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們早已經集合完畢,就等著開拔了。
隨著李雲龍一聲號令之後,戰士們排成數列的方隊,這也是為了盡可能小的收攏隊形,使得遭遇鬼子部隊的可能性大大減小。
既然已經清楚了敵軍的陣列,那這事情便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顧明操縱著手中的無人機放飛出去,成為了新一團戰士們的眼睛,在空中指引著道路。
前往西南方向的一線天開始了突圍行動。
趙剛說的不錯,小鬼子的包圍圈才剛剛形成規模,他們並沒有察覺到這裡是個易守難攻的險地,所以並沒有在那個位置安插兵力防守。
這就給了李雲龍的新一團一個絕佳的機會。
他們甚至可以合理運用這個地形,打鬼子一個措手不及。
行軍的隊伍在緊趕慢趕之下,終於來到了這一處險要之地。
到了地方一看,李雲龍叫了一聲“天王老爺”。
這裡還真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天險,它的入口是夾在兩座山中的一條狹窄過道,蜿蜒曲折一裡多地,只需要將戰士安插在兩邊,等鬼子的大部隊進來,兩頭一堵,叫他插翅難飛。
“報告!”一名排長過來立正說道:“兩邊的山頭俺派人探查過,可以留人在上面。”
李雲龍眼睛一亮:“能留多少?”
“估計咱們部隊全上去還能綽綽有余!”
“好啊!”李雲龍一拍手,擼起袖子:“這是老天爺不給鬼子留活路,幫咱們呢,咱這就給小鬼子們來個有去無回!”
被攆得到處跑的戰士們立刻精神大振,畢竟沒有什麽能比殺小鬼子更讓人感到興奮的事兒了。
新一團的戰士們以排位單位,在兩邊的山頭各自布置好了作戰的位置。
緊接著,李雲龍又從警衛排當中挑選出幾名腳程快的戰士,作為誘餌,將那些掃蕩的日軍吸引到這裡來。
兩面的山頭,新一團的戰士們匍匐在山頭,身上蓋著雜草枯枝做簡單的掩護。
四周有天然的岩石屏障,從下往上看,壓根看不到有人埋伏在這裡,但為了保險,李雲龍還是下了軍令狀,讓戰士們不要動彈,就算想拉屎也要拉在褲襠裡,要是誰在關鍵時候出了紕漏,就一槍斃了狗日的。
趴在這地方著實不好受。
山上的積雪比下面的要厚實得多,加上嶙峋的碎石,濕冷而堅硬,高處的寒風幾乎要把人的腦子都凍僵了,連思維都要凝固。
從山石縫隙裡頭鑽出來的枯樹在寒風與積雪的雙重打擊下,已經變得脆弱不堪。
顧明時而疼到枯木斷裂的聲音,那些脆弱的枝丫自然落下,砸在戰士的頭上、背上。
他們就跟冰雕一樣,沒做任何反應。
隊伍潛伏在這裡,已經接近兩個小時了。
穿著單衣的戰士們在寒風中被凍得瑟瑟發抖,四周響起一片牙齒打顫的聲音,這聲聽在耳朵裡,就跟有人在你耳邊打機槍一樣‘噠噠噠噠噠’的。
李雲龍這熱血漢子也被凍僵了,他兩排牙齒碰撞在一起,用著不太連貫的聲音對一旁被凍得臉色鐵青的趙剛說道:“老老老趙……你個病員……逞什麽……能,趕緊……去歇著……吧,別把自己凍壞……了。”
趙剛高燒其實還沒退,剛才稍微好了一些,但現在又在這山頂上擋著寒風,趴在冰面上冷藏著,病情一下子又重了幾分。
李雲龍知道趙剛這秀才一直都是在硬抗著,現在一看趙剛那青面獸一般的樣子,
估摸著這病又反覆了,隨即命令兩個親近的警衛排戰士,帶政委下去休息,不允許他參加這次的作戰運動。 趙剛推開兩名戰士,用及其不樂意的語氣說道:“老……李,你不夠……意思啊,你……這是把……我趙剛當……當外人了。”
“你……好好……當你的政委……戰場上的事兒就……別瞎摻和了。”李雲龍牙齒打著顫,見趙剛不為所動,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眉頭緊皺,好似忍受著莫大的痛苦。
他乾脆也不去勸趙剛了。
都凍成這樣了還不下去,再勸也沒用了。
他心知趙剛的想法。
軍人最看中的便是身為軍人的榮譽,最怕被人瞧不起,真要下去了,以後在部隊是要丟威信的。
“啾——啾啾——啾。”
忽然,幾聲長短不一的鳥叫聲傳到了李雲龍的耳中。
李雲龍凍僵的血一下子就熱騰起來了……好啊,暗號來了,鬼子的人數還不少,這下子能咬上一塊肥肉了。
他轉頭看向一旁臉上掛霜的警衛員:“去,告訴各部隊,準備戰鬥!”
警衛員一把抹掉臉上的寒霜,躬身向後頭走去,一個個拍著戰士的肩膀:“做好戰鬥準備。”
李雲龍拿起雙筒望遠鏡,看向遠處的枯樹林。
五名身上帶傷的警衛員正在朝著這裡狂奔, 他們出了枯樹林,一群鬼子便跟著出現在了後面,深一腳淺一腳踩在雪地上窮追不舍,看規模,足有一個中隊的人數了。
李雲龍搓著手,興奮不已。
可是很快他的眼神中便露出了沉痛的神色。
幾聲槍響過後。
一名腳上帶傷,一瘸一拐的戰士被應聲放倒,躺在地上不再動彈。
李雲龍記得這名戰士,他腳底下的千層底,還是自己給的,他家裡有幾口人,李雲龍也記得清清楚楚。
這下子世上又多了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一個沒有丈夫的妻子了……李雲龍悲痛地想著。
在枯樹林裡頭,交錯的樹木還能起到掩體的作用。
可一旦出了這林子,到達這一線天的深處,便足足有著三百米的距離。
這段距離對於余下兩名新一團戰士來說,就是與生存與死亡之間的距離。
鬼子的部隊出了枯樹林,視野一下子變得寬闊起來。
前面的一排鬼子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們單膝跪下,開始瞄準。
“砰砰砰!”
三八大蓋特有的短促尖銳的聲響,連綿成了一片。
瞬間又有兩名戰士倒下。
“傳我的命令,沒到埋伏線誰也不準開槍!”
李雲龍壓低嗓門,將痛苦的聲音傳達到了每一個戰士的耳中。
不少戰士們偷偷抹著眼淚。
他們攢緊手中的步槍,手指搭在扳機上,瞄準著那些屠殺同胞的鬼子們,心中默默為剩下的兩名戰士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