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幽州的話,應該還來得及劫掠,這種交戰狀況,連扮山賊都不用,騎兵搶著最舒服。”
“而且百姓可以趁亂逃離,返回家鄉,哪怕為流民也要回來,畢竟冀州家鄉還有屬於他們的田土,士族之下的奴籍可以脫離奴隸身份。”
“財物搶到帶走,糧食可以全燒了。”
“百姓兵馬沒糧食,他們自然會想辦法離去,返回冀州。”
賈詡滔滔不絕的說著,他本就是涼州人,曾遊歷過北方諸州,明白從渤海郡有一條可以直接進入幽州的山道。
不過要在群山之間闖過三個關隘,方可出山,原本耗損會很大,可現在若正面追殺讓袁紹無瑕顧及,幽州之地的兵馬也來不及反應,以刀盾營的本事,翻山越嶺殺進本來就不高的關卡內。
還是沒問題的。
關卡最多高七八丈,兩年靠山而建,翻越攀爬,撞擊關門都是極好的選擇。
聽完這話,徐臻和諸葛亮也不由得對視一眼,這老頭是挺狠的。
徐臻都隻想到趕在袁紹之前護住剩余的幾個地方,只有賈詡不顧老百姓死活,直接劫掠幽州,這麽乾肯定收效更大。
但,不知要餓死多少人。
“先生,若是此計成了,百姓豈不是都要成流民?”
“那關我——”賈詡頓了一下,眨眼改口道:“不可能啊,他們一旦發現有亂,只會回逃,咱們只需要準備糧草開倉放糧,就還能趕得及種一季糧食。”
“等秋收之後,再安定,這樣一兩年之內就會越發穩固,否則的話,袁紹此人心思極其狠毒,用心人神共憤天理難容,他荒廢了土地卷走財物,乃是利己損他之計,如此此消彼長他可在幽州建立穩固根基,而我等接任冀州將會耗損大量錢糧!又因沒有人口幾年之內不得昌盛!”
“其心思,只能用四個字形容!孔明你說!”
諸葛亮嘴角抽搐了一下,無奈的道:“令人發指。”
“再來四個。”
“喪心病狂!”
“不錯!”賈詡面向徐臻,鄭重不已拱手而下,面色甚至有些漲紅,宛如朝聖一樣握住了徐臻的手掌,按捺著激動,“我這一計,不光是為了奪回錢糧,更是為了拯救百姓不受奴役,為他們回歸家園樂土,為此而戰將士們如何不奮勇!?”
“好好,可以了可以了。”
徐臻拍了拍他的手背,真不得了,眼眶裡都泛淚光了,若不是了解您老的品性,可能真的就感動了。
光明磊落賈文和。
“先行出兵,讓主公正面相助,取渤海之後立刻進攻進幽州擊正面。”
……
一夜之間,飛騎跨越百裡,將書信送到了清河,曹操看到書信的時候就砸在了地上。
然後又慢慢走過去撿了起來,一拍腦門和郭嘉苦笑道:“我剛和俊乂說完絕不會再進軍。”
“他還表示讚歎敬佩呢,你說這……”
郭嘉笑了笑,“其實進軍與否,此權都在主公手中掌握,進可逼迫拉扯袁紹,退可坐看袁紹心力交瘁,不過既然伯文有所求,必然也是為了護住剩余的幾郡之地不被袁紹劫掠。”
“冀州人口自然還是很重要。”
“若是百姓人丁都被架走,日後誰來耕田種地,開墾荒土,興修水利與開伐山林呢?”
“伯文怕的是百姓被卷走,所以要興戰,一旦興戰亂,百姓就能逃。”
“他們故土就在冀州,逃也只能回冀州,在下料定,此時動手還可令袁紹損失巨大。”
曹操頓時點頭,“那就進軍。”
……
命令傳出,曹純當夜就帶著虎豹騎數萬出動,
直接進入平原郡內,配合許褚所領的兵馬很快取得了三四座城池,等凌晨時候大軍到來,各地的小城也都盡皆降了,唯有那麽一座平原城上有幾千守軍根本就守不住。打了半個時辰被破門直接全部殺光,主要是守將並沒有投降的意思,看來他們應當是得了死命令,活著是太過無腦忠誠於袁紹。
之後大軍直接進軍渤海郡,同樣的大軍長驅直入,深受百姓和士族、寒門的擁戴,甚至不少城池的守軍見狀直接開了城門。
短短七日就佔據了渤海,哪怕有頑強抵抗之心的城池,也在強攻之下攻佔城門,這足以說明,袁紹早已在冀州這些地界喪失了民心。
是以才會如此順利攻下渤海,如此一來,袁紹便知曉河間已經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將大量的兵力駐守進河間郡,而後開始如此前一般劫掠百姓,挾民而走,有百姓在手徐臻不敢進攻屠殺,若是他一路殺著百姓過來,那曹氏與他徐伯文這些年的仁義之民將會損傷殆盡!
