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島,金沙洞窟。
七尾天狐昏迷中隱約察覺,自己似乎被某個修士撿回洞府了。
可惡!
自己受傷太重,導致修為十不存一,以為找到一處最安全的地方,竟還是被修士帶走,到底是誰?
想擠出一絲靈力探查情況,卻發現體內的靈力早已乾枯,而且這還不是最壞的情況。
為了擺脫追殺,強行催動秘法,導致神魂受損,現在又落在修士手裡......
得找個機會逃出去!
該死的玄冥教修士!該死!
等等,這是哪位真人的洞府?
七尾天狐駭然,它察覺到,在這洞府中,每多待一刻受損的神魂便會一點點修複。
“你醒了?”
七尾天狐回過神,睜開狐眼,露出一副迷糊的神情,卻沒看到人影。
這時,前方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
“既然醒了,那就走吧。”
七尾天狐往前看去,見此處洞府,古樸厚重,盡去奢飾。
正中則是一處隆起半尺高的池台,內中積蘊清澈靈水。
池台上擺有一隻巴掌大的香爐,正噴吐三色寶煙,
聲音是從水池傳來。
定睛一看,池內積蘊靈水,
輕輕一吸,大量溫和靈氣津潤周身。
僅是呼吸,三色寶煙,受損神魂像是又恢復了幾分。
七尾天狐眼珠一轉,對著聲音方向一拜,“多謝前輩救命之恩。今日滴水之恩,他日必定湧泉相報。”
說完,起身緩步走著。
快走出飛廬時,七尾天狐猛地轉身,往內走去,徑直走到池台旁,躬身低頭柔聲道:
“小狐慘遭仇家追殺,無家可歸。
如今又身負重傷,不知天地之大何處可去,懇請前輩收留。”
這聲音乍一聽似那黃鶯出谷,如空谷幽蘭,清脆嘹亮卻又婉轉柔和,再一聽去,卻又帶有幾分柔媚。
薑明暗暗一笑,有點意思了,
如果它真要走,又何必這麽多廢話?
想了想,平靜道:
“哦?你這小狐狸,
憑七尾天狐的身份,妖族怎會見死不救?
難道,是你幹了什麽壞事不成?
我這可不養閑人。”
七尾天狐支支吾吾說道:“隻為躲避那仇家追殺,別無他因......”
“哼!以為我是三歲小兒麽?這等謊話也來騙我?你走吧。”
七尾天狐眼心中一驚,眼珠亂轉,也不吭聲,暗暗叫苦。
它身受重傷,變化形體時又耗費大量青焰之力,
此刻油盡燈枯,只能任由人宰割。
只是,它心中心存僥幸,
不肯吐露實情,顧左右而言,
巴望薑明能可憐它,讓它留下,
可是薑明卻始終不為所動,竟連狐族的妖媚之術都不能動搖半分。
要知道狐族的妖媚之術冠絕天下,更何況是由七尾、青焰、天狐的它施展。
這三者結合,按理來說,
就算是元嬰期修士也會失神片刻,難道這修士修為不止元嬰!?
是了,要麽這修士修為超過元嬰,要麽擁有某種異寶。
那等異寶又是何等珍貴,要是此人擁有,其來歷想來十分不凡......
一念間,七尾天狐心中閃過無數猜疑,
最後似乎肯定了某種猜想,身軀竟是如人跪地拜服般,沉聲道:
“前輩明鑒啊,
小狐實在無家可歸了。 才出此下策,懇請前輩收留。”
薑明沉吟了一會兒,淡淡道:“罷了,我可收留你,但又如何信你。”
七尾天狐忙說:“我願發誓......”
薑明搖頭:“空口白牙,不可信。”
七尾天狐眼珠亂轉,一時間,洞府安靜下來。
最終,七尾天狐逼出一絲精血,當著薑明的面發了個誓言。
它不敢賭。
都說人族人心險惡,它身為七尾青焰天狐,本就不凡,今日算運氣好,碰到一位善心的修士。
可若是它出了洞府,還能保證遇到的修士都有善心嗎?
如今它身負重傷,若是碰到人族修士,大概,對方想要將它生擒或者殺死也是輕而易舉。
即使它不敵而逃,難道真的就是逃出去了嗎?
這可是人族的地域啊,修士不計其數,最後還是會落到修士手裡。
那時,可能就是生不如死,亦或者被抓去當成坐騎。
所以從始至終,它都只有一個選擇。留在這,還能等實力恢復再想辦法回去。
待那絲精血一化,薑明心頭生出感應,從池內站起身,便立刻取出牌符,去了禁製,笑道:
“蘇道友,若是無事,內有閣樓可休息。”
蘇九兒頓時大喜,在薑明臉上來回望了幾眼,
不由“咦”了一聲,哆嗦道:“你受傷了?”
薑明皺了皺眉,問道:“何出此言?”
