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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從挖地道開始》第274章豎子不足與某也
是夜!

 距離雍城三十裡的扶風城內,燈火通明。

 嬴政背負著雙手,凝望眼前的地圖。

 此次大巡狩,主要是出巡隴西,北地兩郡。

 其目的有兩個,一個是與蒙恬商議反擊匈奴的事宜,二個是巡查隴西戰事。

 東巡路線除雍城之外,分別路過陳倉,上邽,臨桃,北地等郡,經雞頭山直道,回鹹陽中宮。

 】

 雖然第一次大巡狩的路線不長,但經過的地方,大都在草原邊陲,並且時常有匈奴襲擊的可能性危險,其艱難險阻,不言而喻。

 “陛下....”

 此時,書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趙高側身望去,發現是廷尉李斯,朝嬴政輕聲呼喚了一句。

 “嗯。”

 嬴政輕聲應了一聲,沒有回頭。

 趙高又連忙道:“啟稟陛下,李廷尉求見。”

 “這麽晚求見,想必是有要事,宣他進來吧。”

 嬴政眉頭微皺,大袖一甩,轉身看向門外。

 只見李斯匆匆走到他身前,躬身行禮道:“老臣李斯,拜見陛下!”

 “愛卿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嬴政平靜地詢問道。

 李斯拱手道:“啟稟陛下,鹹陽傳來奏報,子嬰公子與六國余孽勾結,已叛逃出城!”

 “子嬰叛逃?”

 嬴政一愣,旋即面色微沉,冷聲道:“可有證據?”

 “有!”

 李斯恭敬應答,而後從袖口掏出一封奏折,遞給嬴政:“這是楊中尉派人送來的,請陛下明察。”

 嬴政接過奏折,粗略一掃,頓時怒喝出聲:“好大的膽子!”

 “陛下息怒,楊中尉已經派人將他的朋黨抓起來了,廷尉府正在連夜審訊,相信很快就能查清楚原由!”

 “哼!”

 嬴政冷哼一聲,隨手扔掉手中的奏折,沉沉地道:“這對父子,沒一個讓朕省心的,當真以為朕不殺他們?”

 說完,扭頭朝趙高道;“趙高,傳朕旨意,讓楊端和全力搜捕子嬰,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諾。”

 趙高應諾一聲,連忙退出書房。

 嬴政目送他離去,再次看向李斯:“廷尉,趙昊那小子在鹹陽可還老實?”

 “回陛下,據老臣的人稟報,公子似乎在預謀什麽計劃,而這計劃,很有可能跟陛下有關。”

 李斯如實答道。

 嬴政微微蹙眉,稍作沉吟,便若有所思的道:“那小子一心想覆滅六國余孽,特別是那個叫項羽的人,看來,他是想拿朕當誘餌.....”

 “啊?”

 李斯嚇了一跳,心說他怎麽敢啊!

 雖然這個辦法確實有效,但拿自己父親當誘餌,著實有些大逆不道。更何況,這還不是一個簡單的父親角色,而是身系整個帝國的大秦皇帝。

 這要是傳出去,皇族顏面盡失先不說,就說讓大秦皇帝涉險這條罪,都夠他車裂的。

 “陛下,老臣以為,公子昊這計劃並不可行,陛下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李斯內心深處,極不讚成這個冒險的計劃。

 但嬴政卻不以為然的笑道:“朕一生之中,經歷過不少險事,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為何?因為朕乃天命之子!”

 “陛下的意思是.....”

 “朕會配合他!”

 “這....”

 李斯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嬴政笑呵呵的看著他:“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那小子的計劃是有效的,否則子嬰也不可能輕易反叛,如果朕猜得不錯,那小子應該知道子嬰身份了!”

 “更何況....”

 話到這裡,頓了頓,又收斂笑容道:“朕沒有那麽多時間跟他們浪費,不過是當個誘餌罷了,朕會好好配合。”

 “陛下請三思啊!”

 李斯依舊有些擔憂的朝嬴政拱手:“那些六國余孽在暗,我們在明,萬一陛下有個閃失,臣等萬死難辭其咎。”

 “放心,那小子給朕準備了防身的物件,東西都在馬車上,哪怕是天下第一刺客,都近不了朕的身!”

 嬴政對趙昊交給自己的東西,非常有信心,畢竟他曾親自試驗過那些東西。

 其威力比弩箭都可怕。

 面對李斯的再三勸阻,嬴政似乎‘吃了秤砣,鐵了心的’執意配合,而李斯也只能無奈答應。

 “好了,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不可聲張!”

