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你那把行不行啊?”張萬和現在也已經緊張起來了。
他不停眨著眼睛,好像眼睛裡進了沙子一樣。
“……應該沒問題吧。”顧明遲疑片刻回答道。
這把槍確實是按照規格參數做出來的,按照道理來說,無論是怎樣的極端環境,應該都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這把槍畢竟不是靠用先進的軍工機床製造而成,也不是從標準的流水線上下來的。
而是451機械廠那些工人們,用眼睛測距,用簡陋的機械,純手工打造出來的。
看到前面那些步槍都被淘汰得這麽慘,現在他都有點沒信心了。
“別應該啊,現在大夥兒都把希望寄托在你那把樣本槍上了,你得給我保證啊。”
張萬和眼睛眨個不停。
他緊張的時候,又或者喝酒上頭的時候,就會忍不住眨眼睛,不停的眨眼睛。
同時,顧明也注意到,那些機械廠的技術人員,包括小組的負責人,一雙雙滿懷著期待的眼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甚至連台上的幾名大佬,兩眼也跟燈泡一樣盯著自己。
顧明感到如芒刺背,肩膀上明明什麽都沒有,卻好像被泰山壓在了脊梁上。
“安德烈樣本!”
“開始測試!”
操作員看了眼那大鼻子,黃頭髮的老毛子,從組裝台上拿走步槍,上彈上膛,在水槽中充分浸泡之後,在射擊位置匍匐下來。
“開始射擊!”
槍聲隨著扳機的扣發。
幾聲槍響過後,水花隨著空氣的壓縮,從槍身中被擠壓出來。
接下倆,操作員再次換成了自動模式,扣住扳機不松開。
子彈頓時宣泄而出,人形靶上多處了無數顆彈孔。
在水環境中的測試,無論是自動還是半自動,這把由老毛子安德烈研發的樣本槍,都能出色的完成任務。
這在之前測試過的幾把樣本槍身上,是全然沒有過的。
老毛子安德烈滿不在乎地與翻譯官開始了閑聊。
安德烈似乎並不在乎這場比賽的結果如何,他仿佛認定自己是贏定了,興高采烈地與一旁的翻譯人員說著寫什麽,不時又哈哈大笑著。
翻譯人員尷尬地點頭,在一旁賠笑著,看向周圍的目光不停躲閃。
操作員看向教官。
教官點了點頭,揮手道:“開始進行砂礫測試!”
接下來,操作員更換了彈鼓,重新上了滿子彈。
在黃沙中充分攪動之後,來到了射擊點位。
首先是半自動。
隨著扳機被一下下扣動,子彈順利出膛,沒有任何問題。
操作員切換到連發狀態,扣動扳機不放。
子彈連續從槍口噴泄而出,可子彈還沒有射完,槍身卻戛然而止。
操作員一愣,重新按下扳機。
槍身之中,傳來了連續的‘哢嚓’聲。
一時間,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安德烈的樣本槍上。
安德烈本人也少見的停下了交談,眼神認真地看向自己的樣本槍,不斷撫摸著自己的下巴。
在教官的示意下。
操作員又嘗試著拉動槍栓,可槍栓卻十分的生澀阻礙,再反覆嘗試之後,才得以拉動,褪出彈殼。
再次嘗試扣動扳機,這次子彈才得以重新宣泄出去,暢通無阻。
“一個小瑕疵而已。”安德烈的聲音,通過翻譯員的嘴巴傳達了出來:“是機框複壓不到位導致的,
這種情況只需要重新拉動幾次槍栓即可,算不上是什麽大問題。” “我看,這場比賽已經不需要比了吧,相比於我的樣本槍,你們的樣本槍問題可大得多了,現在,我需要回去睡覺了……”
在場的技術人員都低頭不語。
人家雖然是囂張了一些,但是說的沒錯。
相比於這點小瑕疵,他們的樣本槍問題實在太大了,根本沒有辦法拿到戰場上,還需要改進的地方實在太多。
“請等一下,安德烈先生,我的槍還沒有上場。”人群之中,顧明走上前一步,攔住了即將要離去的安德烈。
好戲都快上演了,重要的觀眾走掉了怎麽能行。
面對眼前這個高他一個頭的老毛子的疑惑眼神,他看向一旁的翻譯員。
翻譯員短暫地一愣之後,將顧明的原話翻譯給了安德烈。
這位帶著任務來的外國友人皺著眉頭,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年輕的華夏人,從寬厚的鼻翼裡哼出一聲道:“我看,結果已經十分明顯了,已經不需要再進行比試了,難道不是嗎?”
