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陽城的炮聲,停了又響,響了又停,不知不覺間大半個夜晚都過去了。
楊平患帶著一大隊披甲孬不拉長矛兵,躺在沙漠裡,倒是不著急。
上陽城牆上,此時卻是開了鍋。
“趙升,總督野盛大人讓我來問問你,戰況如何了?”
炮聲響了大半夜,張玉伯才到城牆上質問趙升,已然是給足了他的面子和指揮軍隊,處理敵情的時間。
對於趙升打了半宿“空炮”的事,張玉伯先前雖然沒到城牆上來,但下面的玉勇探子,早早便將軍情,遞到了他的書案上。
張玉伯也知道,這是楊平患的疲兵之計,但別說趙升不敢命令軍隊回去休息,便是他自己也不敢。
白天的一敗,嚴重打擊了城中將士士氣。
一心想找楊平患,劉寵拚命的野盛除外。
這個時候城外的敵軍,九成是虛張聲勢,但只有一成,張玉伯,趙升也不敢賭。
他們雖然都不敢賭,可張玉伯也不能讓炮火一直這樣打下去,更何況,野盛也下令就此追問。
“大人,末將也是沒辦法啊!”
趙升聞言,猶豫再三,索性就實話實說了。
他自己有多大本事,自己心裡有數,縱然如此說,免不了要受責罰,但是再讓他繼續守下去,說不定對面真正攻城之日,便是自己身死之時。
作為一個掌管三個大隊的騎兵總隊長,趙升他現在不想死。
“嘶……”
張玉伯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不是一時間,無人可用,還得依靠趙升和孫鵬,其現在便想砍了他的腦袋。
“好,好得很!今晚這個城,我張玉伯替你守了!”
——分界線——
“暴君!”
沙漠夜晚的天氣,著實難熬,楊平患躺在沙地,輾轉反側之即,孬十三帶著人到了。
楊平患聞言,睜開了雙眼,站了起來,沒有先對孬十三說什麽,而是徑直向後方,他所帶的披甲孬不拉長矛兵部隊望去。
待看到,孬十三所帶之人,不過半隊之數,且皆是沒有照明物時,楊平患方才松了一口氣。
“這一次,你做得的確不錯。”
楊平患此時的誇獎,是第一次由衷的。
孬十三聞言,“嘿嘿”一笑,回復道。
“暴君,小的分了半數兵丁,將多余火把插在了巨炮射擊界限臨近之地,另外還讓他們,手持火把,往咱們相對的方向,行進了一百步,駐守原地,就等炮響了。”
“哈哈哈……好!做得好!傳令全軍,即刻隨我同去上陽,此戰若勝,計你首功,全族入龍牙籍。”
楊平患此言一出,不僅是孬十三,其他披甲孬不拉長矛兵,皆興奮不已。
他們早就想像自家首領那般,跟食人魔公牛戰士一起平起平坐了。
但楊平患一直不松口,他們也沒立什麽大功,個人勇武又比不過食人魔,前些時候孬十三還犯了錯,他們都以為短時間內,這個願望沒戲了呢!
誰曾想,有時候幸福就是來得這麽突然。
有了動力,行動的速度可以快到匪夷所思。
血熱了,外面天氣再怎麽壞,都無法阻擋。
僅僅十分鍾,楊平患便帶著一個半大隊的披甲孬不拉長矛兵,抵達上陽城下。
其動作之迅速,連上陽城的弓箭手都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等到張玉伯下令她們放箭時,楊平患已經帶人到了城門處。
“放!”
楊平患一揮手,孬十三率先帶頭,領著二十個孬不拉先鋒,一股腦兒將身上的炸藥包,雷管,扔了個乾淨。
與此同時,城牆上的箭雨也落了下來。
雖然身邊隨時都有袍澤倒下,但每個披甲孬不拉長矛兵的眼神裡,就充斥著對戰鬥的渴望與狂熱,一點沒有往日膽小怕死,畏戰怯懦的模樣了。
城門被炸碎之時,一個半大隊的披甲孬不拉長矛兵,已然死傷了半個大隊。
“殺!”
