開來,程度遠勝之前。於是這名武士踩在水漬當中一個不留神就要摔倒在船舷之上。
他的同伴見狀趕忙來扶,剛一轉身便聽見身後突然水花四濺之聲響起,一條渾身濕漉漉的大漢從水中一躍而出,跳到他背後鎖住脖子就要一把將他扭斷。
“砰砰!”槍聲如雨,這時候東洋人哪還不知道文搏趁機衝上渡船,不管不顧的對著他和被挾持的同伴一通亂射。
鮮血飛濺,文搏身前那名東洋武士身體劇烈抽搐後失去動靜,文搏恍若無覺將這人屍體當做盾牌頂在前頭,如虎入羊群輕易殺進渡船的東洋人群當中,這下那些人手裡拿著槍械反而不敢開槍,紛紛徒手撲了上來,想纏住文搏給同伴機會。
他們失算了,他們哪知道文搏的本事,只見他拳頭猶如鐵錘,出腿好似鋼刀,但凡出手就要人性命,一時間根本無一合之敵。刹那功夫就把身側東洋人清理一空,各個死狀淒慘。
文搏心中慶幸還好身上夾克沒有脫下,剛剛雖然用屍體擋住手槍射擊,但是也有幾顆彈頭穿透人體後打到文搏身上,但是本身動能喪失眼中外加文搏身上有鋼甲片,這才沒有中槍。
同時也多虧文搏帶了拳套,否則如此全力出拳就連泰森都得骨折,因為被他打中面部的人無不是骨骼塌陷血如泉湧般從鼻子裡嘴裡冒出,這樣巨大的力氣反震過來文搏自己也得受傷。
他如同東洋傳說中吃人的魔神一樣站在渡船中央,潺潺的流水從他腳面蓋過,可文搏一步步走得極為穩當,就要走向躲在船艙角落的戴眼鏡青年,其他人在他眼中仿若無物。
“這位武士,請止步!”禿頭男人此刻光溜溜的頭頂已經汗出如漿,他筆挺的西裝更是沾滿了屬下的鮮血,然而他依然保持著鎮定,試圖說服文搏,“你需要什麽東西,大東洋帝國都能滿足!只要你保護我們前往關外,榮華富貴,醇酒美人,應有盡有!”
文搏差點笑出聲來,他都殺到這裡來了這人居然還想勸降,不過文搏其實知道這人是在拖延時間,就此停下腳步,看也不看禿頭男人,反倒是望向了戴眼鏡青年身邊的一個瑟瑟發抖的身影。
“閣下未免太小瞧我了,你這呼吸均勻手腳粗壯,一看就是精通武藝的高手,裝作婦孺是不是有些無賴?”文搏早已察覺到在傅儀身邊有些人瑟縮發抖,一開始以為是廢帝帶著的家眷,可是再一看其中有個人狀態明顯不對,仔細觀察後果然如此。
隨著文搏開口道破行蹤,那人也不再偽裝,掀開蓋在身上的毯子站了出來。
正是之前那名貼身保護傅儀的禿頂和服中年男子,他在渡船搖晃之際就知道文搏要上船,可他自己也是不通水性的,於是靈機一動裝作傅儀家眷躲藏起來,等待文搏靠近之際暴起發難——這在東洋人的武道中不算卑鄙,反而是極為推崇的謀略。
文搏定睛一看,這人個子極其矮小,比文搏低了兩個頭,大約四五十來歲年紀的樣貌,頭頂都禿了大半,但是身上肌肉結實緊致,四肢短小卻不顯得猥瑣,身上穿著件東洋人常見的和服,輕蔑的抬頭看向文搏。
然後他開口了,只是文搏沒聽懂,因為這人說的全是東洋話,文搏就懂兩句日常問候的話,還是在堅村咖啡館的時候和東洋女學的。
好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那位禿頭男人依舊保持風度,讓身邊的東洋女人翻譯,“植芝盛平先生說你的武藝很不錯,但是天不假年讓你在極盛的時候遇到了他,合該你殞命於此。”
這話一出,文搏倒是沒怎麽動容,宮二小姐卻有些發愣,她被這個禿頂男人輕易擊倒,見識過那古怪的東洋武術,覺得他是個很厲害的武道家。
但是文搏的煞氣宮二同樣親眼所見,她師兄馬三何等身手?被文搏打殺幾無還手之力,如今碰到這禿頂男人,兩人眼見著就要分個高下,宮若梅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擔憂。
如果文搏贏了,她能逃出升天,然而文搏殺了她師兄,雖然馬三咎由自取,可是宮若梅還是無法接受。
但若是禿頂的東洋男人贏了,宮若梅逃跑就沒了指望,但勉強算是為馬三報仇。
少女腦子裡轉過無數念頭,還是覺得讓文搏贏吧,東洋人更可恨。
而渡船上的土肥原賢二胸有成竹,他此行帶上植芝盛平果然發揮作用,作為在東洋享有大名,軍隊都延請他作為教官的武道家,一身本事可不是開玩笑。如今東洋武學界百花齊放,其中唐手、柔道算是最頂尖的兩強。
可植芝盛平橫空出世,一身驚人業藝居然破去各路柔道家仗之橫行的摔、投、寢技法,據說馬上就要開創一門新的武學,是開宗立派的大高手。這年輕人再是凶悍,能敵得過東洋兩千年的武學傳承孕育出的傑出人物?