通過翻譯人員的嘴說完後,安德烈看了一眼排在最後的451機械廠的樣本槍,搖了搖頭。
在他看來,這把槍也和前面那些槍一樣,僅僅只是想法新穎了一些而已,但卻不是一把合格的自動步槍。
差太多了。
無論是這裡的條件還是這裡的酒水。
“安德烈先生,難道你害怕了嗎?”這次,顧明直接用俄語說道:“你害怕用自己的樣本槍來跟我的樣本槍比較,你害怕失敗,所有想要提前逃跑,難道不是嗎?”
“什麽!?”安德烈顯然沒有預料到對方居然也會說自己國家的語言,但還未來得及表達自己的驚訝,便被對方那挑釁的語言所激怒。
“我是一位優秀的設計師,我五年前設計的步槍仍然被各個國家爭相模仿,其中也包括你們!”安德烈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年輕的華夏人,他不懂這種狂妄的話,究竟是怎麽從他的嘴巴裡說出來的。
“我的步槍裝備了一個軍的戰士,至今已經生產了將近10萬支,你呢?”
“狂妄的小子,難道你們國家的人都是如此的狂妄嗎?”
“依我看。”顧明掰開安德烈的手,冷冷的說道:“狂妄的人是你才對吧,安德烈先生,你真的認為自己的樣本槍能夠穩吃我們嗎?”
臥艸……
一旁的技術人員見到倆人居然吵了起來,居然還掰起了手腕,心道這還得了,看這樣子八成得乾上一架啊。
暗自叫好的同時,心裡卻也開始擔心起來。
老總們可是都在看著呢。
這要是真乾起來,那到底是幫還是不幫啊?
台上的幾名軍長,包括司令員,見到這一幕,也都緊張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次老大哥給了情面,派遣了優秀的槍械設計師,來幫助他們設計步槍。
如果自己這邊反而跟人家發生爭吵,來了個面紅耳赤、不歡而散的話,那這事兒……可說不過去啊。
為了避免事態的進一步惡化,免得雙方都下不來臉,一名軍長站起來揮手道:“這個兵是哪個部分的?趕緊讓他們分開!”
“是……是!”
張萬和手心全是汗,心裡已經慌得不行了。
老弟這人真是的,酒桌上喝紅了臉也沒見跟人動手啊,怎麽今天沒喝酒就跟人乾上了?
這一愣神的功夫,還跟人家老毛子直接杠上了,而且還嗚哩哇啦說了一通聽不懂的話, 好像還給人家給惹毛了。
顧明可是他帶來的,出了事情他也跑不了責任,搞不好半年的工資沒了,自己還得從後勤部長的位子上下來。
他立刻緊張不安地搓著手跑上前去,不停地道著歉,也不管人家聽不聽得懂。
末了,看翻譯人員愣得跟冬瓜似的,抬腳提了去過:“愣著幹啥,翻譯啊!”
翻譯人員揉著屁股:“這點話人家聽得懂,我翻譯啥啊我。”
張萬和見道歉不好使,隻好又對著顧明說道:“你剛才說了什麽,怎把人家惹毛了?”
顧明笑了笑:“也沒說啥啊,我就嗚哩哇啦隨便說了一通,沒想到這老毛子突然就急了。”
“哪兒能啊!你八成是說了人家的壞話!”張萬和不信,顧明這小子的秉性他太清楚了,是什麽話都敢往外說,無法無天的,跟李雲龍一個樣。
“別整了,軍長都發話了,你小子要是不想死的話,趕緊道歉啊。”張萬和催促道。
“好啊。”顧明點點頭,又用俄語對對方說道:“安德烈先生,我確實沒你那樣的傲人成績,但是我也不認為,我製作的步槍會比你的差……既然我們誰也不服誰,不如我們打一個賭如何?”
張萬和感覺不太對,這對不起攏共就三個字,顧明又嗚哩哇啦說了一大堆,他小聲跟顧明嚼著耳根子:“你小子是不是又罵人家了。”
正當張萬和緊張不安地跟顧明嚼耳根子的時候。
安德烈突然大笑道:“打賭好啊,我最喜歡打賭了,我們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