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
到中午時候徐臻和趙雲剛好回來,營地之內,又井然有序的熱鬧起來。
無論是在山林伐木取材之人,在山間尋鐵礦之人,還有在河邊打造棧橋便於戰車與兵馬同行。
營內則是早起巡守,訓練新兵。
典韋則是在募兵。
每個人都在各司其職,即便徐臻並不在營地之內,整個徐營之中,也同樣是一片熱火朝天。
賈詡、諸葛亮和曹昂正在主帳查閱各地的軍情。
徐臻下馬到了營中,將韁繩交給了軍中宿衛。
你晨間騎馬一個時辰,自律值+20】
馬術熟練度+0.3%】
好。
居然還略有收成。
看來只要不是發呆,在該做事的時候做點什麽,都可以獲得自律值。
只要是對自己有所提升的事情。
都算自律。
徐臻有多了一層明悟,同時越發的喜歡這個規則寬泛的系統。
他腳步輕快到了大營之中掀開門簾,賈詡當即站起身來一臉的驚訝,“君侯!你昨夜凌晨就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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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叫我?”
徐臻很乾脆的道:“懶得叫你,我睡不著。”
“恰好子龍陪我,便直接去了,路上沒什麽不安全的,子龍武藝本就高強,不在典韋和許褚之下。”
那也危險。
曹昂心裡想道。
當即起身讓徐臻來主位上,將今日早上收到的所有情報全部告知。
“父親已經將呂布逼到了廣陵之內,他無法拿下下邳,此時被三路兵馬圍在廣陵之內。”
“估計,他要退走投奔袁術,此乃是唯一可活的道路,但偏偏呂布在用兵之時,先行進攻徐州的兵馬多以袁術軍為主。”
“這幾日,接連遭到劉備設計埋伏,所以呂布損失慘重,節節敗退。”
“袁術後援之中承諾的糧草,沒有給到呂布,兩人之間必有嫌隙。”
糧草不夠了!
徐臻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
壽春這些年兵馬暴增,都是靠著河裡的魚蝦度過的,雖然提高了百姓的漁業,但是卻無形之中更加依賴糧草。
今年剛好儲存了不少糧食,結果袁術錯判了時機,稱帝被群起而攻之,這些糧草恐怕不足以應對長達一年的戰線。
“他沒糧食了。”
徐臻當即說道,“此戰,應當再打長一點,不可這麽快結束。”
“立刻寫信給主公!”徐臻頓時眼睛一亮,道:“今年應以糧草之便,不斷逐步蠶食,不可逼迫呂布太緊。”
“呂布與袁術,本生嫌隙,此前呂布用兵便是以袁術軍為主,如此袁軍損失巨大。”
“而呂布本部精銳,卻可退守廣陵,讓出譙郡之地,唯一缺糧爾。”
“如此,徐徐圖之,可讓呂、袁二人相鬥,若是急行進軍而攻,則可能趕狗入窮巷,反倒讓呂布與袁術聯合。”
“不錯,在下附議。”賈詡也對曹昂點了點頭。
徐臻如今分析軍勢之反應當真是無比快速,一道軍情便可立刻看清戰場局勢。
賈詡深以為然,甚至覺得徐臻好似已經快要趕上他了。
“且寫此信,便和主公明言是我計策,若是錯了典韋承擔。”
徐臻信誓旦旦的道。
曹昂點頭,“我會和父親說明此事,還有……張繡兵馬取道汝南,南下淮南,在邊境遇到了袁術大將紀靈,據說突襲其軍,斬殺三千余人,而後被擊退。”
“但也因此傳來消息,
紀靈應當是袁術軍中救援使,在七路之中領騎軍救援。”“而大將,應當是劉勳或者袁渙。”
徐臻摸了摸下巴思索道:“這兩人都是賊寇,領兵悍猛有余而計略不足,不足為懼。”
“第三事,乃是楊奉與韓暹被關羽、張飛擊潰,生死不知,有可能死於亂軍之中,但是卻沒找到屍首,但其兵馬幾乎都被劉備收納。”
“第四事,是袁術還是祭天,布告國號仲家,定都壽春,並且準備將兵馬收攏而回。”
“第五事,今日早晨,孫策駕戰船入淮南境內,攻其渡口而戰,奪戰船、殺袁軍,已經向袁術宣戰,並且取得建樹。”
“兄長,如今父親麾下將軍踴躍,舍生忘死,皆是想要猛衝其地,都想要建功,你怎麽想?”
曹昂臉色頗具英氣,此時挺身而起,站得筆直,看樣子是當真的想要奮勇而行了。
的確,現在的態勢看來,袁術真的很像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大獵物。
誰可以拿下,就能夠成為諸多獵人之中,最具名氣,最為威風的那一個。
如此頭籌之名,誰人又可以拒絕呢?
