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晚風中帶著戰鬥的喧囂。
在疏散了教堂區的平民之後,教堂附近的公寓裡靜謐無聲,街頭巷尾也見不到路人的身影。
天空中時不時閃過幾道明亮的光芒,伴隨著輕微的地面晃動傳遍教堂區。
如果靜下心來仔細傾聽,便能聽到來自幾條街外的槍聲和嘶喊。
淒厲的哀嚎在飄蕩,凝重的氛圍在滋長。
任少川用望遠鏡觀察街道,偶爾回過頭打量一下燈火通明的教堂。
永恆烈焰的教堂看上去華貴又典雅,大塊的白色石磚鋪就地面與牆壁,然後再用鐫刻在時石面上的紋路和文字,區分每一處地點的用途和準入人員。
任少川此時所處的圍牆內側,是一處花園。
鮮花在道路兩側綻放,燃燒著純淨火焰的火盆屹立在每一個角落,把整個花園照得透亮,就連來回巡邏的教會護衛的影子,也因為過於旺盛的火光而變得透明起來。
如此的光照環境下,想要溜進教堂裡是件難事。
任少川卻不心急。
他在靜靜地等待一個機會。
盡管阿爾傑夫和「拷問者匕首」失控的異象,被永恆烈焰利用某種手段遮住了,但任少川仍能感受到從教堂深處飄出來的古怪氣息。
這股氣息裡充斥著瘋狂的囈語、嘶吼和唾罵,而且沒有因為時間推移而衰弱。
它正在變得強大,如果不加以控制,很快就能突破永恆烈焰的封鎖,讓血色煙柱的異象再次出現在天空中。
一個超凡實力僅為序列7的「血棺」,會引起這麽大的反應嗎?
麗桑卓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按照她的經驗來判斷,有且只有序列6及以上的超凡者,會在失控的時候引發大范圍的異象。
教堂裡,肯定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這才會讓阿爾傑夫失控的異象提升了檔次。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永恆烈焰遮擋異象的屏障,不但遮住了天空中的血色煙柱和紫黑色影子,也攔住了教堂內的聖潔氣息。
那種祥和、寧靜,象征著純淨的氛圍,不再能夠從教堂深處飄散出來,滌蕩每一位逗留此地之人的心靈。
這在教會護衛中引發了一場小小的騷亂,然後就被從教堂內走出來的高階修士安撫住了。
“麗桑卓,你估計還要多久,失控的阿爾傑夫才會衝破永恆烈焰的封鎖?”
【午夜0點至1點。「亮月」最微弱的時候,也是「暗月」最強盛的時刻。】
任少川看了眼天空中的月亮,今天又是一個半月:
”這其中有什麽說法嗎?”
【「雙月女士」在成為永恆烈焰的從神之前,是一個混亂又瘋狂的神祇。
【她清醒的時候恬靜、優雅,而混亂的時候則嗜血、癲狂。「亮月」和「暗月」,就代表著她的兩種狀態。
【太陽的光芒會幫她壓製住「暗月」。
【一般來說,像月與血融合會這樣與「月亮」掛鉤的超凡勢力,都會把「暗月」當作信標,跟隨「暗月」的興衰而轉變實力的強弱。】
任少川聽得值皺眉,心裡有些困惑:
“既然她的「暗月」一面會資助邪惡,為何不消滅「暗月」呢?”
