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廟出來,趙昊火急火燎的來到中尉府。
此時,楊端和正在布置圍捕計劃,聽到趙昊來了,當即迎了出去。
“公子....”
楊端和上前拱手,面帶羞愧之色。
趙昊擺了擺手,道:“異象突發,不怪咱們計劃不周,先告訴我什麽情況,我再合計合計!”
“是。”
楊端和應了一聲,想也沒想的道:“張蒼和張唐的馬車內,都有刺客潛藏,其中張蒼馬車內潛藏的是盧生,張唐馬車內潛藏的是項家人....”
“項家人?”
趙昊眼睛一亮:“你們抓住項羽了?”
“不是項羽,是項伯.....”
趙昊眼睛一暗:“那項羽呢?”
“項羽.....”
楊端和面露猶豫之色,似乎不知道怎麽回答。
趙昊小臉一沉,冷聲道:“有什麽就說什麽!莫非那項羽逃了?”
“這.....這個,公子英明!”
“英明個屁!快說!項羽怎麽逃的?”
楊端和無奈道:“是公子良.....”
“公子良?!”
趙昊愕然道:“我九兄跟項羽什麽關系,怎麽會放跑項羽?”
他怎麽也沒想到,公子良會跟六國余孽勾結。
這怎麽可能?
他怎麽會這麽湖塗?!
眼見趙昊臉色越來越難看,楊端和知道他誤會了,連忙朝他解釋道:
“不是公子良故意放走項羽的,而是他同伴,也就是那個如意姑娘帶的箱子裡,有項羽!”
“?”
趙昊額頭上緩緩冒出一個黑色問號,不由追問:“那如意姑娘是六國余孽?”
“似乎不是....”
楊端和搖頭道:“我派人去查了她的身份,乃春眠樓頭牌,父輩祖輩都是老秦人!”
“呵!”
趙昊呵了一聲,冷笑道:“老秦人幫六國余孽潛逃,怎麽想都不對勁,那如意姑娘在哪?”
楊端和道:“現已被收押在府中大牢.....”
“那我九兄他們....”
“也被收押在牢中.....”
趙昊聞言,不由歎了口氣,都囔道:“都說紅顏禍水,我九兄這次被坑慘了....”
“是啊,要是陛下知曉,肯定會大發雷霆.....”
楊端和也感慨似的附和道。
趙昊無奈的搖了搖頭,又繼續追問:“你們是如何發現項羽藏在箱子裡的?”
“當時公子良他們準備出城,因為馬車上都是皇子,守城將領便沒有仔細檢查,再加上他們提你的名字,說你跟末將打了招呼....”
“等下!”
楊端和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趙昊驚詫打斷:“我什麽時候跟你打招呼了?”
雖然他確實答應了公子良,跟楊端和打招呼,但嬴政召他覲見,他是一點時間都沒有,怎麽就成‘背鍋俠’了?
楊端和搖頭道:“不是的公子,末將知道公子沒給末將打招呼,但守城將領信了!”
“呃....”
趙昊嘴角一抽,不知該說什麽好。
現在回想起來,公子良的所作所為,確實有些蹊蹺。
他早不帶妹子出城,晚不帶妹子出城,偏偏這時候帶妹子出城,而且還拉上這麽多兄弟,陪他一起出城。
就連自己,都差點著了他的道。
由此可見,自己這九兄被妹子忽悠得不清。
也不知道妹子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
心中一陣唏噓,趙昊默然不語。
楊端和看了眼他,又接著道:
“本來沒人發現項羽躲在箱子裡的,是因為那異象降臨得太過突然,讓很多人驚慌失措,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連拉扯馬車的馬匹,都嚇得四處亂竄。
而那項羽,也是被馬車顛簸出箱子,趁著四周昏暗,才逃出鹹陽城的!”
“如此說來,項羽逃走,只是個意外?”
“這....”
楊端和面露尷尬之色:“這也有末將屬下的失職....”
“哼!”
趙昊冷哼;“何止是失職,簡直沒拿本公子的話當命令!”
“公子息怒,末將已嚴懲此屬下.....”
聽到趙昊說‘本公子’三個字,楊端和連忙朝他躬身行禮。
因為趙昊很少說這三個字。
凡是他自稱‘本公子’的時候,只要對他有所了解的人,都會知道,這時候一定要慎重對待,否則很有可能無法挽回。
本來以楊端和的身份地位,不至於如此。
但趙昊從始皇帝手中,接掌了一天軍權,不管是誰,都得對他唯命是從。
因為在秦國,掌控軍權之人,有絕對的話語權。
他可以采用戰時命令,處決任何不服從命令的人。
“既然你已嚴懲此屬下,那本公子再強調一邊,沒有本公子的命令,任何人,包括我父皇在內,都不許出城!”
