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竹依然記得上高中時見到那個熟悉的眉角,心裡是怎樣的歡呼雀躍,像是有隻小獸小心翼翼拿著爪子在撓。
如願以償的,她回到少年的身邊,只是這次不再是青梅竹馬的身份,而是高中同桌。
彼時的他們一如兒時一樣在課間嬉戲打鬧,聽著少年念肉麻的情話,直至她太過害羞才羊裝去揪少年耳朵才結束。
如果真是他寫的,該有多好……
女孩微紅著臉蛋,偷偷瞥著旁邊高大帥氣的少年,暗暗想道。
日子很快過去,分別造成的隔閡在日常的相處中迅速瓦解,連帶她藏於內心深處的小秘密也一躍浮出水面。
高一的第一個冬天如約而至,北方寒月飄雪,是兩人不在一起跨年的第三個年頭。
班裡的班長提前預約了場地,叫上所有的同學一起去通宵轟趴。
鹿竹很想去,但被難得回家一趟的父母攔下。
零點的煙花準時綻放,而十二點江離也準時打來電話。
其實女孩很奇怪少年是如何做到的,因為跨年的這一天電話總是在撥打中,發出去的消息也要轉圈許久才會顯示發送成功。
但沒關系,她隻許耐心等待即可,因為那個電話總會準時響起,像之前的兩個年頭一樣。
電話裡女孩的聲音透露著欣喜,還有在父母注視下一點點的不好意思。
“喂…江同學…”她有些遲疑,因為對面沒有那個溫溫柔柔的嗓音傳來。
片刻後,在聽到少年打發走他妹妹的打鬧聲後,他才道:“鹿同學,跨年了誒。”
“對啊…”
鹿竹衝著印著萬家燈火的玻璃哈了一口氣,小聲道:“又多認識你一年……”
那頭的少年似乎被同學拉著岔開一會兒,連忙問道:“鹿同學,剛剛班長問我在跟誰打電話,我沒聽見……”
隔著屏幕,鹿竹也能聽到那邊同學們的歡聲笑語,她的眼睛裡難免有些羨慕與落寞。但女孩很知足,又點點頭道:“我說真好…”
又多認識你一年真好……
那頭的江離笑著道:“元旦放三天,當然好。”
……
高一跨年那晚其實很吵鬧。
江離特地選了轟趴別墅二樓一個安靜的房間。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眉眼溫柔的打著電話。別墅在江邊的郊區,四周沒有什麽燈火,但可以眺望江那頭鋼鐵城市中漂浮的燈火,像是遊離在夜裡的螢火蟲。
樓下有人在打撲克,不一會兒就響起賭狗賭輸的鬼哭狼嚎。隔壁的房間有女孩子在唱歌,嗓音還算好聽,但沒有班上文藝委員鹿同學唱的動聽。
也有剛在一起的小情侶依偎在人少的地方,在路過的人對他們擠眉弄眼後又互相對視哈哈大笑。
“你那邊下雪了嘛?”女孩小聲道。
“你腦子真笨,我們在同一座城市,你那邊下了我這邊自然下了。”
女孩撇撇嘴,興致不高道:“你那邊那麽熱鬧,雪還沒落下就化了吧……”
“我們這兒當然熱鬧,班上的人除了你基本都來了,我把小容兒都帶上了……”江離忍不住嘴角帶笑,忽然覺得沒有暖氣的別墅裡也不是很冷。
外面下著鵝毛般漂亮的大雪,四周很黑,燈光被吞噬在周圍的雪地裡。少年少女在跨年的日子裡肆無忌憚的彰顯青春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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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人聲鼎沸,燈火通明,有人大叫,有人大笑。歌房裡有人唱著不符合年紀的情歌聲嘶力竭,
一曲罷了,同學們很熱烈的捧場拍掌。廚房裡也有剁肉的刀聲,細心的女同學幫忙包著餃子,不一會兒就飄來陣陣香味。
“快來吃餃子咯!”班上跑上跑下通知著每一位同學。
江離站在二樓,透過落地窗可以清晰的看著下面的一切,他拍下一張照片給女孩發了過去。
照片裡,有同學舉著手機照明打著雪仗,有守在狗屋裡的小狗好奇的打量著屋裡的一切,估計在疑惑這個寒冷的冬夜有什麽和以往不一樣的地方,突然變得如此熱鬧,人們像瘋子一樣歡呼亂跑。
雪花落在少年少女們的肩頭,很快消融在沸騰的熱氣裡。
鹿竹將那張照片保存起來,玻璃窗前映出女孩可愛的笑臉。
那一晚她和江離到底聊了些什麽?
太過瑣碎,她腦子也太笨,早已記不得。
明明他們在同一座城市,明明他們約好明天要見面,但那一刻真的好想過去找他。
少年問她今晚在幹嘛,現在在哪裡?
女孩瞥了一眼笑看著她的父母,舒服的哼唧一聲:“在陪父母呢,在家裡有小毯子裹著,一點也不冷……”
那頭一個人安靜打電話的少年似乎被同學們發現, 嚷嚷著問他是不是在和女朋友煲電話粥。
江離笑著大方說道是她,這頭的鹿竹立馬臉紅了起來。
“什麽時候喝你們的喜酒?”
那邊同學們調笑著,發出曖昧的問詢,然後在少年一句句開玩笑說著‘以後一定請你們’中爆發高潮又緩緩歸於平靜。
“鹿同學,還在嗎?”
女孩似乎愣了幾秒,分不清是窗外的煙花照著她臉頰緋紅還是屋裡的暖氣太足,讓她有些口乾舌燥。
見她不說話,少年貼著手機靜靜傾聽,他仔細聽,只能聽見均勻的呼吸聲還有電視裡元旦晚會的播放聲。
睡著了啊,江離啞然失笑,輕輕說了句晚安才掛斷電話。
鹿竹聽到通話中斷的聲音才反應過來,不過她也不太好意思再去打擾少年。
盡管一家三口在偌大的房間裡略顯孤單,但女孩看著屏幕了一直刷新著少年不斷發來的和同學們的照片,還是興高采烈。
“又在和江離聊天呢…”
“什麽時候叫江家兄妹過來吃頓飯…”
元旦晚會的背景聲裡,鹿竹能聽到父母的竊竊私語。
那個冬夜,有著父母的陪伴和少年的跨年電話,她忽然覺得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喂,江同學。”
“我喜歡你。”
“很久了。”
她站在窗前練習著,唯有這個時候才最勇敢。
她記得她說過話,多年以後,在國外的夜晚中仍然在她心底季動。
在他們分開很久以後,忽然的,就想起那個眉角帶笑的少年。
於是,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