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深……
林蕭的腳程可比這些家仆老小快得多,沒過多久便甩開了他們。
林蕭氣喘籲籲地跑回大街,正調整著呼吸。一抬頭,突然看到小貝竟然從另一個方向,也跑了過來,同樣是氣喘籲籲……
“小貝?”林蕭詫異地看著小貝,好奇地問,“你怎麽,怎麽也跑出來了?”
“唉呀,別提了……”
趙小貝氣喘籲籲地說著:“哎呀,那個,他們把我當成了采花賊,玩命的追我,追了好幾條街。還好我跑得快,不然準得挨一頓毒打。這幫人,真是分不清好人壞人啊……”
“哈哈哈……你也被……”
林蕭笑起來,剛想與小貝說笑,突然察覺到異樣,連忙問小貝:“你是不是也聽到了一聲呼救,便衝入了女子的閨房,然後被誤會成了采花賊?”
“對啊,我還納悶呢,那女子沒什麽事,幹嘛呼救?我衝進去,卻把我當成賊人……”小貝委屈的說著。
“壞了!”林蕭一拍大腿,怒吼著。
“林大哥,怎麽了?”小貝不解地問到。
“這才是調虎離山啊,不是調走我們,而是將所有人都調走,我們中計了!”林蕭懊惱的說著。
“中計?”小貝眉頭一蹙,認真思考起來:“好像真的……”
“嘭,霹靂乓啷……”
一陣兵刃碰撞的打鬥之聲傳來,逐漸清晰,越來越近。
“難道,秦風撞見了他們?”林蕭辨別著方向,說著,“小貝,我們先去幫秦風大哥!”
“好!”
林蕭與小貝先後跳上房頂,提氣縱身,趕往械鬥之地,秦風與一個黑衣人正在房頂打鬥,刀光劍影,縱橫交錯……
秦風一柄寬刃官刀連連進攻,那個黑衣人便連連後退。秦風趁機想要跳出圈外離開,黑衣人卻又是加緊攻勢,一躍至秦風面前,兩把短劍封住他的去路,秦風隻好與黑衣人再進行戰鬥……
那黑衣人一個閃身,映著月光,臉上遮著的黑鐵面罩,反射著一絲啞光……
“黑鐵面!”
小貝怒目圓睜,抽刀暴起,一躍十幾丈高,如猛虎下山一般,斷風裹挾著光芒,將夜空劃破,砍了過去……
黑鐵面一見林蕭與小貝趕來,尤其是小貝一躍而起砍將過來。他不敢戀戰,趁機跳出圈外,再次丟出一顆煙霧霹靂彈,頓時濃煙四起,黑鐵面消失不見……
小貝一躍而下,劈了個空。經過上次,他知道黑鐵面已經不在煙霧之中了,趁著煙霧逃跑了。故而他未在煙霧中揮砍,徑直躍起循著黑鐵面逃跑的方向,意欲追去,卻是被林蕭喊住了……
“小貝,窮寇莫追!”林蕭大喊喝止。
“那是黑鐵面!”小貝怒吼一聲,繼續奔跑著,一眨眼便追出好遠,不見蹤跡……
“趕緊回來,已經追不上了,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處理。黑鐵面還會再次出現的……”林蕭用內力催動聲音,震耳發聵,傳入奔跑中的小貝耳中,格外清晰。
沒過多久,小貝慢悠悠地回來了,他憤憤難平地問:“林大哥,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向你保證!”林蕭信誓旦旦的說著。
“秦大哥,你與黑鐵面素不相識,黑鐵面為何攻擊你?”林蕭轉頭問著秦風。
“我也不知道啊,我聽到你們兩處有動靜,便想去幫忙,卻突然被黑鐵面攔住去路。他並不戀戰,我攻,他便退,我退,他便攔,仿佛有意阻攔我去支援你們。
” 秦風將寬刀塞回鞘中,繼續說著:“還好你們趕來了,終於擺脫黑鐵面的糾纏。你們兩邊,剛才喊殺震天,什麽情況?”
“壞了,真的壞了!”
林蕭臉色大驚失色,變得極其慘白,他慌亂地說著:“小貝,你趕緊帶著秦風去你剛才,闖入的閨房之中。”
“回去幹什麽?挨打嗎?”小貝不解地問著。
“快去!”
