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感之轉變,在其未完全成型的時候是很快的。
說到底,情感相較於情緒,只是一種較為複雜的常態化表現。某些情緒混合在一起,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不斷加深,融合,這就形成了情感。
這種現象完全可以套進羅恩和赫敏的狀況裡。因為火弩箭而起的矛盾,僅僅隻持續了四五天,兩人之間的對立情感還沒完全建立起來,伊拉就已經用完好的火弩箭將他們的那部分對立情感給打消除了一大半。
說到底現在的鐵三角也只不過是三個十三歲的小孩子,處於剛剛開始建立起自己的獨立意志和個人品質的階段,但也是能基本分清是非黑白的。只不過小孩子嘛,情緒情感來得快去得也快,大部分時候鬧得僵也只是因為雙方死要面子不肯認錯罷了。
伊拉坐在柔軟的扶手椅裡,悠然品茶的同時,遠遠看著圍著火弩箭大呼小叫的人群和顯得手足無措的哈利,看著自告奮勇捧著火弩箭上樓的羅恩,最後將目光投向哈利和赫敏——他們倆正在討論算數佔卜。
看著哈利臉上敬畏的表情和一臉輕松的赫敏,還有哈利拿著的那份概率測算表,伊拉大概可以看出他們在聊什麽。
算數佔卜嘛,其實就是概率學的變種,主要是拿來培養巫師的邏輯思維能力。很多巫師吃虧,就是因為他們不會,也不肯動腦子,平日裡保持冷靜就已經是極限了。
伊拉拿起茶壺,正要給自己和初九添茶的時候,樓上的宿舍區域突然傳來一聲哽咽的尖叫,就好像誰誰死了至親之人一樣,充滿了震驚、恐懼和憤怒。
整個公共休息室頓時安靜下來,大家都呆呆地盯著樓梯口。
伊拉微微蹙起了眉頭。
茶差點就灑出來了的說……
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越來越響。
羅恩從通往男生宿舍的樓梯上蹦了出來,手裡拖著一條床單。
“看!”羅恩咆哮道,大步走向赫敏的桌子,潔白的被單在地毯上拖出一條痕跡。
床單都髒了啊……伊拉皺著眉頭想道。
“看!”羅恩吼著,在赫敏面前抖著床單,就好像這是殺了他至交好友的凶器一樣。
“羅恩,怎麽——?”
“斑斑!看!斑斑!”
赫敏躲閃著羅恩,臉上的表情十分困惑。伊拉走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床單上的一抹暗紅色。
“血!”羅恩在小巫師們的驚愕與靜默之中喊道,“它死了,你知道地板上有什麽嗎?”
“不—不知道。”赫敏聲音顫抖地說。
羅恩把什麽東西扔在了赫敏的如尼文翻譯作業上。伊拉歪過腦袋看了一眼。
在那些古怪的,尖頭尖腦的文字上,躺著幾根長長的薑黃色貓毛。
接著,羅恩和赫敏就開始了爭吵。
赫敏一口咬定這事兒和克魯克山無關。沒有任何證據直接證明克魯克山吃了斑斑,她覺得那些貓毛很大概率在聖誕節的時候就留在那裡了,還情緒激動地指出自從暑假最後一天,克魯克山砸到羅恩腦門上後,他就一直對其抱有成見。
“羅恩,再怎麽說,現在沒有任何能證明克魯克山吃了斑斑的證據,所以……”
而羅恩幾乎要氣瘋了。他就像一個歇斯底裡症患者一樣,咬定了某個事實後就一直保持著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樣子,不停揮舞著手中的床單哇哇亂叫。
“——但是毛確實是克魯克山的,會到我床上都動物只有斑斑。
一隻老鼠出了這麽多血。它肯定會死的!就是克魯克山乾的!全都怪你沒有管教好它!” 在兩人吵得激烈的時候,伊拉則陷入了沉思。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伊拉的角度來看,赫敏的反應就像一個無緣無故被扣黑鍋的路人,自然會想辦法撇清原本就不該由她背負的嫌疑。
羅恩呢,則是出於一種受害者常有的心理。對於他那被憤怒衝昏的頭腦來說,一切證據都指向赫敏,再加上以前克魯克山給他的不好印象,那麽凶手就是克魯克山實錘了。
這一出兒戲般的吵鬧持續了四分鍾左右,吵到伊拉都有點看不下去了,於是他便主動站了出來。
“既然你們誰都不認為自己有錯,那麽就先坐下,冷靜下來誠實地交流一下情報,好好思考一下事情的過程。像這樣大吵大鬧,除了惹人厭煩之外,什麽效果都不會有。”
赫敏聽從伊拉的建議,乖乖閉上了嘴。但正在氣頭上的羅恩可不管這麽多,直接把矛頭轉向伊拉,衝他大聲嚷嚷道:“如果初九死了,凶手就在面前,你還能冷靜?!”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我會先控制住任何有嫌疑的人,保護好案發現場,進行完完全全的排查後再向那些被我冒犯到的人道歉。”伊拉盯著羅恩的雙眼輕聲說道。
看著伊拉那雙平靜的銀白色眼眸中隱隱湧動的暗潮,羅恩的氣勢突然一消,悻悻然地坐了下來。
見兩位當事人都平靜了下來,伊拉微微頷首,隨後便講起了自己的看法。
“首先。最起碼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連斑斑的屍體都沒找到, 那怎麽能斷定斑斑已經死了?”
“可是你看!這麽大一塊血跡!”羅恩語氣激烈地嚷道,手指用力戳在那塊暗紅色上。
“但是!”伊拉提高音量打斷了羅恩,“如果貓真的想吃老鼠的話,是不會讓它多流一滴血的,因為血液對於它們來說,就是很好的飲料。”
“但是斑斑就是不見了,我怎麽找都找不到,找到的只有這些毛!”羅恩的語氣弱了一些,但仍然頑固地堅守著自己的看法。
“冷靜點,羅恩。話說回來,我對斑斑並不了解,你能給我講講有關它的事嗎?”伊拉說。
羅恩遲疑地點點頭,然後慢慢說了起來:
“它是某一天突然出現在我們家的。媽媽想趕走它,但平常對寵物不怎麽感興趣珀西突然就發脾氣要留著斑斑。於是斑斑就在我們家生活了下來,一直到現在。”
老鼠第一次出現,正巧趕上家庭成員性情大變,於是就得以成功入駐?
伊拉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協調之處,眉頭蹙起。
“問一下,斑斑多少歲了?”
“已經在我家活了十年了。”
聽到這話,伊拉驚訝了,思索一陣後問道:“斑斑是什麽特殊品種嗎?”
“沒有。它只是一隻普通的老鼠,只不過活得久一點而已。”羅恩說。
伊拉真的被驚到了。
好家夥,普通老鼠活十年?怕不是偷吃了尼克·勒梅的長生不老藥。
種種可疑之處被伊拉分析,提煉。並隱隱構成了一種奇妙的聯系,線條的最終端指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