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洛轉過身看著那些護礦隊的人,“說!那些軍火誰供給你們的,又送到了哪裡。”
護礦隊的人沒有人回答,那麽大批軍火,主犯掉腦袋,他們這些從犯也得在監獄裡過完下半輩子。
楊洛點點頭,“不說是吧,那你們也不用上審判庭了,我現在就宣判你們死刑。”
說完把槍口對準了一個家夥的腦袋,這個家夥突然一哆嗦,一股尿騷味飄散開來。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喊道:“我說!”
他可不認為楊洛不敢對他開槍,畢竟已經死了兩個了,而且那個被爆掉腦袋的家夥就躺在他面前。這個警察可和他們以前碰到的不一樣,那可是說殺就殺,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
誰他媽的也不傻,說了也許就在監獄裡過一輩子,不說那他馬上就得見閻王。好死不如賴活著,何況是這幫家夥。
“那些軍火都是賣給孟德本的。”
“孟德本?”
“對!聽說他買的所有軍火是賣給曲陽的周老大。”
楊洛問道:“貨是誰提供給你們的?”
“高買。”
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這個高買只是一個人,而楊洛卻皺起了眉頭,要說在中國,別人不知道這個高買,但是他知道。
在清代末年,流行一首打油詩,“華夏千裡萬國邊,津門城裡雁無聲,江湖百年風雨過,高買縱橫天地間。”
高買,顧名思義,就是買東西不用給錢,是古時對竊賊的一種稱呼,但你不要以為他們只是竊賊而已。到了清代末年,也就是1900年八國聯軍大舉入侵中國,民不聊生。一名叫做陳三的江湖高手統一盜賊,成立“高買”組織劫富濟貧。緊緊一年時間,高買組織齊集天下奇人異士迅速發展壯大,勢力遍布南七北六十三省。
由於他們的劫富濟貧,也是最仁義、最本分的一個組織,被稱為俠盜,深得老百姓的擁護,威望一時無兩。
抗日戰爭爆發,“高買”滲透各行各業,包括政府、軍隊,為各大抗日組織提供情報。可以說,抗日戰爭的勝利,他們功不可沒。
抗日戰爭結束後,他們慢慢淡出人們視線,不在做那些無本的買賣。而是在幕後操縱行業、做起了生意。為了方便行事,就像他們的老祖宗一樣,把勢力滲透進政府部門和一些權力機構,絕不是現在那些黑社會可比的。可以說,青幫和他們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
但百年傳承的組織,自然有他的規矩,而且規矩森嚴,不涉賭,不涉黃,不涉毒。在新中國成立之後,他們又加了一條規矩,不得販賣軍火。誰要是破壞門規,輕者斷手斷腳,重者取其首級。
想到這楊洛嘴角勾起一抹幽冷的笑容,“既然你高買破壞規矩,那就不要怪我楊洛去找你們的麻煩。”
說完看著還跪在地上的那個家夥,“他叫什麽名字,那批軍火現在在哪裡?”
“他叫董錚,在赤城縣有一家叫‘藍孔雀’的夜總會。軍火應該在孟德本那裡,因為今天晚上還有一批貨要到,所以這批貨他們不會送過去。”
“你們老板叫什麽名字?”楊洛問道。
“叫葛寶華。”
這個時候的天色已經大亮,楊洛說道:“胡林翼,留下一個排抓捕葛寶華封了煤礦,然後把他們帶回派出所,其他人跟我去古子房村。”
“是!”