城門的後方,是同樣舉著長矛的農兵,與楊平患一方不同,他們的臉上,寫滿了迷茫和恐懼。
楊平患一聲怒吼,直接將手中的遠盾飛了出去,當即便有一個農兵長矛手的腦袋,離開了他的身體。
其身後的孬不拉長矛兵,如狼似虎,面對農兵長矛手,根本不做躲閃,就那麽直挺挺的舉著長矛,向前扎過去,為首的便是孬十三。
狹路相逢勇者勝。
就在雙方的長矛,即將相接時,守衛城門口的農兵長矛兵陣營,有所松動。
不知道誰是第一個將長矛丟棄,轉身逃跑的。
但就像多骨諾牌一樣,只需要推倒一個,後面的便一同跌倒了。
紛亂的陣型,沒了武器的農兵,互相踩踏的亂局,已然不是哪個人,能夠阻止的了。
前排的農兵長矛手,被披甲孬不拉長矛兵,像串糖葫蘆一樣,串在了冰冷的長矛上。
目睹了同伴的死亡,加劇農兵的潰敗。
後面的農兵,或許還不明白什麽情況,便被倉皇逃竄的敗兵,裹挾著往後退。
一隊披甲孬不拉串好了糖葫蘆,馬上蹲下身子,讓後面的同胞,踩著他們的身子,繼續串糖葫蘆。
待到同胞做好了糖葫蘆,後排的孬不拉長矛兵,方才將自家長矛從糖葫蘆身上抽出來。
隨即原本的後排變前排,前排變後排,繼續著重複方才相互間助力串糖葫蘆的動作。
如此這般,三五回合,城門附近,已然沒有一個農兵的蹤影了,不論男女。
戰鬥這般激烈,隨軍同行的卡特琳,此時卻特別閑。
她甚至連城門都沒有進入,只是將身子依在城牆邊,拿出一根香煙,為自己點上,優雅的吐出一個煙圈,如同第一次看畫本的小女孩,十分期待,這場攻防戰的後續走向。
“上城牆!”
楊平患長劍的方向一轉,身邊的披甲孬不拉長矛兵,便分成兩路,就此踏入階梯,攻向城牆的守軍。
“楊平患,吾乃上陽騎兵總隊長趙升!汝……”
“撲通!”
被趕鴨子上架的趙升,以後都不用再糾結擔心了。
他喉嚨的大洞,血流不止,其有心想要用手堵住,但手剛剛抬起來,整個人便倒下去了。
殺趙升的不是楊平患,其連看都沒有看他,送他這個痛快的孬十三也沒有在乎趙升是誰,只知道,自己在自家暴君面前,斬將了。
原本久經沙場的趙升,還不會這般不濟,其有此下場,隻怪他自己,未戰先怯,失了膽氣。
孬不拉的身形, 本就矮小,加之趙升的注意力,都在楊平患身上,其有此結果,並不稀奇。
“大人,我等保護你先退下城牆吧!楊平患已然帶著人殺上來了,我軍潰敗,城牆守不住了。”
護衛張玉伯到此的玉勇劍盾步兵大隊,面對這種危局,依舊沒有亂,其大隊長這個時候,還想著拚了性命,護衛張玉伯衝出重圍呢!
張玉伯聞言,心中甚是欣慰,也十分悲涼。
三個大隊的農兵長矛手,一個大隊的農兵弓箭手,以及六門巨炮的協同炮手,經此一戰,都煙消雲散了。
以往他只在書上,看到過兵敗如山倒,沒曾想有生之年,張玉伯還能親身經歷,目睹,這等煉獄景象。
一旁的護衛,見張玉伯久久不語,哪知其心中感歎,皆以為他已然嚇傻了,周圍情況又危機得很。
索性那名剛剛提議撤退的玉勇劍盾步兵大隊長,直接一咬牙,把張玉伯順勢扛了起來,招呼手下弟兄,避開楊平患親自帶隊所在,向另外一處攻上來的披甲孬不拉長矛兵,衝殺過去。
在同樣悍不畏死的情況下,玉勇劍盾步兵,可比披甲孬不拉長矛兵的作戰能力強多了。
待到楊平患衝上城牆,注意到他們之時,人家已經殺穿了從另一階梯上來的披甲孬不拉長矛兵陣型,衝到了城牆之下。
楊平患看到這一幕,心中竟然一時間,升出了欣慰之情。
“砸了所有巨炮。”
遙望遠方城鎮內,快要支援過來的作戰部隊,楊平患隨手將配劍入鞘,平淡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