林蕭怒吼一聲,他的眼睛裡布滿血絲,喉嚨裡發出憤怒的咆哮。
“哦,好……”
小貝從未見過林蕭這般著急的模樣,心知定然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他才會這般急切,不敢再多問,隻好喊著秦風:“秦大哥,我帶你去個地方,有你在,應該不會挨打了……”
林蕭不等他倆離開,便腳下生風,掉頭回奔,他的速度很快,比剛剛被追打之時跑的還快。
“希望不要有事,希望還來得及……”
“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啊……”
“都怪我,怎麽就不能寧可挨打,也要留下呢,他們又傷不了我……”
“希望還來得及……”
林蕭嘴裡念念有詞,腳下愈來愈快。夜風如刀,割得眼角生疼,可是他顧不上這麽多,他隻想要立刻趕到剛才那名女子的房間……
終於,林蕭來到了剛才來過的高牆大院,他什麽也顧不上了,一躍而進,踩著連廊的亭簷,躍上內牆,跳入內院。
內院裡燈火通明,人頭攢動。林蕭分開人群,擠進最前,來到閨房門口。
年輕漂亮的女子衣衫不整,蓬頭散發的倒在血泊之中,手指握在剪刀的把柄之內。幾個丫鬟正在遮蓋著女子的身體,一個年長的婦人,趴在一旁哭得死去活來……
那血如同綻放的紅花一般殷紅,浸入松軟的地毯,變成了深紅色的花朵,暈染開來,蔓延至遠方……
林蕭看著女子的屍體,女子走的很是安詳,並無掙扎的痕跡。想來這女子定是性情剛烈,自從采花魔頭揚言要來侵犯之時,她應該便做好了死的決心。若是能夠逃脫魔掌,什麽都好說。若是不幸被采花魔頭侮辱,滿城皆知她的貞潔不再,與其淹沒在人群的議論紛紛之中,不如選擇自殺,以死來祭奠失去的貞潔。這樣,別人提起她,便只會道,她是貞潔烈女!
可憐,可悲,可歎……
林蕭看著地毯,隻覺得那浸入地毯的鮮血,似乎也浸入了他的眼睛,將他的眼睛變的迷糊,變得濕潤,眼淚竟然忍不住的流出來……
“啊……我的女兒……”
富賈腆著大肚子,哭哭啼啼的走來,見到門口的林蕭,突然破口大罵:“你還敢回來?”
趴在地上哭的女人,聽到老爺的聲音,抬起頭。淚水將她臉上的脂粉暈花,看到林蕭,傷心頓時變成了悲憤,爬到林蕭身旁,緊緊抓住林蕭的腿,用力搖晃著:“你還我女兒,你還我女兒,嗚嗚嗚……”
林蕭的淚花在眼眶中打轉,眼前一切變得模糊,他仿佛失去了直覺,任由女人搖晃著他的腿……
耳旁的叫喊聲漸漸變得嘈雜起來,林蕭似乎已經聽不清楚,突然“嘭”一聲響……
林蕭隻覺得後腦杓一陣劇痛,兩眼噴冒金星,耳朵裡如鑽進了蜜蜂,“嗡嗡”直響……
林蕭耷拉著腦袋看著落在腳邊的斷木,足有碗口般粗。他忍著疼痛回頭看向眾人,咬著牙齒,努力擠出兩個字:“是誰?”
一個家仆手裡攥著半根斷木,見林蕭扛下這一棍擊,竟似無事,直嚇得渾身哆嗦。林蕭咬牙切齒地前走幾步,一把抓住那人的脖領,將他提起來,惡狠狠的吼道:“我告訴你們,我不是采花賊, 我是來幫你們的!”
那人腳尖夠不到地面,懸在空中哆哆嗦嗦,不敢吱聲。
“嘭……”
林蕭憤怒著,他還想說些什麽,腦袋後面突然又是一悶棍襲來,粗木棍應聲而斷。
“嗡……”
林蕭腦袋又痛又暈,隻覺得頭重腳輕,搖搖欲墜,耳道裡“嗡……”更響了,仿佛除此之外,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你!”
林蕭再次轉頭,他看著手裡握著粗木棍的家仆,怒目圓睜,咬牙切齒,面目猙獰,似乎想要將他嚼碎……
“嘭……”
又是一悶棍襲來,林蕭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冒金星。眼前的星星閃爍幾下,光芒也消失了,眼前變成了一片漆黑,重重的摔倒在地……
林蕭未料到這些人會襲擊他,他還沒來得及以內力護體,便被人用粗木棍連續痛擊三次後腦杓,哪怕是大羅金仙的身體,不以內力庇護,也吃不消。
林蕭摔在地上,昏厥過去,不再動彈。眾家仆見他終於不再動彈,一擁而上,衝著林蕭拳打腳踢,一邊打還一邊罵著。
“讓你囂張,打死你!”
“就是他,害死了小姐。”
“他說他是官府派來巡邏的。”
“那他巡的什麽邏,連一個采花賊都對付不了……”
“打死他,小姐的死,都怪他……”
“都怪他,都怪他……”
……
林蕭已經痛得暈厥昏迷,不省人事,若是他清醒,聽到這些人的言論,想必定會心寒,拔刀相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