這一點,袁紹成竹在胸,自信滿滿,可以毫無疑問拿捏死徐臻的弱點。
果然,一連過去數日,徐臻軍都沒有多大的動靜,袁紹逐漸放慢了腳步,穩穩撤走,攜帶著幾十萬百姓加上數十萬糧草財物,足足幾百車的金銀玉器,大軍前後相護,雖緩慢但路程不遠,即將進入幽州地帶。
在幽州之中,他早早命兒子袁熙率了數萬精兵,以身經百戰的良將統率,前來迎接。
為確保萬無一失,穿戴軍備都是最為精銳,所騎戰馬來自馬背氏族的精良悍馬,箭失、弩箭裝配整備,只為了迎冀州而入,而後在幽州建起堅固的城防,哪怕再造一座易京也不為過。
袁紹越是接近幽州,心中就越發的平穩,雖未能拿下大部分的郡縣,讓徐臻和曹操反應了過來,不過好在沒有給他們留下太多的錢財人力,想要再短時間彌補這個空缺,非得全境之地元氣大傷不可。
可接下來入夜傳來的火光徹底打消了他的喜悅之感,火勢彌漫很大,因為幽州接應的兵馬將糧食堆積一起,風勢雖不大但仍舊可以吹火,特別是到了晚間溫度驟降之時,起風之勢當會極猛。
一下起來的大火,讓袁紹親眼可見糧草車大半都在火海之中,而周圍守護的騎兵幾乎都在血泊內,堆積如山的屍首之中偶爾有幾具徐軍甲騎的屍體,財物幾乎已經被劫掠一空,百姓也都盡皆逃離,幾乎沒有出現在此地。
這個時候才有人從遠處縱馬而來,奔跑了許久才到袁紹面前,慌亂下馬來報,神情顯得恐懼又慌亂,“主,主公!一個時辰前,從渤海邊境山內,徐臻的甲騎和曹操的虎豹騎忽然殺出來,突襲了我們的守備大軍!燒毀了大半糧草,劫掠了所有的財寶珠玉。”
“還,還趁亂……放跑了幾十萬百姓。”
“怎麽可能放跑!”袁紹一時一口氣頂在了胸口,澀聲問道:“這些,這些百姓不是真心跟隨我嗎?這麽多年惠政,得不到民心依存嗎?”
“主公,二公子,二公子他……”
“熙兒怎麽了?!”
袁紹頓時一慌,心中馬上仿佛被揪住了一樣,那副將立刻解釋道:“他帶著牽招將軍,前去追殺徐臻了。”
“二公子說定要手刃此人,絕不讓他再囂張跋扈,無視我北疆文武。”
“唉呀!回來啊!立刻去叫熙兒回來!!徐臻追不得啊!”
袁紹氣得在戰馬上開始跺腳了,自己這幾個兒子為什麽就這麽沉不住氣,徐臻詭計多端,他敢來突襲那肯定是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布下了埋伏,就在等著追兵跟隨而去呀。
“立刻去把熙兒追回來!叫回來!徐伯文追不得啊!”
“喏!”
副將得令匆匆又上馬,亡命一般奔向前方,袁紹左右相顧,看這一條道上數百丈距離都是一片狼藉,身後從河間帶來的百姓也在騷動,急得是暈頭轉向,氣血翻湧,心跳加快了太多。
而很快也有別的副將圍了過來,袁紹不解的問道:“這麽多的財物珠寶,輜重玉器,徐臻和虎豹騎應當都沒有攜帶輔馬,又如何能夠從容帶走?”
“難道還有別的兵馬!?”
“不,他,他下令讓百姓拿著財物回冀州,能拿多少拿多少……”
“那應該去追百姓啊!”袁紹登時就急了,這你追徐臻有個屁用!
那副將面露難色,左右盼了一眼才不好意思的歎道:“就是先去追殺了百姓,徐臻才又帶兵點了糧草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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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袁紹人都傻了,眼睛呆滯的等著空地,說句實在的,他到現在連徐臻長什麽模樣都還不知道,居然已經被他弄成了這樣。
這一來一去,損失的何止是糧草,連名聲也損傷殆盡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挾民而走喪人心,財物被劫,糧草被燒。
還能有比現在更慘的狀況嗎……最主要的是徐臻憑什麽敢肯定如此行軍必能有所獲,他是怎麽敢的!
