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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舍中。
孫臏埋頭抄錄著劍譜,雖然有宿主的記憶,但古篆字寫起來仍是不太習慣。
彎彎勾勾,奇形怪狀,有如鳥文。
而且,此時紙還沒有出現,絹帛又太貴重,書寫一般都是用竹簡來做載體。
這讓用慣了紙張的孫臏,也是十分別扭。
尉僚、茅盈、龐涓三人則在旁眼巴巴地看著。
身為師兄,總要發揚點風格,所以,三人都客氣地讓孫臏這個小師弟先抄。
不過,這小師弟寫字也太慢了,真真急殺人。
“終於抄完了。”終於,孫臏長出口氣,放下筆,甩了甩有些發麻的胳膊。
“輪到我了。”
迫不及待的尉僚馬上搶好了位置,這廝早急得抓耳撓腮了。
“呵呵……”孫臏一笑:“那師兄們忙著,師弟告辭。”拿好竹簡閃人。
回到自己房間,把竹簡收好,孫臏邁步出門。
一轉頭,便見大師兄白圭正站在那巨大的白鶴旁,好奇地上下打量著。
“師兄,忙著呢?”孫臏呵呵一笑。
“是啊。”白圭一臉的讚歎和不可思議:“世上竟有如此神物,墨門神技果真不凡。”
“可不是。”孫臏非常讚同。
在科技水平落後的古代,竟然出現了飛行器,的確是極度令人難以置信。
怪不得即使兩千年後,墨門也被傳得神乎其神。
當下,孫臏也好奇地圍繞著白鶴打量起來。
白鶴有足有翅,仿真度極高,可以說很好地利用了仿生學。當然,古人未必懂什麽是仿生學,應該只是本能地去摹仿,覺得這樣才能夠飛起來。
不過,最大的問題是,這隻白鶴的動力是什麽?
木柴?
煤炭?
石油?
孫臏想象不出來,好奇的他恨不得把白鶴的肚子剖開,仔細地看個清楚。
當然,他不敢。
要是搞壞了白鶴,恐怕鬼谷子會罵死他。
“看不懂吧?”白圭笑道:“墨門神技,又豈是咱們隨便看看就能弄懂的?”
“倒也是。”孫臏自嘲的聳聳肩:“對了,師兄,墨老前輩和老師呢?還在洞中喝酒?”
“沒有。”白圭一指後山:“好像剛提著酒奔‘棋盤台’去了。”
棋盤台,就是下圍棋的地方,閑暇時,孫臏也會和師兄們在此對上一局。
在古代,圍棋可是君子雅藝,不可不學。
“師兄,咱們去看看如何?”孫臏忽有些好奇:“聽聽他們聊些什麽,說不定能長長見識。”
“也好。”白圭也是心動。
當下,師兄弟二人便轉向後山,一路奔‘棋盤台’而去。
棋盤台,位於山腰之間,周圍松濤如海,泉水潺潺,確是個下棋的好去處。
此時,正值中午。
一株古松之下,鬼谷子和墨翟相對而坐,一邊飲酒,一邊對奕,笑語連連。
小姑娘墨墨卻對下棋不感興趣,自己蹲在一旁玩耍。
噓!
白圭向孫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師兄弟二人躡手躡腳地潛到松後偷聽起來。
“我說老墨子,數年末見,你酒量見長啊。”
“什麽叫酒量見長?我一直這麽大量好不好。
別看我老人家年紀大了,但信不信你照樣喝不過我。” “你就吹吧,人還是要服老的。”
“屁,不信咱真比比?”
“別。你要是喝醉了撒酒瘋,小輩們要笑話的,我這是為你好。”
“屁,明明是你不敢比,恁多借口。”
……
聽著兩位奇人又像孩子般鬥嘴,白圭和孫臏不禁相顧莞爾。
“對了,墨老哥,你今年九十多了吧?”
“乾嗎?羨慕我老人家活得久啊。”
“羨慕你個頭。”鬼谷子哭笑不得:“我是想勸你,偌大年紀,該歇歇了。”
墨翟似乎一愣,並末說話。
鬼谷子好心勸道:“你看你這一生,東奔西走,都是為別人活著,累不累?這麽多年了,各國依舊你爭我奪,你難道還不明白,你那‘兼愛非攻’的一套是行不通的。把事情都交給後輩,什麽也別問,享幾天清福吧。”
“屁!”聽到有人貶低他一生之理想,墨翟卻是急了:“誰說我墨家思想行不通的!?只要誰敢行暴政,我就見一個殺一個,不信這天下不太平。”
“還不服輸?”鬼谷子苦笑道:“那你殺來殺去,這麽多年了,天下又太平了嗎?”
墨翟啞然。
的確,他這一生,雖然東奔西走,鏟除暴政,但天下卻似乎越來越亂了。
這究竟是為什麽?
是他墨翟殺得惡人不夠多?還是‘兼愛非攻’永遠只能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沉默了片刻,墨翟神情堅定起來:“人這一生,總要有點理想。就算‘兼愛非攻’永不能實現,只要世上還有弱者需要我墨門,我便百死不辭。”
孫臏一聽,不禁肅然起敬:這真是一個可敬的老人,為了理想,百折不撓。只可惜,即使過了兩千年,‘兼愛非攻’仍然只是一個美好的烏托邦。
“唉——”
鬼谷子見勸服不了墨翟,心中雖然欽佩,卻對墨翟的固執也是直搖頭。
墨翟見了不爽,冷哼道:“你歎氣個屁!別老說我,其實,你我根本就是同一路人。別人以為你是隱士,不問塵世紛擾,我卻知道,你根本不是。”
鬼谷子愣了愣,笑道:“何解?”
有秘密啊有秘密!
孫臏和白圭相視一眼,馬上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我看得出來,你也是心系蒼生,想彌平這亂世。只不過,你比較膽小,不知道哪條路才是對的,生怕自己選擇錯誤,反害了天下蒼生,從而內心不安。”
“所以,你開辟鬼谷,廣收門徒,因材施教,便是想借弟子之手攪動天下風雲,探索出一條正確之路。若是成功,當然最好,若是失敗,你也不用內疚。”
鬼谷子沉默了,似乎墨翟的話一針見血。
“怎麽樣,我說對了吧?”墨翟一臉的得意:“其實,我們根本就是同一類人,只不過,我比較傻,你比較聰明而矣。”
終於,鬼谷子苦笑一聲:“果然是知我者,墨兄啊。你說,我這人是不是比較自私?”
“屁!”墨子不屑一顧道:“只不過所選道路不同罷了,你一片仁心向蒼生,誰敢說你自私!?好了,別扯這些煩心事,咱們喝酒、下棋。”
“呵呵,好。”
鬼谷子也撇下心中煩惱,和墨翟飲酒、對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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