徐臻沉思了許久,直至大家都不再出言打擾,臉上表情收攏,十分認真的看向他。
才緩緩開口,“殺袁術。”
“萬不可著急,子脩若是越急,反而會越難以越過其余的將軍,獨自得功績。”
“我們在廬江,為袁術臥榻之側,正所謂,臥榻之處豈容他人酣睡?是以,廬江,袁術一定會舉兵來攻,應該久守待攻,以逸待勞,繼而反攻,平野追逐,以騎兵之優勢盡可能殺敵。”
“如此袁術多次兵敗,自然軍心崩潰,到那時候,我們此前散布出去的流言,才能真正起到作用,逐漸而進。”
“至於取壽春,滅叛逆的大功,我可以保證,一定是你的。”
徐臻篤定的說道。
而且這眼神十分真摯,這句話說來也讓曹昂心裡大為安定。
若是如此,我就真沒跟錯人!
曹昂心裡感動不已,乃至鼻頭酸楚,雙眸微紅。
有些事情,這世上可能根本沒人知道。
每個人都有秘密,曹昂也不例外。
有時候這些秘密會讓他心裡感覺到恐慌,他雖是嫡長子,可每次曹操都會讓他教導弟弟。
許多弟弟都很聰慧,第一年帶的是曹丕,他小時候就已經顯示出了很成熟的早慧之意。
而後,曹操多次說過他是嫡長子,日後必然是諸位子嗣之冠。
曹昂剛高興沒幾年,又要幫忙帶曹植,就因為那一句子嗣之冠也。
曹植也展現出了曹昂不具備的才能天賦——文采!
小小年紀,就已經擁有了可做詩歌,多愁善感的早熟之感。而且博覽群書,行事乖張,思緒也很跳脫,每每問出的問題,讓曹昂也覺得奇異。
現在他才六歲,快七歲。
居然已經可作詩。
最是有父親當年風范。
而自己呢?
曹操每次在外都會說子脩乃是仁義、孝廉之人,在家則是說日後必要將一切傳於子脩。
但其實還是為兄弟幾人選了師父。
子脩選擇的最為接近自己年歲,便是亦師亦友的徐伯文。
其余弟弟最終選擇都不一樣。
曹丕乃是荀文若時常教導,而曹植則是由自己教導學文識字,父親親自教導詩文,又有無數大儒換著教學,寵愛有加。
讓曹昂心裡不安。
這份不安,是天生的,仿佛與生俱來的……也是血脈之中抹除不掉的,多疑。
他疑心的是這些兄弟,日後或許還是有些許能力生出異心,認為兄長無功,不可為百官之冠。
雖然這等心思,只有一絲,且被曹昂埋藏在了內心深處。
但他終究也還是因此,非常渴望蓋世奇功。
而此次,袁術這頭鹿,若是可斬殺之,此功績與聲名,將會壓下一切。
“多謝,兄長!
”曹昂鄭重不已,臉上因激動而面皮發抖,雙手相合,一鞠到底。
徐臻一句話帶來的感動,恐怕只有曹昂自己才清楚。
“你真要謝?”徐臻忽然激動,眉飛色舞,一把扶起了他,快速的道:“若是真的要謝,不用等日後,現在就可以!”
曹昂心裡咯噔了一下,那種感動好像被一隻手伸進心裡掐死了,順帶還給了一巴掌。
“兄長,要什麽?”曹昂嘴角一抽的問道。
“呃……”徐臻當即撓頭,很是為難。
我又不能開口要,否則不成那啥了?為官者應當清廉,不可假公濟私,也不可威逼他人。
要虛懷若谷,不慕榮利,所得之物雖不榮華,但卻要顯得乾淨坦然。
他怎舌片刻,忽然歎氣道:“說來慚愧。”
“今日去尋師訪友,本以為遇到隱士謀臣,沒想到乃是廬江士族之人,家中應為钜富,要將兩位女兒嫁與我。”
“只可惜,唉,提親總要下聘禮。”
賈詡胡須一揪,好家夥,他甚至不打算自己出聘禮。
曹昂深吸一口氣。
懂了。
“兄長堂堂君侯,何須有此顧慮,子脩為兄長去下聘提親!
!納此二女。”
“那就多謝了!
”
徐臻點了點頭,讓賈詡臉上滿是驚訝。
很快啊。
怪不得不叫我去,自己偷偷的跑去納了兩人,如此喜好倒也是全身而退之法。
至少大公子和主公都可用此法來投其所好,故而換了這麽多年的人情。
畢竟人情還不上,那可就是要砍人的。
賈詡微微皺眉,在蒲團上坐得有些恍然了。
難道說……君侯一直都打算用喜好女子之法來自汙,由此可讓曹氏知曉其愛好,以便其在家中修習各業,韜光養晦,因此不被防備?
