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余的一部分矮人,被仇恨驅使著握緊手中的武器走出城堡繼續戰鬥著。本來維拉羅的意思是讓獸人去送死,但他們看著護城河上,戰壕中,以及遠處教國軍隊腳下大量同胞的屍體,很難不義憤填膺。
星陽看著同時加入戰場“披荊斬棘”的天玄,有些擔憂。
拉爾法一刀劈到分神的星陽附近的一個人類的肩膀上,溫熱的血液濺了星陽一後背。拉爾法將屍體一腳踢開。隨後他一把將星陽拉到自己面前,用極為平靜的眼神看著對方。
“好,不犯了不犯了,我專心點。”
看著星陽抬起的雙手,拉爾法甩了甩大刀上的血,旋身注視著著不遠處正在和毅勇奮力搏鬥的天選。
陰沉的天空之下,金色的盔甲上沾滿血汙,滿臉的狼狽和地上死亡的雷科獸都表明天選目前的境地十分危急。
年幼的天選面對目前的戰場形勢感到十分生氣和失望。
“我手底下明明帶著卡爾蘭德斯龍騎士中最精銳的小隊統領,現在人不知道去哪了!惡蘭呢?”天選率領剩下的教國軍隊且戰且退,看了看四周,哪裡還有惡蘭的身影。
天選將一個士兵一下拽到地上,強行征用了對方的雷科獸。往前尋找說要查看後方的惡蘭,卻隻發現了對方騎乘的雷科獸的屍體。看著地上死去多時的雷科獸,其身上的痕跡像極了魔法傷痕,天選陷入了沉思。
“難道惡蘭死了?不可能啊。”沒空多想,眼前兩坨巨大的紅獸人讓天選一陣陣惡心。如果說一場慘敗是自己的成人禮的話,那還不如先撤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重整旗鼓。
孤岩看著眼前在前線瘋狂廝殺的獸人,心裡不住的後怕。
“我明明是久經沙場的熱血獸人啊,為什麽看到殘肢斷臂忍不住的惡心呢?”
還不等孤岩考慮,野火的指令已經到耳邊了。
“來來來,把河裡士兵屍體上的衣服拿上來後撕開,我給矮人吊一下胳膊。”
“咱們有這麽缺繃帶嗎?”
野火頭都沒抬。
“我還是不想給矮人用最好的醫療物品。”
聽著野火的指令,孤岩剛跳到藍紅色混合的護城河中,瞬間想起自己根本不會游泳。
“咳咳,哎!啥情況!”
冰冷的河水讓孤岩的小腿不住的抽筋。附近的人類屍體依舊睜著眼睛,大張著嘴,就像是在嘲笑著孤岩的軟弱與無知。
孤岩用力的掙扎著,雖然水花越來越大,但一切都是徒勞無功。好在附近的幾個矮人順下來了一根妥耶獸鞍上的韁繩。孤岩就像是摸到了聖神的綁帶一樣,趕緊拽著繩子爬上了岸。
趴在地上,依舊驚魂未定的孤岩吐出了兩口紅色的河水。
“咳咳,咳啊,我這是吐血了嗎!我這是中毒了嗎?”
野火走過來,摸了摸孤岩的手腕又看了看對方的眼睛以及舌苔。
“沒有。我讓你拿上來的東西呢?你不會不敢吧?”
面對著眼前焦急等待的一眾矮人,以及瓦爾和野火等待的醫療物資需求。孤岩咽了咽口水,隻好將綁帶拴在自己腰帶上,拜托四個依舊留有余力的矮人保護自己不被河水奪去生命。
慢慢下到河中,四周滿是教國士兵和矮人的屍體。就在孤岩顫抖的手即將接觸到教國士兵的屍體時,一聲大吼傳來。
“不!莫莫提,為什麽!”
孤岩被嚇得魂飛魄散,扭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後方的一個矮人面部插著一根箭,
仰面漂浮在水面上。頭上的矮人也許是他的朋友。雖然聽不懂他喊的什麽,但從語氣來看,應該是痛苦和懊悔為主。 孤岩看著頭頂方向哭泣的矮人,隻得將他的屍體也算在了“貨物清單”上。
將兩具屍體拖上來後,孤岩仿佛受傷的食牙獸一般癱倒在地上,就像剛才幹了什麽非常累的活一樣。
然而這對一個成紀的獸人來說也就是轉轉手腕的事,畢竟孤岩身高兩米二,體重二百六十斤。這可比旁邊的矮人要高大多了。
身邊的矮人拔出同胞臉上插著的箭,伏在屍體上無聲地嗚咽著。維拉羅拖著包扎好的胳膊,輕輕地拍著朋友的後背。強忍著悲痛,在場的矮人閉著眼睛默默的佇立著,為死去的同胞祈禱,為他的靈魂送行。
戰爭還在繼續,早就陰沉不已的天空也配合的下起了小雨。城堡上方的四座矮人先帝雕像佇立著,雨水從他們的眼角緩緩流下。幾隻背鐵飛到雕像的附近, 看著一個矮人正脫離大部隊,用鎬子和鑿子做著什麽鬼鬼祟祟的活動。背鐵淒厲的叫了兩聲,嚇得矮人手中的的工具掉落在地。清脆的響聲令霍陀看向了樓上的位置。
“剛尼尼?你在這幹什麽?”
被看到的剛尼尼放下手中的工具,作為剛被岡德爾部族收留的流浪者,他尷尬的擠出一個微笑。
“哈哈,熟悉一下並學會使用基本工作器械。”
城堡下方,孤岩滿頭大汗,用力地擦拭著腦門。他趁四下無人,趕緊拿起了一塊抹布,想把衣服上的血漬擦去。然而抹布本身就帶著大量的血液,一旁的克羅文過來幫忙,本就頭暈眼花的他不巧碰倒了清洗抹布的桶,弄巧成拙濺了自己一身血水。兩個獸人面面相覷,場面十分尷尬。一旁的幾個矮人路過,還以為他們兩個是剛剛從戰場九死一生回來的戰士,不由得脫帽注視二獸人。
矮人城堡的上空,兩道銀白色的轟雷劈下,野火抬頭看著門外突然轉壞的天氣,長歎一口氣。幾個矮人幫助著瓦爾和野火傾倒著一桶又一桶的血水。野火這下知道每天河流中的紅色暗流是怎麽來的了。
不遠處的戰場之中,獸人們瘋狂的殺戮著,靠近兩軍中間的一片土地上,人類士兵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一張帶血的畫被雨水抽打著,畫中的小女孩和一位成年女子開心地笑著。但很快,雨水的衝刷之下,畫就模糊成了小孩塗鴉的地步。
戰場的後方,兵器碰撞的清脆響聲和人類士兵的哀嚎為天選的成年禮送上了最好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