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康。”
臨去正堂前,徐臻拉了一把許褚,和他一同走出去,同時靠近輕聲道:“等你出發的時候,我再教你該說些什麽。”
“好,知道了君侯。”
典韋點點頭,而後又好奇道:“君侯,此人到底和君侯是什麽關系?”
徐臻沉默了片刻,思索後,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槍法是何人所教嗎?”
“對,難道是他?”
“不是,我們應該是同一個師父。”
徐臻神秘一笑。
許褚當即來了興趣,“當真?”
他臉上笑容逐漸如花朵一般綻放,許褚本身喜好武藝,而且最是喜歡與人比武,以武藝來決出高低。
無論輸贏心中都不會有什麽顧及,最是享受的便是在交戰之時難舍難分的過程。
是以,和典韋多次武鬥最為舒暢。
最不喜和徐臻比武,因為他不敢用全力。
總是會束手束腳的,打得不痛快。
現在又有個師出同門的,那肯定要尋來。
“千真萬確,若是可尋到,我去招攬之,日後豈不是能和仲康日夜比武?”
“哈哈!”
許褚當即展顏一笑,“好,好極!”
“我早就和典韋打膩了,幾百個回合也分不出勝負來。”
“膩了你怎麽不找我?”
“打不過您。”
許褚老實的說道。
他和徐臻也一樣,幾百個回合分不出勝負,但是徐臻和典韋又不一樣。
典韋是蠻力,徐臻是矯捷。
這打起來,怪招實在是太多了,稍有不慎就會受重傷。
夏侯恩又太菜。
許褚不喜歡和夏侯恩打,那家夥的劍術,適合用來舞劍,觀賞性極高,若是肉搏的話,劍藝的水平肯定是已經足夠了,頗有當年享譽各地的王越之風。
但是力道完全不夠,不可能打得過他們三人。
沒辦法,許褚自己覺得,這是天賦上的差距。
單以武藝而言,君侯應該是許褚見過的武將之中最高的。
哦不對。
君侯是內政謀臣。
好能苟。
……
正堂上。
一老者在董訪的帶領下走進來,老者身穿灰袍,頗為有些仙風道骨,手中拄著的手杖比較寬大,走得頗為穩當。
挺胸背著一隻手而行。
董訪在旁邊倒是十分和善,並未擺什麽架子,反而是時不時的微微帶笑,一口一個“世叔”的叫著。
董氏和華佗倒是沒有多少交情,可是他在遊方之前,於洛陽官宦之家救過不少人,得到士族人的尊重。
北方有神醫華佗。
士族之中也有一人名張機,字仲景者。
天底下這兩人的醫術最為高明,但是張機多是治理寒症。
華佗則是不為自己設專精。
“晚輩徐臻,見過先生。”
徐臻到近前來,當即拱手相迎。
華佗與董訪交談之勢忽然一止,華佗面帶慈和的笑意,微微站正來對徐臻深鞠一躬,柔聲道:“見過徐君侯。”
“老朽自去許都的路上,聽聞徐君侯在此,是以特來拜會。”
“這些年,在遊方之時,聽過許多百姓對徐君侯讚不絕口。”
“即便是在豫州境內,也將君侯比作當今仁義愛民的玄德公。”
“君侯之名,讓百姓交口稱讚,唯有真心為民,一心為政,方可能得此境地,久聞不如一見,此刻一見,卻沒想到如此年輕。”
徐臻表情平靜,只是微微含笑,向內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先生謬讚。”
“先生行走四方,治病救人,且一生奉行,才是大仁大義者。”
“所謂醫者仁心,
此話在先生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哈哈!”
華佗擺手大笑,“君侯才是謬讚,老朽不過治病救人,比不過君侯以內治醫天下瘡痍,令百姓固安。”
“先生請!”