【因為「雙月女士」以自身為容器,為這個世界分擔了一部分來自「亞空間」的「汙染」,她把這些「汙染」封印在了體內。
【不是「暗月」讓她成為「雙月」,而是她犧牲自己的理智,
分流了「汙染」,然後成為了擁有「暗月」的「雙月」。 【每逢午夜,她的「暗月」一面就會發作。因為這個時候,「亞空間」對物質世界的入侵最為猛烈,地面上的亞空間爪牙會更具威脅,「雙月女士」的「暗月」一面也會因為分流「汙染」而承受更大的壓力。】
任少川肅然起敬,每一位為了顧全大局而願意犧牲自我的人都值得敬佩。
“抱歉,我並不知道這件事。我收回自己先前的話。”
【無妨。這算是個淹沒在歷史長河中的秘密。
【我估計你也猜到了。「鮮血」、「詭詐」、「病態金屬」,這些沒有誕生過真神,或者是序列不完善的超凡途徑,其實早就被「至高星宮」放逐到「亞空間」了。
【月與血融合會是一群為「亞空間」服務的敗類。】
任少川眉頭緊皺,”那告死會又是怎麽回事呢?他們好像和「死亡」途徑有關…”
【我有點猜測,但還不能確定。】
麗桑卓發出一聲歎息:
【暗影派系的衰弱已經成為事實。
【而那些被歷史淘汰的東西也都會落入「亞空間」。
【說不定,其中就有暗影派系的過往神祇。祂們因為缺少信眾而衰弱,又或者因為身死而實力大損,最終不幸地從「星界」湮滅,只在「靈界」留下殘影,然後跌入「靈界」深處,成為了「亞空間生物」的一員。
【這些死去的神祇必然不甘心就此消亡,企圖重返「星界」。祂們也就成為了侵略物質世界的「亞空間生物」。
【有了死去神祇的加入,「亞空間」的勢力必然高漲。這正好也解釋了,永恆烈焰為什麽要把永焰宮殿投影到「靈界」,鎮壓來自「亞空間」的汙染。】
麗桑卓沉悶地唏噓感歎:
【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會死去,被迫成為「亞空間生物」的一員了..】
任少川眉頭微皺,“你說,「至高星宮」和宇宙真神「奧黛」會不會也墜入「亞空間」了..”
【或許吧。神也無法永世不滅,這是常識。唯有死亡永存。】
腦海中安靜了。
可能是話題過於沉重,麗桑卓罕見地陷入了沉寂。
任少川微微吐出一口氣,定住心神。
他和康沃爾打了聲招呼,借著休息的借口在堡壘的牆邊坐下,正好能光明正大地觀察圍牆後方的花園和教堂。
教會護衛按照既定路線巡邏,任少川從中看到了肖恩的身影。
這名年輕的教會護衛,因為晉升為「祈光人」而成為了護衛小隊的隊長。
其他小隊的隊長都是大約三四十歲的中年,只有他才二十出頭。
或許正是因為年齡差距所帶來的歲月沉澱不同,肖恩沒有像他的同僚們那麽安分守己。
中年隊長會老老實實地待在既定的路線上,只有肖恩大著膽子一點點地越界,讓自己的巡邏路線更加靠近教堂的大門和側門。
任少川從他的靈性之光上看到了警惕和好奇,這兩種情緒正在促使他一次又一次地偷偷打量教堂內部的景象,然後一次又一次地失望而歸。
直到午夜0點的那一刻。
當肖恩再次靠近教堂的側門,任少川頓時發現他的靈性之光發生了劇變,一種象征著恐慌、驚愕的顏色轉瞬間浸染了肖恩的靈性之光。
“快趴下!!!”
肖恩扯著嗓子朝花園裡的教會護衛們大喊,飛身撲倒,以狗吃屎的姿態撲進了側門旁邊的花叢裡。
麗桑卓也在同一時間發起了警報:
【趴下,爆炸來了。】
任少川一把拽住康沃爾的風衣下擺,不由分說地把對方拉到地上,緊接著雙手抱頭,緊緊捂住自己的腦袋。
康沃爾聽到肖恩的呼聲時已經回過頭來張望了,心中多了份警惕。
在被拽到在地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任少川的動作,顧不上詢問緣由,趕緊蜷曲成一團抱住腦袋。
也就在這一瞬間,空氣凝滯了。
龐大的壓力從身體的四面八方傳來,身上的骨頭仿佛不堪重壓一般發出喀拉喀拉的響聲。
還不等任少川估算出自己能在重壓下堅持多久,他的身上驟然一輕,然後便是一陣無法控制的天旋地轉和無比炫目的強烈閃光。
爆炸的聲音姍姍來遲,以龐大又無法抵抗的海量聲波響徹教堂區的夜空。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