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在某日清晨光膀子不穿褲衩繞著軍區跑一圈的事情,在隔日就已經在軍區裡面傳開了。
由於首長不喜,認為會影響團結,大家隻敢在私底下偷偷討論,對那一大坨的印象十分深刻。
不知道為什麽,原本對安德烈的作風還有些意見的軍區同志們,現在看到安德烈都會主動打招呼。
弄得安德烈反倒有些不適應了起來。
安德烈的任務完成了。
他的作品,被他主動拆成碎片,扔到了垃圾桶裡。
“這樣的失敗的作品,理應呆在這裡,我不想被人看到。”
這是安德烈的原話。
晚上,張萬和偷偷從垃圾桶裡,把安德烈製造的樣本槍零件收集了起來,鎖進了箱子裡,留作研究步槍製作的課題案例。
安德烈在這裡的任務也完成了,他準備回國了。
張萬和做局邀請,安德烈本來不願意去,但是聽說有酒喝,而且還是顧明許諾的美酒時,頓時兩眼放光,說要喝個痛快再回去。
張萬和特意找來了343旅的參謀長龔承榮,又跟政委林鍾商量了一下,尋思人家好不容易來一趟,這兩個月也夠辛苦了,怎麽也要弄豐盛點。
酒交給顧明準備,飯菜就得他們準備了。
好在首長對於張萬和的提議,十分支持。
讓特級廚師來專門招待,雖不說弄個滿漢全席這麽誇張,但怎麽也得弄得豐盛點。
葷菜肯定是少不了的了,怎麽也得弄五個葷的。
素的湊活湊活就行了,不要有啥山珍海味,只求菜品弄豐富點,看起來鎮得住場子,也不算落了臉面。
政委林鍾找到了張萬和說道:“我有個表舅在四野當通訊員,四五年他們部隊出關進東北的時候,沒少和老毛子打交道。”
“聽我那老舅說,老毛子平生就喜歡兩樣東西,娘們和酒。”
張萬和瞪眼:“酒好說,交給顧明置辦,娘們可沒有,這可是犯紀律的。”
顧明附和道:“就是,他要有那喜好,讓他自己找去,咱們犯不上,最多請人家喝酒好了……不過聽說老毛子喝酒都厲害,咱們是不是得找幾個能喝的?”
“要不然人家才剛剛熱身,咱們就趴桌子底下了,這不是丟人麽。”
幾人對視一眼,張萬和說道:“都報一下酒量吧,我最多一斤,再多就不行了。”
顧明:“我三兩,啤酒能喝一箱,白的就不行了。”
政委林鍾伸出一巴掌:“我最多五兩。”
不苟言笑的旅參謀長搖搖頭:“我喝不了。”
“嗨——”張萬和一拍大腿:“你們加起來都沒我一個多,還跟人家喝什麽?”
眾人一合計,這樣確實不行。
人家老毛子是出了名的能喝,天生的海量,喝酒就像喝涼白開。
別說一斤了,兩斤可能都攔不住。
在酒桌上咱代表的可是軍人的形象,頭可斷,血可流,就算是喝死在酒桌上,面子也不能丟。
就這點酒量跟人家一個酒蒙子比,那不給被人家一串四,非得把咱泱泱大國的臉丟完不可。
“沒事,到時候看我表現。”顧明眼珠子一轉,想了個好辦法。
張萬和看了眼顧明,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可太了解這位老弟了,眼裡頭沒一點規矩,鬼主意還多。
他頓時猜到了顧明的想法,笑道:“老弟,你該不會是想來一個偷梁換柱?”