而且,日後曹氏之女嫁為正妻,又可統禦其後院,便自然保全?
那他南來廬江,除了攻打袁術之外,總不能真的只是為了一雙女妾吧?
不可能,老朽看重的君侯絕不可能是這種人!
必然還有深刻道理也。
賈詡微微眯眼,心思不斷發散,但無論他如何快速急思,發散多思,梳理脈絡。
都覺得就是為了這姐妹來的……
若真是如此。
為一二女子便動輒跨千裡南征……世上除徐伯文恐怕再也沒有第二人了。
哪有人有這種豪情!
但若是按結果來看,卻又的確佔據了極好的戰略地勢,並且得了南鄉百姓的民心。
將名望播於黃河沿岸之外。
這……這又怎麽說?
這一步棋直搗黃龍也是下得極妙。
而且恐怕如此戰略也只有君侯能做到。
因為世上也不會再有第二個發了瘋似的要報恩的典韋。
嘿,怪了……
……
壽春。
“一介刁民!
如今敢佔朕的廬江!?”
“又是這個徐伯文!”
袁術在收到了軍情之後,剛看完馬上勃然大怒,將書簡扔下了大殿石階。
而後馬上看向一側的婢女,“去撿回來!”
那婢女顫顫巍巍的上前去,撿了書簡呈放在袁術面前。
他又看了一眼,當即將桉牘也直接踢翻。
“孫策反朕,呂布害朕!這些無恥小人!”
“這徐伯文則是趁虛而入,豈能稱英雄!?”
袁術的面色陰沉得可怕。
此時罵得又口乾舌燥,叫婢女拿散在地上還剩余的蜜水喝了一口。
當即又向下掃視去,問道:“諸位可有計策禦敵?可否有計策為朕奪下廬江來,要滅一滅徐伯文的氣焰,最好能生擒此賊,好讓朕,剝其皮抽其筋生嚼其骨!”
“主公。”
此時,一人自謀臣之中而出,神情傲然,微白長發垂於身前,並不戴冠。
此人身材寬闊,目明鼻寬,臉上有些許斑紋,顯得憔悴,但實際上年歲還並不算蒼老。
袁術瞥了一眼,心裡頭又來了氣,是以有些輕蔑的道:“閻君又有什麽好說的?”
“現今大業已起,為何還不叫朕仲家天子?”
“為何還稱主公?”
站在殿下的謀臣,是當年袁術剛到九江時候跟隨的主簿,名為閻象。
後本為袁術心腹,但是百官進言僭天子之位的時候,閻象誓死反對,不願同進言。
於是理所當然的,開國號,置百官的時候就沒有他的官位。
所以現在閻象還是主簿,但又不知是誰的主簿,袁術也不慣著他,你不認可我就不封官。
閻象也不慣著袁術,你不封官我也要追著上殿來進言。
畢竟他心中還記得當時袁術請其出山時的恩情, 重情義者不會輕易離去,而心中的倔勁,也讓他不可能坐視不理。
當即抱拳道:“主公若是想久持,此時應當收回兵馬,在淮南境內死守,抽身讓呂布去與曹操鬥。”
“而主公兵馬,則可全力攻徐臻。”
“廬江、九江最為重要。”
“如此行軍,雖與呂布也結下仇怨,放其離去,可他本就是反覆小人,且與曹操有謀害之仇,曹操豈能不殺之!當初主公就不該收留,此時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在下力諫!舍呂布抗曹,而我軍南拒孫策,東伐徐臻,不出一個月必能有所成效。”
“只要此兵馬遲滯,兵鋒鈍乏,曹軍便可退矣,若到明年等冀州兵馬回歸,勝負便未可知也。”
殿上除他之外,無人進言方略,但他幾句話說來,將局勢點得非常清晰。
雖不願向袁紹求助,但這局勢卻說得十分漂亮。
等袁紹打完幽州回來,曹操豈敢全力攻淮南?!
那時候袁氏即便不聯手,稍稍有所默契,都可先將曹操滅之,再爭奪天下。
袁術聽了閻象的話,心裡還是受用的,此時面色都已經輕松很多了。
閻君果然還是向著我的。
“哈哈,好!”袁術褶皺頗多的面容一動,尖利的眸子看向閻象,人緩緩的靠在了座椅上,舒適的動了動身子。
接著道:“閻君好計策,既如此,現在叫朕一聲陛下如何?”
“哼!”閻象冷哼了一聲,“主公切莫相逼!”
“嘖,叉出去!”
袁術頓時面色大變,還在忤逆!還在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