“啊?這?”
“怎麽?本公子說得不夠清楚?”
趙昊目光冷冽的看向楊端和,一字一句道:“還是說,楊將軍想違抗本公子的命令?”
“!”
楊端和心頭一震。
雖然他不知道嬴政那邊什麽情況,但他早就讓趙高通稟嬴政了。
如今嬴政的命令沒有傳來,反而等到了趙昊,這足以說明,嬴政已經將此事全權交給趙昊處理了。
想到這裡,楊端和連忙朝趙昊恭敬行禮:“末將不敢!”
“好了,別的話我就不說了,當務之急是抓到項羽!”
趙昊擺了擺手,忽又想起什麽似的,道:“適才聽趙高說,你已抓到了盧生?那盧生人在哪裡?”
“也在府中大牢!”
楊端和道:“沒有公子的命令,末將不敢輕易處置他!”
趙昊想了想,道:“一會兒把他和項伯關在一起,派人暗中監視他們....”
“明白,末將這就去安排。”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讓人在他們牢房四周,架上七八個火盆,半個時辰,隻給他們一碗水。”
“啊?這是為什麽?”
楊端和有些不解的追問趙昊。
趙昊面無表情的擺手:“別問那麽多,照做便是!”
“諾。”
楊端和應諾一聲,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多,他二話不說,直接離開了。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趙昊除了詢問項伯和盧生的情況,就是把自己關在房裡,琢磨他們背後之人。
也就是嬴成蟜。
其實相比項羽那些人,他更好奇的是嬴成蟜。
因為歷史上的嬴成蟜,按理來說,早就應該死了。
但現在的他,卻活得好好的,而且這背後的一切,似乎都與他有關。
再加上歷史中的嬴成蟜,記載很少,想要對付他,就得先了解他。
而這,恰恰是趙昊不具備的。
........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
原本就結過怨的盧生和項伯,面對一碗水都不能解渴的情況,自然互不相讓。
尤其是盧生威脅項伯,自己是嬴成蟜的人,如果自己死在這裡,嬴成蟜絕不會放過他之後,項伯也乾脆破罐子破摔。
反正大家都是階下囚,能不能出去都難說,與其被秦軍活活折磨死,不如拉著盧生一起死。
至於嬴成蟜的威脅,在項伯看來,就是個笑話。
所以,不管秦軍往牢房裡送多少碗水,他都一腳踢翻,然後將碗踩得稀巴爛。
無論盧生怎麽威脅,乞求,他都無動於衷,只求拖著盧生一起死。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兩個時辰,直到兩人被火盆烤得差點脫水而死,才被四名秦軍架出牢房。
“盧生,告訴本公子,想怎麽死?”
中尉府庭院中,趙昊坐在樹蔭下,十分愜意的品茶。
盧生和項伯,不約而同的沙啞著聲音喊道:
“公子開恩,盧某什麽都交代,請您放盧某一條性命!”
“豎子!有本事就殺了項某!”
“你的事,等會兒再說,不想被馬糞塞嘴,現在就閉上!”
趙昊斜了眼項伯,沉聲說了一句,然後轉頭看向盧生,皺眉道:
“你做的那些事,就算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以消我父皇心頭之恨,還想讓本公子饒你一命,你覺得可能嗎?”
“......”
盧生艱難的舔了舔嘴唇,猶豫良久之後,垂頭說道:“盧某是對不起陛下,但盧某也是迫不得已.....”
“哦?怎麽迫不得已,說來聽聽....”
“在回答公子之前,公子可否給盧某一碗水喝....”
“沒問題。”
趙昊陰沉的臉上,擠出一抹微笑,朝身旁之人道;“給他一碗水,看著點,別讓他嗆死....”
“諾。”
身旁之人應諾一聲,當即端起一碗水,遞給盧生。
看了眼咕嚕嚕喝水的盧生,趙昊將目光落在嘴唇乾裂的項伯身上,澹澹開口道:“至於你.....最關心的,應該是你侄子項羽吧.....”
“你,你把羽兒怎麽了?”
項伯身子一顫,再也沒有剛剛出來時,想讓趙昊殺他的勇氣。
“很遺憾的告訴你,你那侄子,已經拋下你,獨自逃走了!”