徐臻臉上微笑不斷,再伸手而請。
“好。”
華佗當即健步而去,年紀看起來應當是已經過了半百,但是卻依舊精神矍鑠。
入座之後,徐臻與華佗交談片刻,因為徐臻著急回去看書,所以也不準備再長篇大論的交談,直接開門見山的道:“先生,在下萬分想與先生多多交談。”
“譬如交流五禽戲心得,但此刻必須要去看書了。”
五禽戲,就是華佗所創。
但他遊方之時,極少教人,所教導之人也是寥寥十幾人罷了。
如此徐君侯居然也能知道,那就說明兩人要麽有緣,要麽是他真的在練。
華佗當然心中高興。
“君侯當真是日夜都要苦讀,這份自省性子,令人敬佩。”
“先生,如今雖有小成,但各地還有叛賊,諸侯依舊割據,在下位卑不敢忘憂國,依舊要不斷精進方可。”
華佗的眼神稍稍變化了一下,多了幾分欣賞。
這位君侯,果然和傳聞一樣。
不光盡忠職守,而且為人上進,志存高遠。
如此有魅力之人,日後必成大器。
“好,既如此,老朽明日再來叨擾。”
“那太好了。”
徐臻松了口氣,面色感激,“先生能體諒,在下感激不盡,以往許多人,都以為乃是不喜交流,其實並非如此。”
“正因為在下囿於自己所定的規矩,無形之中得罪了不少人。”
華佗看向左右哈哈而笑,而後收起笑容點頭感慨,“君侯心志堅定,令人敬佩。”
“至於得罪之事,何須聽從他人看法,君侯自省於心,大道獨行,自有友人相隨。”
說到這,兩人已經都站起身來互相拱手。
準備告別。
這時候,華佗面色鄭重了起來,道:“但,老朽此次來,其實是有一事相求。”
徐臻點頭道:“先生請說,在下與先生相見恨晚,定當竭力相助。”
華佗先生面相優雅隨和,說話又好聽,醫術方面更是人才。
如何令人不喜歡?超喜歡的。
“老朽在來之前,實際上聽聞了有人在敗壞老朽之聲名。”
“說劁豬之法,是老朽所創!”
“令人氣憤,實不相瞞,我行走多年,到各地為百姓治病,也曾救過耕牛幼馬,的確也曾劁過……可若是說我特意創此法。”
“此非是玷汙聲名也?!君侯不知,一路行來,百姓將華佗之名與幼豕同提,令人氣憤!”
“懇請君侯,尋出此人來,還老朽聲名公正!”
“哦,原來是這件事。”
徐臻微微後仰站直了身子,同時緩緩背手,仿佛感慨人生般看向了遠方,微微點了點頭。
話說,,,..版。】
“君侯知道此事?!”華佗認真的問道。
“略有耳聞,這樣,先生,此事我們明日再議如何?”
華佗頗為感激的點頭,心中算是安定了。
既然這位君侯都這麽說了。
那聲名必然可以得挽回,至少也可讓百姓清楚,自己從來沒有創此法,雖然確實有過劁豬的經歷,但那是在治病救豕。
“那就多謝君侯了。”
“君侯當真是好人,連我這等升鬥小民之事,也可承諾理之,怪不得陳留治下百姓,如此愛戴。”
“先生謬讚了!這句是真的謬讚!”徐臻挺身抱拳,而後和曹昂一路送別華佗,直至到院落內。
曹昂上前來道:“子脩在陳留為先生置辦一座宅院,先生可獨自居住。”
“啊,不了。”
華佗頓時拒絕,“不可不可,老朽時常遊方,最近應當要去許都,只在陳留逗留數日,與君侯和大公子商議所學。”
“就住驛館便好。”
徐臻與曹昂對視了一眼,明白不妥。
驛館能住下,但是這些外來之客,總不能都在驛館住下吧。
還有個蔡昭姬在那呢。
如此傳出去,顯得好似身為大公子,扣扣搜搜不康慨。
曹昂當即道:“若是如此,先生可暫住子脩院舍內如何?”
“大公子——”
“先生不必拒絕,子脩住衙署中院,與伯文兄長一同理政。”
“原來如此。”
華佗恍然,若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去暫住。
“那就多謝了。”
“先生請。”
曹昂叫宿衛帶華佗而去。
回頭來見徐臻的時候,問道:“兄長,昭姬姑娘,是否也要……置辦一座宅院。”
“不錯。”
“是該置辦,既然子脩來了,這個人情,就讓給子脩了。”
曹昂頓時懂了,瞬間露出明悟表情,輕聲道:“兄長是不是,沒錢?”
徐臻:“???”