胡林翼命令一排留下來,然後帶著二排三排和楊洛上了停在村口不遠處的麵包車。
趙興說道:“老郝,你跟他們回所裡,我跟楊局長去古子房村。”說完跑向楊洛的車。
鄭開明上了車說道:“楊局長!白天去我們有可能會撲空。”
楊洛看向他,鄭開明接著說道:“黑煤窯我們這裡都叫黑口子,由於最近幾年打擊非法采礦非常嚴厲,他們都是白天休息,晚上采礦。”
楊洛點點頭,“打擊得這麽嚴厲,居然還是無法制止。”
趙興這個時候打開車門上來說道:“煤,被稱為“烏金”,有些人為了賺昧心錢,行賄受賄、吃黑水、收黑錢、搞敲詐、做黑交易。形成了黑窯主、黑車主、黑站長、黑官員,形形色色的黑色人物。”
說到這喘了口氣,“要想開一個黑口子,得跟礦產資源局的領導接上頭。好處費30萬,他還會告訴你,哪個村的地界上煤炭資源更為豐富。然後就是鄉政府或者鎮政府某個實權的領導,好處費是20萬。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村支書或者村長也得給錢,但給他們的錢並不多,也就是三萬到五萬之間。你想一想,從上到下都被黑礦主打點好了,資源局或市裡要來人檢查時,他們早就提前得到通知,只要用鏟車把口子堵住還檢查個屁啊。等檢查組走了,他們在挖開礦口繼續開采。而我們鎮就更乾脆了,和黑礦主合夥開煤窯,他們佔四層,礦主佔六層。而且我們鎮有300多個黑口子,你說這一年得多少錢。”
趙興見識到了楊洛的雷霆手段,現在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所以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鄭開明接過話頭說道:“就是因為這樣,省國土資源廳曾租用警用直升飛機對我們全縣的黑口子進行監測。當時確實查出來不少黑口子,也炸了不少。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現在白天不采礦,而是晚上采。”
楊洛一笑,“有意思,這些黑礦主把他老人家的遊擊戰研究的很透徹啊。”
趙興苦笑一聲,“我們現在還去不去啊。”
楊洛搖頭:“晚上去吧,要是白天找不到人打草驚蛇就麻煩了。”
胡林翼有些癢癢的說道:“老大!我帶著他們去抓人。”
楊洛說道:“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兄弟們都累了,而且昨天中午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呢,讓兄弟們休息休息吧。”
高兵說道:“首長我們不累。”
楊洛轉頭看著他們,一個個確實還很興奮。只能無奈的搖頭說道:“既然你們不累願意去就去吧,你們抓到人後也不要回派出所了,等天黑在回去,免得走漏消息。”
胡林翼點頭下了車,那些村民還沒有散去,都在圍著一排長周團榮七嘴八舌的說著什麽。
胡林翼走過去說道:“鄉親們,留下幾個年輕人,大家都回去吧,記住我們來這的消息千萬不要走漏。”
村民們也很興奮,多少年了,今天終於盼來了希望,他們怎麽會把消息漏出去。
“同志!您就放心吧,我們就是在愚蠢也不會通知外村人的。”
胡林翼看著田四合問道:“那個葛寶華白天還在礦區?”
田四合說道:“那個家夥白天都在他情婦那裡,只有晚上才來礦區。”
胡林翼點頭:“護礦隊就這幾個人?”
“葛寶華自己有三個黑口子,鐵頭只是負責這個礦區,其他兩個礦區還有護礦隊。”
胡林翼想了想看著趙小三和他身邊另一名年輕人:“你們帶著我的人去另外兩個礦區抓護礦隊的人,沒有問題吧。”
趙小三和那名年輕人興奮的點頭:“沒有問題。”
胡林翼說道:“田四合!帶我們去抓掛寶華。”說完喊道:“高兵、蕭樂山、劉奇。。。。。。你們幾個跟著我去。”
“是!”
“一排長,二排長。“
“到!”
“你們兩個帶領一排和二排,跟著兩位小兄弟去抓人。”
“是!”
“三排長留在這裡看著這些垃圾,要是有陌生人來村裡,暫時把他們扣在這。”
“是!”
胡林翼看了看時間:“行動!”
趙興坐在車裡看著胡林翼他們上了麵包車離開,心裡一陣感歎。任你多大的勢力,多麽囂張背後站著誰,面對軍人也只能等死。
楊洛說道:“趙所長!想辦法去弄點吃的。”
剛說完,田四合的老子帶著幾名村民走了過來,楊洛打開車門說道:“大爺!有事?”
“楊局長!你們還沒有吃東西呢,跟我們去吃點吧,雖然沒有什麽好招待的,但也總比餓著肚子好啊。”
他身後的幾名村民也一起附和,“是啊,楊局長,我們已經通知各家各戶,讓他們生火做飯,等胡連長他們回來吃。您和趙所長去我家吧,別餓著肚子。”
楊洛笑著說道:“我謝謝鄉親們了, 等胡連長他們回來,我們一起過去。但吃是可以吃,我們不會白吃,會給你們錢。”
一名老者急忙說道:“那怎麽行啊,你們這樣幫助我們,吃頓飯還要錢,你讓我們這些老家夥的臉往哪放啊。”
楊洛嚴肅的說道:“大爺!你錯了,這不是幫助你們,這本身就是我們應該做的,這就是我們警察的職責。而你們受到這樣不公的待遇,這是我們的失職,也可以說我們已經罪人了。現在我們就是待罪立功,希望你們能原諒我們。”
幾個老人愣愣的看著楊洛,在他們的印象裡,這樣的話還是第一次聽說。尤其還是楊洛這樣一個大官,最少在他們眼裡楊洛的官應該和鎮長一樣大,居然像他們承認錯誤,還請求他們的原諒。
而楊洛的話感觸最深卻是趙興,怪不得人家這麽年輕就當上了保定市公安局副局長,先不說能力如何。就這種胸懷,這種覺悟,這種敢於不畏強權為老百姓挺身而出的氣魄,也不是自己能比的。。。。。。抬起頭看著車外站著的鄉親們,臉上滿是慚愧。看來自己真的要好好學學怎樣去做人,然後再去學學為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