旅參謀長見倆人在打啞謎,
不滿道:“你們倆在說什麽?” 一旁的政委林鍾反應過來,哈哈一笑:“這還聽不明白嗎?顧老弟這是想要以水換酒啊。”
“好主意啊顧老弟,兵不厭詐,我看這法子可行,但是不能被人瞧出來了。”
………………
特別招待所裡。
軍區的酒桌上。
在張萬和的申請之下,宰殺了豬雞鴨,湊了八個菜,五葷三素,為了穩住老大哥的臉面,可謂是下了血本。
安德烈一上桌,連菜都沒看一眼,眼睛盯著酒瓶子直看,那透明的玻璃瓶,都要給他看出個洞來。
在異國他鄉,又是語言不通的情況下,安德烈的話很少,坐在桌子上後便一言不發,弄得一旁的翻譯官頗有些尷尬。
人家不說話,咱場面得撐起來不是,怎麽也不能冷場啊。
顧明站起來,手裡抱著酒瓶子,為了張萬和他們能夠聽懂,他刻意沒有使用俄語:“安德烈同志,在這裡我也不稱呼你的軍銜了,大家都是走在同樣一條革命道路上,有共同信念的同志。”
“我比你年紀小,就稱呼你一聲老哥好了,老哥,今天這頓飯,就當是給你送行了,大家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誰不醉,就是他娘的烏龜王八蛋,我們華夏有句老話,叫做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為了表達我們的敬意,這瓶酒我先幹了。”
顧明甚至當場表演了一個絕活,一個手刀把瓶口整齊砍斷,對著酒瓶子就吹了起來。
張萬和幾人也豪氣萬丈地站起來,每人手上都有一個酒瓶子。
“我們也幹了!”
“啪嗒!”
都是一個手刀,數個瓶口被齊齊切斷。
幾人仰著脖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然後一律瓶口朝下,瓶子裡頭已經空了,沒有一滴液體留下來。
顧明暗自皺眉。
媽的,硬喝一瓶涼水也不好受啊,一下子就飽了,可惜了這桌子上的菜。
安德烈沒等旁邊的翻譯人員進行翻譯,見到這幾個軍人居然如此的豪爽暢快,心中更是酒癮大發。
他沒有手刀開瓶蓋的本事,於是便拿著牙齒咬掉瓶蓋,大聲用俄語說道:“我們要公平,既然你們喝了一瓶,那我也要喝一瓶。”
說完,便咕咚咕咚仰著脖子灌了下去。
顧明看得暗自心驚。
媽呀,這樣不會把自己喝死吧。
這裡頭裝著的可是68度的悶倒驢,這樣喝不得把自己喝死啊。
安德烈不虧是酒蒙子,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中,他一抹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咧嘴笑道:“說實話,剛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我認為這是一個苦差事,但現在我覺得,你們華夏軍人都是好樣的。”
“能喝酒的男人,都是真英雄,我佩服你們。”
隨行的翻譯人員將安德烈的話翻譯了一遍。
張萬和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連聲道:“好說好說。”
旅參謀長沒喝酒,臉卻紅了,他刻意避開安德烈的眼睛,頗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政委林鍾桌底下踩了旅參謀長一腳,伸手道:“光喝酒可不行啊,咱們吃菜,吃菜。”
“你們的菜好吃,酒更好喝。”安德烈一瓶酒下肚,他用不慣筷子,張萬和特意叫人準備了杓子和刀叉。
顧明撇眼瞧見安德烈這家夥一瓶烈性白酒下肚,居然能夠面不改色,手中的刀叉使得穩健無比。
頓時覺得,自己剛才是小瞧人家了。
一瓶烈性白酒顯然沒辦法讓安德烈倒進桌子底下。
這不得下猛料去整?
吃了幾口菜,顧明又扯開一瓶涼白開,先是咕嘟咕嘟灌了半瓶,隨後笑著對安德烈說道:“安德烈同志,你請自便吧,不用陪我喝,我的家鄉是在山區,水資源短缺,酒比水還貴,平時口渴了只能喝糧食釀的酒。”
一旁的張萬和適時應和:“安德烈同志,你不用跟顧老弟喝,他酒量大著呢,平日刷牙都拿白酒漱口,喝不了你就少喝點,我們兜著呢。”
“這怎麽能行。”聽完了翻譯人員的轉述,安德烈啪地一聲放下刀叉,他覺得自己被小看了,又拿起一瓶悶倒驢,面紅耳赤地用牙咬開瓶蓋,咕咚咕咚半瓶下去了。
悶倒驢的後勁兒上來了,安德烈再也保持不了泰然自若,眼神開始恍惚,手裡的刀叉也開始搖搖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