“胡說八道。”
徐臻說完快步離去,很快消失在了正堂。
晚上,還要看書,然後插花。
最後按時睡覺。
曹昂看著徐臻離去的背影,慢慢的臉色笑意不斷。
伯文兄長真是。
直說便是,區區宅院耳。
……
夜裡。
徐臻夜讀之後,在安睡之前,從後院又出來。
叫來了許褚,兩人在門口蹲下。
穿上厚重的大氅,在門前靠著說話。
“君侯你說,還要囑托什麽?”
“你明日出發,是吧?”
徐臻小聲的問道。
“不錯。”
“嗯……帶你麾下宿衛二百人去。”
“分三個商隊依次而進,路上有個照應。”徐臻雖說是要去查探,但畢竟是要從官渡過河,到了袁紹的地界,他們身份就相當於暗探。
不過,不是去刺探軍情,而是在山裡找山賊,這估計應當不會有事。
“誒,我知道了,”許褚微笑了起來,他聽得出來徐臻在關心他,所以又補了一句,“君侯不必擔憂,此去路途並不遙遠。”
“而且,與山賊打交道,不算難……只要不是去剿匪的兵馬,路途商隊他們不一定敢劫。”
“嗯,好……”
徐臻思索了片刻,道:“若是真能找到,你就請他到陳留來,他當初最開始,希望投靠的是推行仁義之地,追尋仁義之主。”
“如今陳留便是以仁義待民。”
“再者,你便說我與童淵有些淵源,是以派遣你去尋趙雲到身邊,一同匡扶漢室,救天下之民。”
“然後,你再將這錢給他,”徐臻拿出了一個錦囊袋子,裡面裝著一塊形狀極好的金塊,許褚掂量了一下不算輕。
君侯太康慨了。
從來沒見過他自己用這麽多錢。
真是有心了。
“這錢,給他幹什麽呢?”
徐臻認真的道:“便說,這錢是給他寡嫂的。”
“您和他寡嫂?”
許褚當即起身,目瞪口呆的湊近了些。
“沒有關系,但是我曾聽聞,他大兄在家中病死,因此他才回家奔喪,只有寡嫂在家,如何能安住?因此才出來落草。”
“哦!原來如此!”
若是這樣,倒是真的情有可原了。
畢竟孤男寡女在家中住著,必然是要惹人非議的,為了嫂嫂的聲名與未來,唯有出走,而若是他在家中本身有威望的話,別人也不敢隨意欺壓其嫂。
就是冀州那邊,黑山軍可是聚眾極多,只怕是民情可沒那麽好。
可能在家鄉也待不長。
“那我試試看,若是能遇到,便如此相邀。”
徐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若是遇不到,也無妨。”
“提前趕回來,此去月余便可。”
其實真要算時日,徐臻大約估計,就是在這一年。
劉備離公孫瓚而去,是因為他與劉虞關系惡化。
而公孫瓚最終殺劉虞,定然會讓很多當年來投的有志之士離他而去。
畢竟,劉虞是真正的仁德主君,在幽州受百萬老百姓的愛戴,甚至恨不得是將劉虞當做父母先輩來對待。
公孫瓚殺劉虞而失人心,趙雲肯定也會離他而去。
既然劉備沒有將他帶到徐州來,說明他回家去了。
若是沒記錯的話,趙雲的大兄,便是在他外出的時候,在家中病死,趙雲心裡一直有愧疚,在家留著照顧大兄妻小一年有余。
便因為閑言碎語,為了嫂嫂的名聲,打點之後就帶著些許鄉勇再出真定,準備再投奔新主,立功名而存於世。
但最終無果,只能暫且落草,以待時機。
而他即便是落草,也沒有去胡亂欺壓百姓,只是以耕種、保護等為業,得關莊之中豪商資助,住了數年。
他要等劉備三兄弟再北上而逃的時候,才可再相見。
“好,那就定了!”
許褚一拍大腿起身,雖然不知為何要去尋此人。
但既然君侯有此要求,去一次也無妨。
“辛苦了,總之找不到就早點回來,切莫誤了大事。”
“喏!”
……
二月至。
開春之後冰雪消融。
徐州一地,一夜之間忽然遭襲。
呂布夜襲了廣陵,一夜之間下三座城池,收郡縣在手,先行奪城駐軍而收刮糧草。
此戰極快。
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反應過來。
與此同時,袁術提前準備祭天諸事,與謀臣一番商議之後,邁向他認為最重要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