從渤海郡的邊境山脈裡出來,至少要三個關隘,那三個關隘哪怕只有三千人也可以阻擋一夜吧,這可是關口,易守難攻的關口!
本就是借助地形建造的關口妨礙,就是為了防止敵人從小道突襲,一旦發現便可以布下埋伏,反擊而上。
哦,不對……
真正的失策之處,應當是我將兵馬重心都放在了河間郡……
袁紹忽然仰面朝天,悔恨的閉上了雙眼,臉上多是絕望的表情,“哎呀……”
“要算的太多了,已經算不過來了。”
袁紹內心崩潰,加上身體內的疲憊和病痛,竟然有種眼酸的感覺,真的想休息。
不光要防著曹操用兵,還有防備著徐伯文的各種算計,身邊的謀臣又沒有一人能算得過這兩人。
也不對,他們麾下還有謀士。
徐臻麾下肯定還有謀臣。
曹操麾下有荀氏叔侄,郭奉孝,許攸……還有許多我並不知曉的能人異士。
能有這結果,並不冤枉。
袁紹看著遠處的大火,一時間竟然是啞口無言,欲哭無淚。
……
天亮之後,袁熙活著回來了,但是臉上有兩道劃開的傷痕,一隻手被箭失穿透,戰馬已經不是他原來的坐騎,而是一匹普通的戰馬。
身邊僅僅只有數百騎。
步卒更是一個都沒見到。
“父親,兒敗了,兒貿然追擊,中了刀盾營埋伏……沒想到徐臻,在山上埋伏了刀盾精銳。”
袁熙跪倒在袁紹的面前,這一刻這位縱橫半生的雄主終於在極其絕望的怒火中,被氣笑了。
“哈哈……為父六十五萬都敗了,你敗這一場算什麽?”
袁熙茫然抬起頭來,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父親,不怪我?
這話什麽意思。
可袁紹還沒來得及回話,直接一口血吐出來,無力的倒在了地上,心力交瘁,極度絕望的雙重打擊之下,已經讓他失去了堅持支撐的意志,現在精神一松,感覺什麽傷害都如同潮水般襲來,瞬間衝沒了頭腦理智。
“父帥!父帥!”
袁熙哭著撲上去喊,周圍僅剩的兵馬也都連忙來扶著,接著高覽、牽招等人只能下令先帶著剩余的糧草快速回去。
先回到幽州之地,沿途建立幾道嚴防死守的關口,特意在山上也安排了崗哨,與此同時在各地的關口布置了宛如蜂窩一樣的巡防。
袁熙自己心中明白,徐臻這一次突襲雖然得手, 但他付出的代價也很大。
他絕對不可能一點不在乎。
過千的甲騎和數千虎豹騎交代在了戰場上,可以稱之為一次重創了,任何精銳兵馬都是極其稀少的存在,而且這也是徐臻唯一一次沒有拿到戰場打掃主權的突襲。
袁熙也派人打掃了戰場,收了死去將士的全面鎧甲和戰刀,雖然這樣的鍛刀法不知是怎麽研究出來的,技藝無法學得,可這一千多副鎧甲和環首刀確實實打實的強化了軍備。
這樣一來,下次再面對徐臻的時候定然不會如此被動,至少有了還手的能力!
用他的軍備來打敗他!
不過現在這個想法對於袁熙來說只是美好的幻想而已,甲騎的強悍不止是軍備那麽簡單,戰法和個人勇武都佔極大的比重,若非幽州這些兵本來就是精銳,哪怕十倍兵力也不至於傷亡這麽多。
……
正午,徐臻回到山間之後,正待慢慢行走,要出山口之時,叫了張遼到身前來,“命所有兵馬去河間郡,而後開始駐軍理政,引百姓回來安住。”
“他們所得財物呢?”張遼面色依舊嚴肅威儀的問道。
“不用劫掠,憑自願上繳,反正之後也會開倉放糧。”
賈詡在另一側忽然縱馬靠近過來,道:“在下覺得,還要在百姓之中放話,此前袁紹大肆劫掠不顧百姓死活,便是因為多年惠政沒有回報之事。”
“如此傳開便是敲打,恩威並施百姓方可服帖。”
徐臻沉默了片刻,點頭道:“好,先生當真仁厚!”
賈詡惶恐拱手:“哎喲謬讚了謬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