土肥原賢二心想,若是植芝盛平能留手一二那就好了,到時候定然要文搏親眼見證東洋武道家踐踏在華夏武學之上。
不過轉念一想,這等凶人還是死了安心,於是土肥原賢二暗中對植芝盛平施以眼神,暗示他不必顧忌,全力擊殺此獠。
不過文搏不知道東洋人想些什麽,他也不在乎。
文搏低頭看向這人,努力回憶起植芝盛平這個名字,雖然有些印象,但是不深,估計並不是有什麽驚人本事的東洋武者,便開口說道:“廢話太多了,出手吧。”
說完,文搏一個虎撲衝上,伸出雙手就要去拿那人肩膀。兩人身高相差太大,體重更是超出這人一截,所以文搏居高臨下輕松伸手就能越過對手防線抓住肩膀,任意施為。
可是文搏這一招出手竟然落空,這看上去不起眼的禿頂中年仿佛看穿了文搏的招數,也不躲閃格擋,竟是以掌做刀,繃直手指朝上戳刺,瞬間打中了文搏肘彎。
“愚蠢!”這次不用翻譯文搏也聽懂了這人的話,他肘彎一陣劇痛,沒想到這人真有兩把刷子,竟然能用如此精妙的招數反擊。
可是植芝盛平的顯然錯估了一件事,那就是文搏的抗擊打能力遠遠超出此時之人想象,雖然肘彎劇痛甚至肌肉都有些酸痛,但是兩人力量差距太大,植芝全力一戳文搏無動於衷。
反手一擒,快若閃電般牢牢抓住植芝盛平打向他的手刀,隨後猛然發力,將植芝整個人像是從地裡拔蘿卜似的從渡船上扯到空中,身在半空就要用一招過肩摔將他砸下。
“植芝先生一定是要用他無敵的關節反擊技殺敗這鬼神!”東洋女人雖然不懂武學,但這並不妨礙她為植芝盛平歡呼打氣。
可身在半空植芝盛平心中大駭,哪管同伴還在叫好。他自幼習武,對於東洋各家武學都有涉獵,春秋鼎盛之年學習柔道後武功大成,可是他極其不喜柔道的來歷——因為柔道前身柔術脫胎於華夏武學,這對於植芝盛平來說是極為不潔、肮髒的武學。
所以植芝盛平後半生潛心研究如何破除柔道的技術,如今一身武藝臻至化境,對於柔道有著無數種克制方式。
後世他將這門武學稱之為合氣道,而合氣道的練習者將植芝盛平尊稱為“開祖”以紀念他對於合氣道這門武學的開創壯舉。
例如剛剛他用手刀斬向文搏手腕、肘彎就是他鑽研出破壞柔道高手擒抱的技術之一,利用打斷對方節奏,傷害關節、肌肉的方式製止柔道家的動作。
奈何文搏一身體魄近乎非人,能讓東洋最頂尖柔道家在劇痛下收手的招數對文博來說並無大礙,於是植芝盛平立馬失手被擒。
但是驚慌之中植芝盛平也未忘記反擊,反手握住文搏抓在他肩膀上的一隻手,隨後用一式腕緘試圖扭斷文搏手臂——說來好笑,到了危急關頭,植芝盛平反而用上了柔道的招數反製文搏。
這也正說明了植芝盛平是對於柔道研究得非常深刻,方才敢於開創一門反柔道的技術。
文搏哪管這些,他心中大奇,卻是為了植芝盛平這一手腕緘。
這招在後世有著巨大的名聲,被柔道家木村政彥發揚光大,人稱木村鎖是也。沒想到從來都是文搏用柔術對付別人,今日卻讓人反製。
