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蓮妮亞和她的哥哥最先離開,米凱拉臨走前還向易相書問了個問題。
“黃金也放棄黃金樹了嗎?”
這個問題太過尖銳,易相書不敢回答,只能笑呵呵應付過去。
米凱拉也是個狠人,在黃金樹為主流信仰的時代,公然拋棄黃金樹信仰,轉而種植“聖樹”,並宣揚聖樹終會代替黃金樹,到現在還能活蹦亂跳,多虧了他那個武力值爆表的妹妹。
和大多數英雄一樣,“女武神”這個稱號並非瑪蓮妮亞自己起的,她管自己叫“米凱拉的鋒刃”,但因為她戰無不勝,所以交界地的民眾才稱她為“女武神”。
而瑪蓮妮亞參與的戰鬥,無一例外都與哥哥種植聖樹有關。
在信仰黃金樹的人眼裡,聖樹雙子就是異端。
拉卡德並未與妹妹拉妮交談,他似乎有著自己的一套計劃,緊隨著大哥拉塔恩離開。
易相書見散場,正想和拉妮搭話,卻發現椅子上早已空蕩蕩,哪還有魔女的身影。
“自以為混了個眼熟,結果完全就是陌生人啊。”
褪色者能夠獲得拉妮的青睞,是因為二者本身沒有交集,褪色者無償幫她做了許多,顯得格外真誠。
而葛瑞克這個身份不一樣,拉妮既是他的弑父仇人,卡利亞王室又和黃金樹相互看不順眼,可謂是積怨已久。
這個時候易相書上去獻殷勤,只會被拉妮懷疑易相書想要利用她達成某種目的,怎麽還會與他交心。
各個半神通過傳送門各回各家,只剩下易相書和蒙葛特兩個本地人。
“瑪莉卡女王剛出事,他們就掀起反叛,”易相書走近蒙葛特,“真是一群讓人討厭的家夥。”
蒙葛特的目光從黃金樹上移開,面對葛瑞克這個親侄子,他的態度一點也不溫和:“黃金葛瑞克,你也是他們的一員,為野心之火擺弄的掠奪者。”
易相書無辜地眨巴眼睛:“我和他們明顯不是一夥的啊,他們還針對我呢。”
說是這麽說,真要讓他交出大盧恩證明沒有野心,易相書肯定是拒絕的。
“我只是在想,既然必須要有一個艾爾登之王,為什麽不能是我?”看著手中緩緩轉動的大盧恩,易相書輕聲說道。
“你剛才說要獻出大盧恩,我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現在又說出這麽狂妄的言論。”蒙葛特語重心長道。
“最弱的半神持有著最強大的大盧恩,葛瑞克,他們只是不屑於對付你,真到了有需要的時候,他們不會介意捏死你的。”
蒙葛特誤以為易相書看不清自己的斤兩。
“但他們一定會來進攻王城。”易相書指明問題核心,“不管我有沒有大盧恩,想要進入黃金樹修複法環,他們就必須要攻下王城。”
認慫是權宜之計,易相書怕被當場手撕,但居住在王城的易相書,是他們遲早要掃平的障礙。
既然一定要打,為何不爭上一爭。
蒙葛特語氣森冷:“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易相書知道,蒙葛特是實打實的“保樹派”,任何想對黃金樹不利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所以我們為什麽不合作呢?其他君王各有盟友,我們兩個孤家寡人,有著共同的敵人和利益。”
易相書向蒙葛特伸出手。
“讓我們聯手,先對付這群外人,再關起門來處理自家事,你說對吧,蒙葛特叔叔。”
蒙葛特暗澹無光的眼珠一震。
“你為什麽會知道……”
“黃金家族的血告訴我的。”
易相書走近蒙葛特,伸手拉下他的兜帽,露出頭上密密麻麻的角,覆蓋了蒙葛特的半張臉,剩下一半的上面還留有被割斷的角。
“夠了!”
蒙葛特發出類似野獸的低吼,掩面一個後跳拉開和易相書的距離。
易相書站在原地:“叔叔,這裡只剩下我和你兩個人,你不需要隱藏自己的。”
蒙葛特喘著粗氣:“不,這是對黃金樹的褻瀆,我不能這麽做。”
在如今的黃金樹時代,長有犄角被認為是一種惡兆,蒙葛特因此被囚禁在王城下水道,他痛恨身上的犄角。
角是蒙葛特身體的一部分,強行割斷無異於自殘,會帶來極大的痛苦,但他還是這麽做了。
唯有易相書清楚,犄角不過是熔爐百相之力的一種表現,古黃金樹時代,無上意志為了更好地在交界地傳播黃金樹信仰,讓黃金樹與生命熔爐融合,並逐步取而代之。
時至今日,黃金樹中仍保留著生命熔爐的性質,蒙葛特這個初代王的直系後代出生帶角,就是最好的證明。
甚至後面葛瑞克成為“截肢”,也是利用了體內暗藏的熔爐百相之力。
可以說,百相並不是什麽詛咒,而是一種另類的黃金樹賜福,但無上意志喜歡秩序、穩固,厭惡改變、混沌,所以當生命熔爐不再被需要,百相之力也就從賜福變成了惡兆。
又是飛鳥盡良弓藏。
熔爐百相等於惡兆,這種思想已經扎根在蒙葛特的內心,單純的言語壓根無法動搖,因此易相書並未在此刻提起。
他只是邀請蒙葛特聯手。
“叔叔,我知道自己很弱小,我缺乏力量,所以我可以依靠你嗎?”
蒙葛特聞言抬起頭,一片黃金樹葉落在他的手上,上面的金色已然褪去了一部分。
他重新戴上兜帽。
“可以,但休想我會聽從你的指揮。”
一切都是為了黃金樹,蒙葛特如此告訴自己。
“只需要告訴我叔叔你打算怎麽做,我會全力配合你的。”
易相書繼續向其伸手。
蒙葛特遲疑了一陣,終究還是伸出了自己乾枯的手臂。
“合作愉快,我的叔叔。”
蒙葛特抿著嘴不說話,易相書看見他盤在腰間的尾巴垂落下來了,在身後一擺一擺的,心情應該不錯。
送走親愛的叔叔,易相書招手讓飛劍把艾爾登王座掃了一遍,確認沒隱身人後,易相書第一時間衝向王座之後。
可惜黃金樹內部的入口已布滿荊棘,並沒給他偷雞的機會。
“拒絕的刺已經堵死,那就剩下釋放命定之死然後燒樹這一條路走了。”
關鍵在於,誰來當這個火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