蘇九兒又恨恨說:“那你為何才煉氣修為?”
薑明嘿嘿一笑:“哦,這事啊。我才開始修煉,煉氣不是很正常嗎?”
“噗......”
蘇九兒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出。
它在妖族出身無比高貴,一個煉氣期的小屁孩,竟敢欺騙它。
“臭小子,你要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蘇九兒的聲音極其冰冷,卻又有著與生俱來的優雅,仿佛即使是殺人,也能做到極為優雅。
薑明神色平靜,淡淡道:
“蘇道友,還是想方法恢復傷勢吧,
你已經立了血誓,放心,
我不會為難你的。”
“你......”
蘇九兒剛欲說話,卻是噗的一聲,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癱軟在地,奄奄一息。
“......”
薑明無語,看著地上瘦小狐狸,
全身布滿傷痕,其中一半的傷口深可見骨,並且有一部分是刀傷,滲出的血液,竟然是黑水。
“這狐狸的腦子好像不太好使啊......
難道妖族都是這個樣?
罷了,這可是以後的元嬰打手,不能就這麽死了。”
薑明喃喃自語,從背包裡拿出幾枚丹藥,然後全塞給了它。
“乖,吃藥。
再這樣下去,你就快死了。”
蘇九兒恨恨盯著薑明,默默吞吃了丹藥。
它知道,血誓已立。
如今只能期望在它實力恢復之前,小毛孩別犯傻連累了它。
安穩的度過這段時日,待傷勢痊愈回到妖族,也許老祖還有解除血誓的方法,萬萬不能在這之前就死了。
不多時,蘇九兒身上傷口冒起縷縷青焰,大部分傷口緩緩愈合,唯有刀傷,只是稍微減少一些。
“看來還是很聽話的嘛,剛才還說不要,身體還是挺誠實的。”
蘇九兒感覺薑明說的不是好話,忍不住譏笑:“之前沒有注意,原來你是要提煉赤炎砂,用來煉體呀!年紀不大,志氣倒是不小!”
看著受了傷還不忘嘲諷人的狐狸,薑明有些好笑。
好男不跟女鬥。
踱過石橋,自顧自在石亭找了石凳坐下,放開禁製,運轉心法將“補天錄”祭出。
補天錄虛懸身前,被一團望去如仙靈之氣的祥雲包裹,瑞靄紛呈,條條彩光垂落。
薑明端坐石凳上,眼簾低垂,口鼻一吐一吸,可見一絲一縷的精氣從這玉簡上飄出,再被他納入體內煉化。
他按照《截天術》上所載法門運轉心法,這些精氣盡數用來補益肉身。
玉簡雖說吞了不少妖獸與幾個築基修士的全身精氣,但反哺給他的卻並沒有多少,可盡管如此,卻也是足夠他踏入這法門的第一道門檻了。
大約六個時辰之後,精氣走遍全身,震動竅關,上下交合,他腹下便多出了一團精氣。
內視看去時,發現這精氣混如雞子,似虛還實,隱隱有一道道白光閃現。
按玉簡上所言,得了這精團之氣,他方才算跨入了此法門第一重境界之中。
他動了動手腳,感覺肉身與之前稍微有些不同,但是具體哪裡有所不同卻又有些說不出來, 想了想,他從袖囊中取了一把法劍出來,掐起法訣,令其飛在空中,再往自己手臂上一斬。
只聽一聲悶響,他感覺手臂微微一麻,捋袖抬至眼前一看,發現只是皮膚上留下一道紅印,卻是分毫不傷。
他眼中微泛喜色,這法劍是原本是玄冥教陳師兄所有,雖說只是一把尋常法器,也是經過了精心煉製的,若是他沒有真氣護身,一劍斬來雖說傷不了性命,卻也定能見血,絕不會如此麻而不傷。
他目光閃了閃。站起身來。又抓住此劍劍柄對著自己手臂連斬數次,都是斬之不動。
隨後他棄了這把法劍,將挎在腰間的青雲劍催動,一道劍芒閃過,這一次,卻是輕易在他手臂上撕開了一道創口,流出殷紅鮮血。
他目注傷口。只是把截天術的心法轉動,腹下那團精氣一熱,吐出一道靈氣,往那傷勢處一走,隻片刻間便完好如初。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又緩緩坐了下來,心道:“這果然是力道法門,一身道行全在肉身之上,只要腹下那團精氣不散,肉身便不會消亡。
且隨著修為日增,身軀也會日益堅固,想必練到精深處,遲早也能如同羅帆一般成就一副鋼筋鐵骨。也算多了一條保命之道。”
不過他也知道,任何法門都是靠人來用,如力道修士肉身這般強橫,還不是不能禦空?
任何事物都沒有十全十美,便是遇到修為與自己相當的劍修,若一劍斬在自己身上,也是一樣抵擋不住。
因此唯有提升道行方是真正根本。