可文搏跟陳識交手時差點吃虧後變得更加謹慎,此時哪怕優勢巨大也沒忘記防備擒拿柔術,他的手臂所在位置非常狡詐,植芝動作成型到一半就發現因角度問題無法完成動作,無奈之下他接連使用肘擊、手刀,連連打向文搏手腕、手肘關節,要不是兩人臂展差距太大,植芝本想著的是攻擊文搏腋下。
不料文搏胳膊穩如鋼鐵,在植芝盛平的打擊下紋絲不動,植芝盛平情急之下就要過腿纏住文搏肩膀,騰出手臂抓向文搏脖頸,試圖完成一招絞技來扼殺文搏。
“就是這招!”土肥原賢二捏了一把汗,可是看到植芝盛平要用如同蟒蛇般的絞殺手法殺死文搏之時,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氣。
可不等土肥原賢二把懸著的心放下,場上局面一落千丈。
文搏怎麽會不防備對手柔術?他自己就是柔術快要達到巔峰的高手。雖然不知道植芝盛平想用什麽招數,因為這個姿態可以選擇的變招很多,但是文搏肯定不會讓對方動作成型,將植芝盛平舉在空中接連出膝撞擊對方胸腹。
植芝盛平有苦難言,文搏力氣大過他太多,兩次膝撞好似鐵錘,打得他一口淤血衝進喉嚨,強忍住痛苦又被他吞下。
見著此人連遭重創快要黔驢技窮,文搏便不再猶豫,臉色不變,一手抓著植芝上臂,一手抓著腰帶。
植芝盛平心頭大駭,狂呼:“我認輸!我認輸!”
可惜他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文搏不懂東洋話,而懂東洋話又懂中文唯獨不懂武學的兩名“中國通”此時面面相覷,明明植芝盛平看上去一直是優勢啊,為什麽高歌猛進到了投降的地步?
不過這不妨礙兩人片刻後下了決斷——大東洋帝國的武士可以死但是不能投降!
於是可憐的植芝盛平求饒之聲根本沒人替他翻譯,就眼睜睜見著文搏屈膝下蹲形成半跪姿勢,雙手猛然向下一砸!
“啊!”
“哢!”
分不清兩次聲音誰先誰後,剛剛還牛氣衝天說要讓文搏殞命的植芝盛平滿頭汗如雨下倒在地上劇烈掙扎,他的腰部反向前扭曲成殘忍的角度,這狀況文搏都不用細看,就知道不但腰椎斷裂,內髒也破損嚴重。
“你,你居然殺了植芝先生!”東洋女人嚇得雙腿一軟坐倒在船艙的水裡,她從沒想過這名東洋武界享有巨大名聲的前輩居然不是文搏一合之敵。
“他很有名嗎?”文搏不以為意,隨手將在地上慘叫的植芝踢進水裡,撲通一聲,植芝盛平強烈的求生欲望使他還想掙扎,可是癱瘓外加內髒出血讓他的掙扎變得無助,在眾人驚恐畏懼的眼神中漸漸沉入水中。
說來好笑,植芝盛平如此敵視華夏除了本身自大之外,還跟他早年在蒙古投身叛軍跟張大帥作戰有關,被張大帥帶兵輕松殲滅,喪膽的植芝盛平立馬做了逃兵潛回東洋,直到張大帥死後方才敢跟土肥原賢二來到華夏。
可惜這次他做逃兵的打算落了空,被東洋人自己給阻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