將手中的茶碗交給楊端和,趙昊似笑非笑的盯著項伯。
歷史上的項伯,可謂典型的‘吃裡扒外之人’,不僅在鴻門宴中救了劉邦,還在楚漢之戰中,救了劉邦家人。
因為他‘屢立奇功’,後來劉邦得了天下,封他為二十等爵位中的列侯。
在惠文帝三年,他才壽終正寢。
縱觀項伯的一生,說他是劉邦的‘福星’也不為過。
當然,對項羽來說,他可能就是‘災星’了。
如果沒有項伯從中斡旋,早在鴻門宴的時候,劉邦就被項羽殺了。
劉邦一死,自然沒有後來的漢朝,沒有漢朝,就沒有唐朝,沒有唐朝,就不會泄露那麽多技術,包括火藥那些.....
沒有泄露火藥,西方就不可能反超我們,不反超我們,就沒有八國聯軍火燒圓明園....
所以,項伯才是火燒圓明園的罪魁禍首。
想到這裡,趙昊看項伯的眼神都變了。
卻見項伯滿臉不可置信的回望趙昊:“你,你說羽兒逃走了?”
“怎麽?很傷心?”
趙昊挑眉:“他拋下你這個叔父,獨自逃走了!”
“傷心?”
項伯微微一愣,旋即朗聲大笑:“哈哈哈,逃得好!逃得好啊!”
趙昊:“.....”
趙昊:“看來你們叔侄的關系很好啊,這都不會生氣?”
“哼!”
項伯冷哼:“你懂什麽,只要羽兒活著,我們項家就有希望,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趙昊聞言,不怒反笑:“既然你說‘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那本公子得提防一下你們楚國舊貴,將你們殺得乾乾淨淨,絕種絕戶,看你們怎麽亡我大秦!”
“你——!”
項伯聽到趙昊的話,頓時臉色煞白。
他怎麽也沒想到,趙昊小小年紀,竟然如此歹毒。
哪怕被火盆烤得半死不活,額頭上依舊滲出細密的汗水。
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己今日必死無疑。
因為趙昊看他的目光,完全就像在看一個死人,沒有任何讓他活下去的意思。
“豎子!你不得好死!”
項伯使出最後的力氣,朝趙昊聲嘶力竭的咆孝。
“嘖嘖嘖....”
趙昊滿臉戲謔的搖了搖頭,眼睛微微眯起,盯著項伯道:
“你以為項羽能逃出本公子的掌心嗎?殊不知,這其實是本公子的圈套,不,這其實是本公子皇叔的圈套....”
“你,你胡說!”
項伯雖然明知道自己會死,但聽到趙昊的話,還是有些震驚不已。
卻見趙昊微微一笑:“你們也不想想,為什麽自己會被秦軍發現,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
“要知道,安排你們出城的人,可是本公子的皇叔.....”
“這....”
項伯眼睛一瞪,下意識看向盧生。
盧生也滿臉懵逼,有些不明所以。
“你們看,到現在這個時候,我那皇叔都沒有出來,為什麽呢?
因為你們都是一群可憐蟲,被他拋棄的可憐蟲,他現在應該逃出鹹陽城了,你們只是誘餌....”
趙昊一邊說,一邊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兩人道:
“他明知道張蒼與本公子走得很近,卻讓張蒼送你們出城,這是為何?你們難道還不明白?”
“這,這怎麽可能?”
盧生和項伯一臉詫異。
趙昊笑著搖了搖頭,又道:“你們再想想,對我那皇叔來說,真的很難出城嗎?他在數萬禁軍全城搜捕的情況下,都能讓你們潛藏一月不被發現,難道真的沒辦法出城嗎?”
盧生:“......”
項伯:“......”
兩人對視,皆是不語。
半晌,趙昊對架著他們的四名秦軍,擺了擺手,澹澹說道:
“將他們關回大牢!”
“諾。”
四名秦軍高聲應諾, 不顧兩人奮力掙扎,像拖死狗一般,拖回大牢。
等他們走後,趙昊才朝楊端和道:“通知我父皇,可以啟程了!”
“這....”
楊端和似乎沒反應過來,不由追問道:“這不是還沒抓住項羽嗎?”
趙昊微微一笑,沒有回答楊端和,只是再次朝他囑咐道:
“另外,除了維持城中秩序的禁軍,將城門口的禁軍全部撤走,不再檢查隨行馬車!”
“啊?”
楊端和被趙昊的舉動搞懵了。
但趙昊根本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平靜的看著他,直到他識趣的再次離開。
等楊端和走後,他才朝身旁之人吩咐道:“去將頓弱上卿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