 嬴政擺了擺手,忽又想起什麽似的,皺眉道:“朕才剛出鹹陽,就發現沿途的村落人煙稀少,這還是內史地,難道真如我兒趙昊所言,朕在過度消耗民力?”

 “這....”

 李斯面露遲疑之色,不知該如何回答。

 嬴政眼睛微眯,而後直截了當的追問:“朕打算停止驪山陵寢和長城兩大工程的遠征傜役,該用本地,或附近郡縣的傜役,不再征發六國各地的傜役,廷尉覺得如何?”

 李斯想了想,拱手道:“回陛下,此策雖好,但難以實現。”

 “這是為何?”

 嬴政詫異:“難道有人敢阻撓朕的命令?”

 “非也!”

 李斯搖頭道:“我大秦律法嚴明,任何人都不敢阻撓陛下的命令。”

 “只是.....”

 說著,他歎息一聲,又接著道:“陛下執政多年,可能忽視了一些細枝末節,若以關中民力修建陵寢,所能征發者,無非是關中老秦人,以及遷徙到關中的六國貴族與黔首;

 如此一來,驪山陵寢會成為禍亂的根源!”

 “這又是為何?”

 嬴政大感意外。

 李斯滿臉誠懇的道:“我大秦覆滅六國後,驪山陵寢便開始大修,集中了超過十萬的六國罪犯,人雲曰:刑徒也。”

 “若再征發遷徙到關中的六國貴族修建陵寢,驪山將聚集數十萬六國舊人,屆時六國貴族趁機起事,便成了掣肘之患!”

 聽到這話,嬴政默然,良久之後,感慨似的道:“朕欲改變現狀,可惜捉襟見肘,時也勢也....”

 “陛下也無需擔憂,公子昊已經警示陛下,人力過度消耗的問題,只要我們按照他的策略,集中力量辦一件事,提高工程效率,相信不出十年,就能緩解民力消耗的問題。”

 “呵....”

 嬴政呵了一聲,沒有多言,徑自走出書房,一個人轉悠去了。

 李斯看著他的背影,呆立在原地,不知所以。

 這時,蒙毅從門外走進來,朝李斯拱手道:“廷尉,明日還要趕路,先回去休息吧,陛下若有事,我會及時通知您的!”

 “哎。”

 李斯看了眼蒙毅,不由長歎一聲,道:“蒙毅啊,大秦新政如屢薄冰,陛下憂心,老夫也寢食難安也!”

 “.....”

 蒙毅無語,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李斯苦笑著搖了搖頭,也不再多言,便踽踽去了。

 寒冷凜冽,嬴政獨自走向扶風城,看著皓月當空,第一次感覺有一絲涼意爬上脊梁,沁人心脾。

 秦人從馬背部族,鏖戰到諸侯封國,靠的是什麽?

 靠的是打不垮的老秦人!

 數百年來,無論何種危局,老秦人始終團結一心,這才在諸侯混戰中堅挺過來,最終為統一六國,奠定無可撼動的基業。

 可是如今,嬴秦部族近乎消失,老秦人銳減,比想象中的還嚴重,關中之地,也盡是老弱婦孺。

 倘若有朝一日,關中有難,秦政該如何應對?

 想到這裡,嬴政煩悶難耐,最終搖頭歎息:“不能再急了啊!”

 .......

 另一邊,扶風城外某座居民房中。

 項羽面色鐵青,怒不可遏。

 此前嬴成蟜當眾表態,讓所有人都聽他的命令,結果除了少數與項家交好的六國舊貴,聽從他的調遣,其余人鳥都不鳥他,隻跟在嬴成蟜身邊,氣得他心下直罵嬴成蟜虛偽。

 自己都答應嬴成蟜,幫自己救出叔父後,替他效力,他竟然如此對自己,真是個鳥人。

 “什麽狗屁長安君,不過就是一個喪家之犬罷了....”

 正當項羽陰沉著臉,幾乎快要罵出聲的時候,身後的范增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了一句:“羽兒!”

 “叔父....”

 項羽一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將罵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范增抬手示意:“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走吧。”

 “是。”

 項羽沉沉點頭,二話不說的跟范增回到自己房間。

 “鳥人!真是卑鄙無恥!”

 回到自己房間後,項羽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拍桉大罵。

 范增眉頭微皺,冷聲斥道;“少將軍如此急躁,怎能成就大事?”

 “亞父....”

 項羽哽咽一聲,垂頭喪氣道;“大仇未報,兩位叔父,一位慘死在秦賊手中,一位被秦賊抓捕,生死不明,如今又逢惡人辱沒,項羽心有不甘啊!”

 “人不自辱,何人辱之?”

 范增冷漠的像一尊凋塑,似乎對項梁的死,項伯的危險,毫不在意。

 項羽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冷靜下來,朝范增恭敬行了一禮:“亞父教我.....”

 “少將軍之困局,只在一時勝負欲也。”

 范增肅然道:“自吾等從楚地來鹹陽,諸事不順,前有刺殺趙昊未遂,折了項將軍,後有被困鹹陽,遭人排擠,如今項伯被抓,更是將吾等立於桅檣之下。

 少將軍試想,六國何以覆滅?當初六國合縱抗秦,本能削弱暴秦,還天下太平,奈何六國都不齊心,最終被秦國逐步化解,功虧一簣!”

 “如今六國覆滅,吾等苟延殘喘至今,為的是什麽?為的是有朝一日能複辟失去的山河社稷!”

 “然,心懷天下者,哪一個不是深謀遠慮之輩?凡此種種,足以證明,天下之爭,務實者勝,務虛者敗,豈能因小失大?”

 聽到這裡,項羽神色一怔,不由道:“亞父的意思是,項羽沒有務實?”

 “羽兒,老夫問你,項家在江東一呼百應,靠的是什麽?”

 “這....”

 項羽遲疑了一下,道;“靠的是我項家的聲勢名望?”

 “非也!”

 范增搖頭道:“所謂的聲勢名望,不過是虛多實少的東西而已,項家之所以在江東能一呼百應,是因為吾等都心懷國仇家恨!”

 “目標一致,才能聚結流散,壯大實力,等待時機,那公子昊本不受嬴政重視,卻能一鳴驚人,這是為何?因為其把握住了時機,少將軍需向他學習也!”

 “亞父讓我跟趙昊那卑鄙小人學習?”

 項羽既驚訝,又不屑的道。

 范增深深看了他一眼,沉著臉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他知道項羽肩負振興楚項的重任,也深知要說服這個天賦異稟且性格暴烈的少年英雄有多難,於是意味深長的道;

 “少將軍試想,趙昊何以屢次讓我們敗北?而我們又為何被他牽著鼻子走?”

 “無他!此人陰險狡詐,卑鄙無恥也!”

 “少將軍此言差矣!”

 范增喟然一歎:“其根本是趙昊看透了我們的虛實,他知道我們會落入他的圈套,如此洞察力,又豈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小人?”

 “亞父是說,趙昊早就想對付我們了?”

 “然也!”

 范增拍桉說道:“雖然不知他為何針對我們,但想來應該是我們對他很有威脅,或者說,我們對秦國很有威脅,羽兒試想一下,怎樣的人,才會對秦國有威脅?”

 “亞父的意思是說,我們有一天會覆滅秦國?”

 項羽眼睛大亮,同時心頭一震。

 范增捋著胡須笑道:“大世之爭,也是氣運之爭,老夫雖沒有深究玄學,但也略懂一二,羽兒乃大氣運者!”

 “亞父!項羽立刻去聚集追隨我的人,跟你回江東!”

 “少將軍悟性天成,乃項氏幸也!”

 范增欣然點頭,正準備繼續忽悠項羽。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少將軍,小人有急事稟報!”

 “嗯?”

 正被范增忽悠得頭腦發熱的項羽,陡然一陣清醒,抬頭看向范增,卻見范增臉色鐵青,不言不語。

 稍微沉默,項羽獨自起身,來到門口,冷聲道:“何事?”

 “回稟少將軍,小人在店東鋪子裡救下一女人,不知少將軍是否認識?”

 “女人?”

 項羽愣了一下,旋即打開房門,一眼就看到地上躺著的女人。

 “是她!”

 項羽童孔猛地一縮,下意識後退了半步,似乎也被女人身上的傷痕嚇到了。

 “少將軍認識這女人?”

 稟報之人試探著問道。

 項羽答非所問的道:“你說從我叔父店中救下的她,那我叔父呢?”

 “回少將軍,店東的下落,小人不知,但從這酷刑判斷,應該是中尉府的手段!”

 “中尉府?”

 “對!就是關押店東的府衙!”

 “什麽!?”

 項羽陡然一驚:“你說我叔父也有可能遭此酷刑?”

 “這....”

 稟報之人腦袋一耷, 默然不語。

 項羽睚眥欲裂,怒不可遏:“該死!該死的趙昊!我項羽必殺你!

 ”

 說完,一拳砸在門框上。

 “彭——!”

 門框被瞬間砸爛,木屑紛飛。

 范增見狀,不由哀歎一聲,暗道:“豎子不足與某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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